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午后,南安王妃韩雪儿急急地回到了南安王府。不及去房内换了外衣裳,便直接来到了太妃上房。
屋里面,太妃与文君、探春都在焦急的等着。
见了雪儿太妃与探春一同问道:“怎么样了?”
韩雪儿拭了一下脸上的汗水,道:“父亲说妹妹的事儿他也不知道最后皇上会定了谁?但贾府中有谋反罪名的应是大老爷和另一宁国府中人,那二老爷虽也顶着罪名,倒也不致死罪,当日查抄之时家父也去了,还与二老爷说了让去求了北静王爷去,不知为何到现在也没消息。”
那韩雪儿回府去打探相关事宜,府尹韩大人为了女婿不惜提出了这个法子,倒是忘记了南安府中的探郡主,平日里女儿回府也经常提到这个探春,说她如何对自己的外孙女小小万般怜爱,又说她不似一般女子,是一个心胸志向高远的女子等等。所以府尹心中对这个探春也颇有好感。
事已至此,那韩大人并没有对女儿说出此法子乃是他出的,恐受女儿埋怨。
却是想从贾府的事上来帮一帮探春。来弥补自己心中的愧疚。
第二日上了朝,皇上下了旨,点了南安王府探春郡主前往吕宋国王和亲,并认为义女。
探春即日脱离南安王府,认在皇后名下,封“平安”公主。明儿起便进宫学习宫廷礼仪,择日出使吕宋。
圣旨一下,因自家女孩得以保全,朝上那十几个王爷贝勒俱脸上欢喜,尤是那东平王爷乐得最欢。
京城府尹韩大人等众臣散去,便走在最后,又转回头找了殿中太监悄悄耳语几句,那太监便让他在此等候。
一会儿,太监出来向韩大人唱道:“宣京城府尹去偏殿候着。”
韩大人忙跟着来至偏殿,垂首走了进去。
皇上高高地坐在龙椅上,面色微霁,瞧见韩大人进来便皱了一下眉。问道:“爱卿还有何事要奏啊?”
韩大人听着皇上口气有些不悦,心里便不安起来,忙跪下叩头。硬着头皮道:“卑职忽而想起那南安府的探郡主乃南安太妃认养的义女,不知能否做为我国公主出使和亲?”
皇上闻听并不是为了给贾府求情而来,便放缓了颜色道:“爱卿饱读诗书,熟知历史,那前朝的王昭君,不过是宫中一普通宫女,倘可出使,何况我朝郡主?”
皇上又顿了一下道:“昨儿个朕已查过,这个探郡主乃是入了南安王府宗族的,何为不可?”
韩大人忙笑道:“皇上圣明,这一点倒是卑职忽略了。”
皇上又道:“爱卿还有何事?”
韩大人道:“卑职再无他事,臣请告退。”
从偏殿里出来,韩大人不禁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心里颇为惭愧,才在皇上面前竟是没敢提及贾府的事儿来。
回到府中,便修书一封,着家人去了南安王府。
接到信,韩雪儿迫不及待地打开。
上言道:“请恕为父无能,已尽力。不过,待探郡主进宫后,皇上会有一次特召。到时,便要看她智慧与胆量了。若皇上垂怜,也不是没有机会的。但是千万要嘱咐了她,不可触怒龙颜,反而弄巧成拙。”
看完,韩雪儿也心下悲痛,因才刚圣旨已到府中,众人虽已知结果,却也都呆住了。
瞧着太妃、文君两个都是哭个停,而探春妹妹倒看上去比任何人都镇静些,硬是撑着没落一滴泪,还强自在那里劝慰二人。
韩雪儿心下暗自赞叹:真真好一个坚强的女子啊!
太妃抬起一双泪眼,瞧了韩雪儿道:“你父亲可说些什么?”
韩雪儿忍泪道:“父亲说他已尽力,现在皇上怒气未消,倒不好提及。又嘱咐说探春妹妹待明日进了宫,会有机会面圣,到那时便请妹妹将心事抛出,看事情能不能有个转机。但是不能惹怒皇上,反而功亏一篑。”
太妃便转向探春问道:“看来要拯救贾府是不太可能的,只是你那父亲却不是定的谋反之罪,想来可恕。”
探春此时脑海里贾政、赵姨娘、宝玉、贾环便似走马灯一番在眼前走来晃去的,又见赵姨娘向她喊道:“女儿快来救救为娘啊!”
探春眼中含泪,向太妃道:“女儿自然心中有数,只是这一去,不知有生之年还能不能回到中土,倒是不能在母妃跟前尽孝了。”说着便直跪了下去。
太妃哪里受得了,便上前搂了探春大哭起来。一旁的雪儿、文君也试泪不止。
第二日一早,便有宫中来接。
探春稍做打扮,前来拜别了太妃,又与两个嫂嫂温言告别,向宫中而去。
因怕小小哭闹,韩雪儿便先让府内丫头哄了她去玩儿,探春倒是给小小留下了一封信。嘱咐韩雪儿道:“等小小长大些再与她看吧。”韩雪儿忍泪应了。
金鸾殿上,皇上俯身看着跪在地上的美丽女子,想想自己也有女儿,心中那一丝柔情便被轻轻地拨动。
皇上放柔了声调向探春道:“出使和亲,乃是为我国百姓造福之举,朕闻知你乃我朝闺阁之中的楚翘,望你此次出使和亲能为两国的安稳出一份力,不知你意如何?”
探春听问,便先叩了一个头,又微微向上抬起头来,正色道:“探春从小也读过几年书,深知此理。况父亲也常教训:保家卫国、造福百姓,实乃大丈夫之举也。探春虽一介女子,却也自小有此抱负,但请皇上放心,探春此去,定会不负圣恩。”
这几句话,探春说的口齿清晰、不卑不亢,皇上听罢不禁有些动容。心道自己真真是选对了人,有此女出使和亲,我国南疆局势当能尽快稳定下来了。
皇上想了想又问道:“哦?你父亲当真如此说来?”
探春坦然道:“小女子所说句句是实,不敢蒙骗圣上。”
皇上道:“朕知你实为荣国府贾政之亲女,你还有何请求,可一并讲来。”
探春闻听此问,心下一喜,讲了这些正是要等皇上有此一问。
便含泪道:“皇上圣明,想我父一生为人正直,做事谨慎小心,更不敢欺君,探春请皇上网开一面,饶其死罪。”说罢,抬起朦胧泪眼仰望着皇上。
众位,你道这皇上最讨厌别人夸夸其谈来左右他的思想。若是这探春搬出一大堆的理由,或是长篇大论地讲她父亲如何如何蒙冤等等,恐怕皇上本来有心饶了贾政,反而也因此不去这么做了。
那探春自来心思敏捷,也深知此理,便压下心中的千言万语,只以一个即将出使和亲的小女子身份来乞求皇上,想着能得到皇上的怜惜,来救父亲一命。
皇上听了淡笑道:“贾政有无参与谋反,朕自会查清,这两天便先审了此案,也好给你个交待。”
探春忙叩谢天恩,皇上摆手示意她起来,微笑道:“宫中礼仪颇为繁琐,你便去吧。”
探春向皇上又福了一福,便在宫女的陪伴下向后宫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