书城历史穿越之五胡称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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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华夷之辩

“没什么,就几个人说要见汉王,先不管他们,你许多天没有睡个好觉了,就多睡会吧。”柳眉一边收拾着屋里,一边淡淡地说。

“刘兄,我要见刘兄弟,”门外继续传来急急的呼喊声,“刘子源,我知道你在屋里,你快点出来,我是李固,我有急事要见你。”

“李固?他怎么跑长安来了?”刘子源一愣,自从洪城一别,一晃已经数年,一直也没有他的消息,怎么这会他知道自己在长安了。这回刘子源再也不能睡了,腾地跃下床,一把抓过衣服,急急道,“李固找我,定是真的有急事,不能睡了。”

“就算有急事,也不急在这一会,呶,洗个脸,”柳眉温驯的递过打湿的毛巾,抚在脸上,还温温的,软软的,香香的,似乎是柳眉身上的体香。刘子源双手捧着毛巾,感受着女子的无声的这份温情,望着柳眉眼角渐渐爬起的鱼角纹,不禁有些怔怔的发呆了。

“去吧,别让你的兄弟等久了,我一个老婆子了,有什么好看的。”柳眉脸上一红,讪讪的接过毛巾,扭转身子步出门外。

“什么老太婆,有身材这么好的老太婆吗,”望着柳眉如风摆柳的细腰肥臀,刘子源突然邪恶的想道,“若不是看你有孕在身,看为夫怎么收拾你。”

“哈哈,李兄弟,真的是你吗,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刘子源一直打着哈哈,一边系着衣服,迎出了门外。

“刘兄弟,真的是你?我没有记错,”李固脸上闪过些喜色,随即脸色又黯然下来,“听说你做了汉王,是不是真的?”

“哪里,哪里,不过给自己扯张虎皮唬唬人而己,咱们多年的老伙计了,你还能不知道吗?”刘子源抬眼望运,此时的李固,更多了些岁月的沧霜,尤其蓄起的一绺浓密的胡须,更使他显得威猛凶悍,早不复当年在洪城时那副文雅之气。

“嗯,那就好,”李固艰难的点点头,躲过了刘子源伸出去的双手,“刘兄弟,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当初我们在洪城立下的誓言,还算不算数?”

“算数,当然算数,只要我说过的,什么时候都不会改变。”虽然不知道李固说的是什么,但刘子源立时感觉到了李固的冷淡。自忖自己不是胡乱许愿的人,但凡是自己许过的愿,就确信自己定能做到的,也不怕别人揪他辫子。“只是不知道李兄所指的是我们立的哪句誓言。”

“洪湖人共同遵守团结合作,守望相助的原则,洪湖人共同的利益是每个洪湖人最核心的利益,任何人都不得践踏或侵犯,刘兄记得否,”李固的脸上冷若冰霜,双眼视着刘子源的眼睛。

“记得,记得,怎么了,李兄突然之间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刘子源望着李固面带不善的神色,隐隐想到些什么。

“刘兄还说过,‘洪城是洪人共同的家园,无论男女老少,富贵贫穷还是民族血统,只要来到这片土地主,愿意遵守我们的规矩,即可视作洪城人’,刘兄记得否?”

“记得,记得,”刘子源的背心开始有点冒汗了。

“我李固虽然离开洪城数年,可曾做过背叛洪城的事,可曾说过自己退出洪城了?”

“没有。”

“那么就是说,洪城的约定,对我仍然是有用的?我仍然算是洪城规则保护下的人了?”李固的语调越来越高,渐渐露愤然之色。

“当然,只要李兄不背叛我们的誓言,我们永远都是好的兄弟。”

“好一个好兄弟,”李固不无讥讽道,“好兄弟便是四处派出人来屠杀我的族人,抢劫我们的财产,烧毁我们的房屋?”

“误会,一定是误会。”刘子源发现自己再也不能淡定了。又有什么事是失控了呢。

“误会?我倒真的希望是误会,来人哪,押上来。”身后五花大绑押来了个壮汉,定晴一看,竟然是后秦降将吴忠。

一见到刘子源,吴忠就挣扎几下,跪倒在地,痛哭涕零道:“汉王,救我。”

看着这一幕,刘子源立时明白过来了,这个误会还真的不是一般的深。凝神思考片刻,肃然道:“李兄,这里面的是非曲折,不是一时半会说得清的,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借一步,去我的书房说话。”

“也罢,反正来了这里,也不在乎多走这几步,”李固咬了咬嘴唇,不耐烦的挥挥手,“得了,这个人先放了,既然是汉王的人,谅必汉王会给个公道的。”

刘子源更感头痛,李固这是给自己出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难题啊。

河西走廊,直至西域等广大的区域内,散布着吐谷浑、羌族、乌孙族、大月氏、粟特等各个民族,在刘子源的想法里,自己既然还没有实力拿下河西和西域等地,可是实在不甘心让异族盘据在这片土地上,尤其是巴尔喀什湖以西的草原上,埋藏着无尽的石油煤炭等资源。

于是他想,欧洲国家不是通过派发私掠证让自己以很小的力量把全世界的资源收入自己囊中的吗。而前后秦的那些降兵们又暴戾残忍,嗜血滥杀,留在军中也只会带坏自己的人,于是,便给他们也派了个私掠证,安顿了这些人,也替自己守好了西边的疆土。

一是想着把这片土地上的人梳理一遍,剩下的异族人越少,那么自己以后接手就越容易因为,接手一片无主之地几乎是不需要付出代价的。

没有想到,包产到户会产生如此大的效用,他们竟然捋了李固的虎须。真的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李固虽然是羌人,但在刘子源的历史知识里却是知道,羌人同汉人是血缘最近的两个民族,更是在后世完全融为一体,所以,在刘子源看来,羌人就是他心目中的自己人。

只是,李固单枪匹马,怎么能在河西整出那么大的动静?他到底有什么背景?

说话间,已经进了书房,刘子源给李固倒了杯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李固倒不客气,大大冽冽的坐下,一口气将茶水喝干,静静的望着刘子源。

“也罢,李兄,我也不瞒你了,反正你也不是外人。”刘子源知道什么托辞都没有用了,倒不如实话实说,再说自己的用心也不怕胡人知道,石赵和冉闵已经使胡人同汉人成了生死仇短简了,也不怕别人知道他的用心。只是,希望吴忠不要太有效率,酿成不可收拾的后果才好。

于是一五一十的将自己的想法和盘说了出来。然后缓缓说:“李兄,我真的不瞒你,我真心是把你当作自己人的,我所针对的只是那些野蛮嗜杀的胡人来的。出现这样的局面,我真心的不想看到。”

“汉王,”刘穆之缓缓步入进来,后面跟着王镇恶,看到李固,不由一愣,笑着拍着他的肩膀,“你小子这些年都到哪里去了,发达了吧?”

“哪里的事,几位兄弟们,都还安好。”李固苦涩的笑了笑,继续望着刘子源,“那我想请刘兄告诉我,你是汉人,我是羌人,究竟哪些人在你眼里才算自己人,哪些才是敌人。若胡人都是敌人,那我羌人算什么,苻登的氐人算什么,乞伏炽磐的鲜卑人又算什么。”

“李兄,你可真的给我们出了个大难题,”刘子源哭丧着脸,望着刘穆之、王镇恶二人,“两位来得正好,便来一起来参详参详。”

“我龙朔素重衣冠礼仪,《春秋左传正义?定公十年》:“龙朔国有礼仪之大,故称夏;有服章之美,谓之华”。《周易?系辞下》记载“黄帝、尧、舜垂衣裳而天下治”。所以,我们自古以来便自称为龙朔。”王镇缓缓娓娓道来。

“当年,周天子定天九服,分为根、本、延、泽、卫、藩、蛮、夷、镇九服,九服之中,又分内三服和外六服。内三服乃根、本、延也,亦属我龙朔之正源,华夷之辨,或称“夷夏之辨”、“夷夏之防”,用于区辨龙朔与蛮夷。古代龙朔族群居于中原,为文明中心,因此逐渐产生了以龙朔礼义为标准进行族群分辨的观念,区分人群以礼仪,而不以种族,合于龙朔礼俗者并与诸夏亲昵者为龙朔、龙朔国人,不合者为蛮夷、化外之民。”

“随我龙朔渐渐繁衍发展,大致大江大河两河两岸,都应该是我龙朔之根本,而南亦东夷亦渐渐融入我夏之中。所以这龙朔,应该便是遵守我龙朔之衣冠和礼仪的,都可以龙朔一族,无论羌、汉,前秦苻坚奉我龙朔礼为正原,虽为氐人,亦算是龙朔一支,不过同晋室分据南北而己,而石赵诸人,屠我百姓,毁我田庄,不但不识我龙朔衣冠礼仪,且凶暴嗜杀,几与禽兽同类,此类人等,当然不属我等同类。”

刘穆之微愣了一下,想说些什么,忍了忍,还是没有说。

“我知道刘兄是什么意思,这没有什么不好说的。”王镇恶苦笑一声,“刘兄定是说我为我王家曾经效力苻登解脱。王某不想辩驳,就算我王家不曾效力苻登,我亦会如此说的。”

刘子源定了定神,仔细品味着王镇恶的话,心中略感不快。若是禀持了我汉家的衣钵传承,习会了我汉家的礼仪和文化便是我汉室的正统了,也即入我中华者即为中华,那如何解释蒙元入侵我中原,如何诠释满清屠我无数汉家百姓,毁我无数汉家衣冠?

虽然那些历史在前世真实的存在过,甚至不少精英们以忽必烈的丰功伟绩沾沾自许,但在刘子源的内心里,仍是十分的不能接受,蒙元和满清入关,死伤的是我无数龙朔儿女,风光的也只是蒙古族、满族,那是一段我龙朔文明停止发展的历史,亦是我汉家衣冠蒙尘的时代,怎能算是我们的历史呢?

若遵龙朔礼仪便成了龙朔了,那苻登发动南征欲一统龙朔国,那便是顺应天道的了,而谢安、谢玄的淝水之战岂不成了阻碍祖国统一的罪魁祸首。而无数英雄牺牲的民族英雄如岳飞们,岂不全成了不识时务的挡车螳螂?

但是,王镇恶已然成了自己的左臂右膀,也在为龙朔效力,刘子源不想在这件事情上较真。再说,投靠苻坚的也只是他的爷爷,如今人已作古,他想要维护一下自己的先人属当然,刘子源不想为这些小节伤了和气,内部生了裂痕,因此静静听着,没有作声。

“王兄此言差矣,”刘穆之却不买账,激动地说:“我没有对令祖不敬的意思,反正已经事过境迁了,但刘某以为,华夷之辩,亲疏有别,疏不间亲。氐或可为我近邻友邦,但却绝对不等于我龙朔,若按你这么说,石赵若是幡然醒悟,也自称自己是尊奉龙朔的,要以龙朔正统自居,我们也可以帮助他们了?”

李固的脸一阵青一阵紫,但是没有吭声,只是静坐着看那两哥们争吵。

“哪能这么比,”王镇恶急了,“石赵干的那些泯灭良知的事情,哪能同苻登比。”

“怎么就不能比了,”刘穆之理直气壮的,“若按你这么说,那姚兴也还不算,挺遵我龙朔礼仪的,那我们还赶到这里打什么仗,直接帮助姚兴一统龙朔国不就了事了?”

“这天下…这天下本该有德者居之的,姚兴或可仁义,可国人受战乱日久,早期盼天下一统,可他不是一统龙朔国的人,他的存在,只会使我龙朔添更多的战乱。为了天下的长治久安,我们这是顺应天意而为,这怎么能同汉王相比呢。”

听似是在吹捧刘子源,可刘子源听在耳中,却好似吃了颗苍蝇般。天下以有德者居之,一直是伪儒们鼓吹的五德循环的核心思想。异族入侵我中原,那是因为皇帝失了德,上天要降下惩罚,于是,浑无节的儒们可以立即抛弃他们的皇帝,捧着蛮夷的臭脚舔了又舔。

因为这天下于他们来说,都只是博取晋身之阶的工具而己。奉谁为主,重要吗。只是,当他们转身便将自己的皇帝出卖的时候,他们自是享尽了荣华富贵,但却置这天下苍生于何顾?

因为若照这种理念,满清入关,屠我无数同胞,毁我衣冠,使我全体国人都拖着一条丑陋的辫子,也是顺应五德循环的选择了?

“夫我朝既仰承天命,为中外臣民之主,则所以蒙抚绥爱育者,何得以华夷而有更殊视?而中外臣民,既共奉我朝以为君,则所以归诚效顺,尽臣民之道者,尤不得以华夷而有异心。此揆之天道,验之人理,海隅日出之乡,普天率土之众,莫不知大一统之在我朝。悉子悉臣,罔敢越志者也。乃逆贼吕留良,凶顽悖恶,好乱乐祸,拢彝伦,私为著述,妄谓“德?以后,天地大变,亘古未经,于今复见”雍正为了论证满清的正统性的狡辩犹言在耳。只是,若他是有德者,那那些无辜屈死的汉家子弟,那无数扬州城内、嘉定城内的冤魂们,定是死有余辜,不,是罪有应得了?因为他们阻止了国家的统一嘛。

“况且,当年周文王亦为西戎,商纣无道,失其江山,文王顺天意而取得龙朔之正统,周亦成为龙朔一部分,此不应该成为夷既入我龙朔,亦可成为龙朔之正统么?”

“西戎入我龙朔,不但遵我龙朔礼仪,且习我龙朔习俗,耕种劳动,不再只知放牧掳掠,当然可视为龙朔。可是,前秦虽少有耕作,但仍以游牧为主,我泱泱大中华,又岂可屈居于一群只会掳掠杀戮的人为正塑。”刘穆之颇思量了一番,出言反驳道。

这话听起来,便象是农耕文明领导游和文明,是历史进步的趋势一般。初看是为我汉家为中华正统辩解,可若照这个理念理解,若若干年后,我龙朔忙于内乱,仍停留在农耕时代,远远落后人家的工业文明,那岂不是工业文明也可以入主我中华,成为我龙朔的正统,对我龙朔儿女妄加管制和洗脑了?

若小鬼子成功占据我中华,成功建立他们所谓的大东亚共荣圈,那么,是不是入了我中华的小日本也成了我龙朔一员了?那么,我无数屈死在日本屠刀下的同胞,他们就活该死于非命,而那无数前赴前继为抗击日本抛头脑洒热血的热血青年,他们的行为,难道真的成了阻碍小日本建立大东亚共荣,破坏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的破坏分子?

虽然这种事情曾经真实的存在过,但从感情上看来,刘子源仍是十分难以接受。身为一介汉人,只要这个世界上仍然存在着民族,他就得维护着自己民族的利益。从感情上来讲,他也无法接受一个异族骑在自己头上的现实,无论这个异族是残暴还是温和。

“刘兄,你的意见呢,我想知道你的意思。”二人的争执一时缰住,李固缓缓扫了一眼二人,最后定晴在刘子源的脸上。

“华夷之辩,圣人曾经都未能解释清楚,又岂止我们几人能解释得清楚的。但我只知道,羌人同我汉人,就算不是同族,也是兄弟。无论有没有李兄你的存在,我都是这样想。同样,无论苻登、姚崇,还是乞伏炽磐,或许还有慕容垂、拓跋跬,只要他们放下屠刀,停止战乱,同我等一起和平共处,我们都可成为一个大家庭的一部分。在这个大家庭当中,每个人都有说话的权力。”刘子源知道,这种争论是没有结果的,只能和稀泥了。

“就这些了?”李固看似还不打算放过他,“刘兄就不能说得详细一些。”

“我的理解或许有些偏颇,但我看来,鲜卑、匈奴等各族都有分去,我龙朔融合汉羌西戎东夷,成其一族,亦属正常。在我看来,民族不只是血缘,生活习惯文化语言礼仪的同一,但这些又全部包括在其中。但我还是要说,这些还不全面,我刘子源智慧有限,或许有后人能将之诠释得更加完美。”

“那么,这件事情如何善后?”李固看似也有些疲惫了,不想继续追究,他只想讨回他的公道。“抢走的人,放了,抢走的钱粮,如数归还。杀人放火、罪大恶极的,李兄放心,我定会严惩罚的,绝对不会姑息。”刘子源毫不犹豫地说。他也只能这样忽悠一下李固。当然,几个确实罪大恶极的是肯定要杀头的,但又得找个合适的借口,不能让私掳军就此偃旗息鼓了啊。

“也罢,我且信刘兄这一回,就此别过。”李固匆匆抱拳作了个揖,立即就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