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回首已是千山外
冷风如刀。身在大陆中南部的人们，无论如何也不会明白，风厉如刀，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有到了这个地方的人，才发觉，原来，仅仅是吹过身边的风，也可以使最坚强的大汉流下眼泪。凄厉的狼嚎声隐隐传来，与卷过冰雪丛林的狂风所带起的骇人怒响交相呼应，成为卡其顿要塞冬季一道特有的风景。卡其顿要塞，人类与兽人接壤的边境。数千年来，这座要塞收割了双方共计数以亿万计的生命，为其嬴得了死亡之渊、白骨要塞等等美名。要塞外，方圆数百里的地面，一片黑红。时值深冬，这儿的草木却是发疯了一般地狂长，颜色深重。更有零星的花儿，色彩诡异，夺人心魄，不类人间所有。又一年的深冬，这也意味着，双方新一轮的搏杀又要开始了。为寒冷和饥饿所迫，自每年的十二月到次年五月，兽人都要发起进攻。一方面，是意图越过死亡线，向南方的人类领土推进，另一方面，则是内部的自然减员——兽人一方的食物，根本就无法满足哪怕是最基本的供给。野蛮的性格、近乎于残忍的疯狂、强大的战力、比人类更为强大的繁衍生育能力，这些等等，使所有人类都毫无疑义地相信，一旦让兽人突破要塞，长驱直下，后果实在是不堪设想。
因此，虽然人类诸多国家纷争不断，但是集结于卡其顿要塞的人类方面集团军，却是一直可以得到最高等级的力量保证。这里，没有纸上谈兵的将军，没有勾心斗角的官僚，没有磨蹭军功的贵族，没有混吃等死的米虫，有的，只是被寒冷与鲜血淬炼出的铁血军人。只是，这些军人的来源，除了正规军之外，还有很大一部分卡其顿监狱。拉姆多监狱长伏在案上，仔细地检视着手中的名单。这些名单里，有十恶不赦的暴徒，有含冤入狱的替死鬼，有在倾轧双方中站错队的倒霉蛋，不过，在这里，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将要在接下来的半年中，为捍卫人类的领土而洒下自己的鲜血。卡其顿战役中，人类方面每年新人的减员率，达到了惊人的９７％，这已经不是恐怖了，而是完全可以让任何人都为之窒息的一个数字。这也意味着，名单上，每一百个人中，只有三个人，可以看到明年冬天的太阳。只是，谁让你们倒霉的呢？见过的死亡太多，拉姆多早已无心感叹什么生命的脆弱，在这里，生命只是用来供给塞外那些草木生长的肥料罢了。他抬起头来揉了揉发涩的眼睛，又伏在案上，重新检视着名单。他的任务很重。
一个月之内，他必须把这一批送来的这一万三千多人分类。哪些是可以考虑编到死士营的，哪些是需要作些简单训练的，哪些是应该直接划到第一轮炮灰队伍的，大需慎重。因为名单上每一个不起眼的名字，将来都可能成为骨灰级的杀手，而正是这些骨灰级的杀手，组成了可以用来血拼兽人帝国精锐的集团军。如果分类不当，那么很可能垃圾被留了下来，而那些有可能极有潜力的家伙被一开始就送入了死神的怀抱。当然，人为的划分，不可能不出差错，那么，只能看创世神更保佑谁了。不过，话说回来，不是霉到了姥姥家或者是帅到了让厄运女神情不自禁想强奸的人，又怎么可能被送到这里呢？巴纳德，４２岁，酒鬼，意图赖账，于争执中失手打死了酒馆的老板垃圾一个，直接去死吧。卡夫卡，２３岁，庶出，杀死了弟弟，强奸了妹妹，又扼死了他们的母亲，被父亲发现后，火拼高级剑士的父亲，以某种不知名手段，将其斩杀牛叉，好小子，有前途，专为白骨要塞定做的人选。
迪克，２７岁，盗贼，潜入光明神殿偷了一批高级魔法石，顺手牵了一把精灵弓，神殿方面为此出动了三名圣骑士和十四名执事，花了半年时间，才将其逮捕我靠，现在的新生代都这么猛的么？考斯特，２６岁，于父亲的婚礼上忽然发疯，产生狂化，屠杀了包括十三个家族成员在内的二百三十二名参加婚礼成员，造成极大的轰动，产生极其恶劣的影响死士营，算你一个了。今年的这批人员，质量看起来似乎都很高啊。拉姆多泯了口茶，继续看下去。
亚历山大，４４岁，王族隐剑士，训练中，失手杀死了王子好料子，只是没太多发展前途了，可怜的家伙，浪费个好名字了卡其顿，８岁？嗯？卡其顿？８岁？其它资料无？搞什么！拉姆多满头黑线，当这儿是幼儿院么？而且，居然没有介绍？还叫做卡其顿？要不是明白这份名单不可能有任何差错，拉姆多都会以为是哪个不开眼的小崽子乱开玩笑的了。在拉姆多担任监狱长的这些年中，每年送来的死囚里，虽然也有一些年龄小的，但最小也有个十四五岁，在大陆许多地方，那好歹也算是成年了，可是，八岁？这还是第一位。那些该死的家伙，越来越渎职了，难道他们以为一个小不点，也可以对兽人造成什么伤害么？随便拉一个兽人，站着呆原地不动，他也砍不动吧？不知这小子得罪了哪路人物，居然有幸被送到了这里。不过，小家伙，对不起了，这里是卡其顿要塞，不是可以浪费粮食的地方拉姆多用手中的红笔在卡其顿的名字后面轻轻地打了个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