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妹长这么大了,坐过车,坐过船,骑过马,坐过轿,这骑着大白鹤在天上飞,还是第一次,兴奋的嗷嗷直叫,叫了一会才意识到自己还在意中人怀里,不由得羞红了脸。
别看十一妹平时娇横刁蛮,大大咧咧不像个女孩子,却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偎依在一个陌生的男子怀里,这个男子长得又是如此英俊,如此有魅力,十一妹只觉得呼吸急促,自己的小心肝都要跳出来了,还好现在还是二月,天气稍冷,高空中有冷风,才让十一妹的神智保持着清醒。
阳天意怀中抱着小萝莉,不时询问着城主府的方位,心中想的是赶快拿到《西域秘闻录》,早点把解药弄到手,并未注意到十一妹的异常。
城主府无疑是整个狮啸城的标杆建筑,丈余高两尺厚的青石围墙,只比城墙窄上几分;五丈高四丈宽的大门,恢弘大气;两排铁甲卫兵手持长枪,威风凛凛。
阳天意在城主府不远的一处巷子让小白悄悄落下,跟着十一妹到了城主府门口。
“看什么看?我们走后门。”十一妹拽了拽阳天意的衣袖。
“都到你家了,为什么都后门?”阳天意不解的问。
“人家是偷跑出来的,让爹爹知道会挨骂的。”十一妹悄声说道。
守门的卫兵,在十一妹出现的第一时间就已经知道这小祖宗又偷跑出去玩了,却依然目不斜视,假装没看到,之前有个多嘴的兄弟打了小报告,十一妹只是被臭骂了一顿,那个兄弟则被这小祖宗整了个半死,前车之鉴,还是看不到的好。
“喔,好吧。”阳天意看卫兵故意不望这边看,也不点破,跟着十一妹绕了一大圈,到了后门。
只见十一妹在一扇漆黑的小门前停下,伸手拉住门环一重两轻的扣了三下,小门吱呀一声开了,探出一个小脑袋。
“小红,我爹在不在书房?”十一妹悄悄问道。
“不在,天都城来了客人,城主正在客厅会客呢,小姐你可算回来了,刚才夫人还问起你呢。”被叫做小红的女子,显然是城主府上的丫鬟。
“走,我们进去”十一妹一听爹爹不在,便要拉着自己的小情郎去书房。
“小姐,不行,夫人在后院,你还是先去给夫人请个安吧。”小红这才注意到小姐不但回来了,还带了个俊俏小伙子。
“这样啊,天意哥哥,你在那些古玩店等我一会,我马上就出来。”十一妹恋恋不舍的指了指身后。
阳天意回头一看,果然发现不远处有一家‘缘来古玩’,便点点头转身向古玩店走去。
“小姐,咱们快进去吧,等会被人发现就坏了。”小红看着小姐眼神迷离的盯着白衣男子的身影迟迟不进院子,忙出声提醒。
“急什么,再看一眼,小红你说天意哥哥是不是很英俊很潇洒?”十一妹突然冒出一句。
“小姐,你不会喜欢上人家了吧,城主早把你许给庄家了,你还是少跟其他男人来往,否则让城主知道,那人就可惨了。”小红不知道今天小姐是什么了,不但举止有些不正常,说话也有些颠三倒四。
“我不管,我自己的事自己做主,哼,我们进去。”十一妹说完气呼呼的转身进了院子。
这边十一妹如何去书房偷《西域秘闻录》,咱们暂且不说,想也没什么难度,接下来咱们说说,阳天意在这家开在城主府后门的“缘来古玩”发生的事。
阳天意先开棉门帘进了古玩店,发现门口小板凳上坐着一个正在打盹的伙计,里面的光线十分昏暗,眼睛一时还有些不适应。
伙计一个激灵站了起来,显然是被进来的冷风吹醒了,见面前站着一个白衣公子。“这位公子,您是城主府上的?”伙计热情的问道。
“不是,我随便看看。”阳天意随口说道。
“随便看看请跟我来吧,以后买古玩还是要走前门”店里伙计一边走一边说。
“你们店还有前门和后门之分吗?”阳天意好奇的问道。
“那是,前门是给客人们走的,后门是给城主府的人走的,你没看后门开在小巷子里,没事谁会到这里瞎逛。”伙计耐心的解释道。
“你们店里开个后门就是专门给城主府的人走的?你们掌柜可真会做生意。”阳天意有些意外。
“嘘,小声点,公子出去可别乱说,要被这个的”伙计说着比了一个杀头的手势。
“公子,请稍等”带路伙计说完打开一扇出去了,不一会又回来,才带着阳天意走进那扇门。
阳天意只觉得眼前一亮,映入眼帘的是一扇屏风,四周的墙上挂满了字画,而自己进来的那扇门就在一副画后面,端是隐秘。
转过屏风,便看到一个白发老者低头坐在柜台前写写画画,不一会从柜台上拿起一把扇子,看了又看,满意的点点头。
“公子想看什么?本店字画、玉石、古玩什么都有。”白发老者抬起头微笑着问道。
“送人的,姑娘,掌柜的有什么东西比较合适指点一下。”十一妹帮了自己这么大的忙,礼应送人家点什么,阳天意刚走进这家古玩店便有了这个想法,只是送什么才合适,自己心里也没数。
“恕老朽冒昧,公子和要送礼物的姑娘是什么关系?”老者眼神有些暧昧的看着阳天意。
“刚认识的一个朋友。”阳天意想了想说道。
“喔,若只是普通朋友的话,送些字画倒是合适,这幅是彦卿彦大师的《腊梅傲雪图》,这幅是柳玉堂柳先生的《夏雨荷香》”老者指着墙壁上的字画一一介绍道。
“掌柜的这店里的东西能以物易物吗?”阳天意边点头便问。
“那要看公子拿出来的是什么东西了。”老者说道。
“掌柜的看看我这颗珠子值多少钱?”阳天意说着从怀中拿出一颗鹅卵大小的白色珠子。
白发老者接过珠子看了看,又放大袖子中瞅了瞅,顿时吃惊道“夜明珠”
“不错”阳天意淡淡说道。
“这么大的夜明珠,真是少见,如果公子愿意将它卖给老朽的话,老朽愿意出七千,不,八千两,公子觉得怎么样?”白发老者激动的说道。
“店里就这么多字画吗?有没有好一些,贵重一些的?”阳天意不接老者的话,反口问道。
“有,有,公子稍等,六子快去把那副《竹林独饮》拿出来,要小心啊。”老者连忙喊道。
带阳天意进来的伙计答应一声,转过屏风不见了,过了一会捧来一个长条形的锦盒。
“公子请看”老者小心翼翼的打开锦盒,拿出一副画卷,用袖子在柜台上擦了擦,才把画卷平铺道桌子上。
画卷已经稍稍泛黄,不知到是作画用的纸张不好,还是年头实在太远了。纸上画的是一片竹林,竹枝被风吹得歪向一边,天空似乎还飘着雨点。
竹林中有一个石亭,亭子下一个石桌,两条石凳,石桌缺了一角,桌子旁一个年轻人独坐风雨中,自斟自饮,年轻人对面是一个酒杯。
这就是竹林独饮?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掌柜的,你不会是欺生吧,我看这幅画也不怎么样啊。”阳天意不以为然的说道。
“公子这幅字画确实不是好画,《竹林独饮》最珍贵的是这幅画上的诗,您在看看。”老者连忙解释道。
“‘人情如纸张张薄,只交黄白不交心。把酒言欢有几何,再见故人似路人。’嗯,有些诗意,字写的也不错,‘李丹青于华元八年五月初三’。”等等,李丹青,不会是老李头吧,阳天意有些意外的看到了书圣李丹青的名字,“掌柜的,这李丹青是何许人也?”
“那还用问,当然是曾经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书圣李丹青了,公子这可是李书圣的绝笔啊,如今天底下只此一幅,我看公子温文尔雅,气度不凡才拿出来的。您瞧瞧,若是拿这幅字画送人,那是多么的有面子,说不定那姑娘一高兴就……。”白发老者口沫横飞的说着。
“多少钱?”阳天意问道。
“爽快,一万两黄金,不过看在公子气度不凡也是识货之人,老朽吃点亏,用这个夜明珠交换就可以了。”白发老者满面红光的说道。
“什么?一万两?”阳天意惊呼道,老李头的字什么时候这么值钱了。
“怎么,莫非公子以为老朽说谎不成?公子不妨出去打听打听,现在李书圣的一个字都卖到一千两了,这幅绝笔字画算你一万两还嫌贵?老朽是看在这么大夜明珠实在少见的份上,才想给你交换,你可不要得寸进尺。”白发老者气呼呼的说道。
“掌柜的,别生气,我这不是不懂嘛,再说你看这个什么‘再见路人似故人’分明就是绝交的诗,送给朋友不大合适吧。”阳天意心说既然老李头的字这么值钱,自己又不是不会,傻帽才会花钱买。
“那倒也是,不过本店最贵重的就属这幅字画了,不然老朽再吃点亏,给你便宜点怎么样?”老者看着阳天意手中的夜明珠咬咬牙说道。
“这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掌柜的后面这把扇子多少钱?”阳天意指着老者身后架子上摆着的一个扇子问道。
“那是个残次品,上次请的画师画到一半,家中有急事走了,公子要是要的话算你五十两好了。”白发老者见阳天意对自己的镇店之宝并不感兴趣,有些失望的说道。
“好吧,就是它了,掌柜的笔墨能不能借我用一下。”阳天意一口答应道。
“公子确定要送这个画了一半的扇子给人家姑娘?”白发老者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
“那倒不是,在下也练过几年字画,剩下的自己补上就是了。”阳天意有些骚包的说道。
“好吧,不过老朽提醒你一句,这字画不是谁都能随便写写画画的。”老者说着提给阳天意一支毛笔一个砚台。
阳天意拿起扇子在手上端详了一下,扇面上画的是几株月季和牡丹,花瓣刚画出轮廓,叶子还没画。
阳天意想了想,提起笔在墨汁中蘸了蘸,开始画了起来。
白发老者见阳天意气质非凡,出手就是一颗夜明珠,也不像没钱的主,竟然只买一个五十两银子的残次品送人,觉得非常失望,心中叹道,人不可貌相啊,端起一杯茶坐到柜台前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阳天意半躬着身,一手压着扇面,一手作画,时快时慢,手法十分老到。
“这个家伙不会真是深藏不露吧”白发老者一边喝茶,一边时不时的瞄上一眼。
老者茶喝到一半的时候,阳天意已经画完了,字画字画,该写什么字上去呢?曾经是另一个时空的人,诗词自己倒是知道不少,可是读者也不是傻子,让人说剽窃给红尘老大难堪就不好。
阳天意微微蹙眉,让自己现编倒是有些为难了,想了一会,才提笔刷刷刷写下几行字。
“掌柜的,今天是什么日子?”阳天意抬头问道。
“武德元年二月二十一”白发老者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
阳天意又在几行字末尾写上“阳天意赠朵朵于武德元年二十一日”,之后长吁了一口气。
“掌柜的,这是五十两银子,您收好,笔墨不算钱吧”阳天意把扇子拿在手里凉着,伸手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柜台上。
“不算钱……”白发老者抬起头,眼睛不经意的扫过扇面,瞬间直了,手中的杯子也掉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