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6）
我走在路上回去的时候，突然接到母亲的电话，母亲在电话里哭哭啼啼的说父亲病情又恶化了，现在已经进医院，正在动手术，医生在极力抢救当中，然后我立刻挂掉电话又急忙的跑去医院。
一个晚上，我坐在父亲的病床前没有睡觉。
我看着父亲苍老的脸，思绪万千。
父亲扛了家庭经济的重担，他倒下了，妈妈也会撑不起来。
我的弟弟才16岁，正在读高一。
二我已经读大学了，二十岁。
我突然很崇拜张萱，她从初一开始在外工作，她从不让外人看出她的担忧和悲伤，她总是很安静的接受这个世界给她的所有不公平。
她那样活着。
而我，不仅没为别人活，还要连累别人。
我把头倒在父亲的手上，然后闭上眼睛，小睡了一会。
请别让我醒来。
我真的爱你，亲爱的。
早上我回去房子的时候，我的眼睛吓到了潇琳，我走进去倒在张萱的腿上无力的说：“张萱，以后我跟你混了。”
“你别，离我远点。”张萱很残忍的说。
“真的，你有那么多份工作，给我介绍一份吧。”我说：“就算是出卖身体我也要去了。”
“你缺钱？”张萱问我。
“恩。”
“竟然堕落到这种程度？”潇琳一走出房间就对我落井下石的说。
我没有跟季轩然的母亲开口要钱，我只是打电话给她说，放心，我会离开你的儿子。
然后潇琳对我说，那个老太婆她以为钱能干嘛？能买一个人的感情吗？
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又是万万不能的。张萱在旁边说。
我抱着枕头不说话。
“明天我带你去面试，要可以就在那做，一天要好能拿一百。”张萱说：“不过我刚进去的时候一天能两百。”
然后我超级鄙视的转过头看着张萱。
第二天，季轩然回来了，我一天没有开机，我故意把手机塞在袋子里面的最里格，我忽略了手机的存在和张萱去面试了，我带着复杂的心情走在街上，我能想象季轩然的母亲在机场怎样跟他的儿子说我多么不守时不去见她，这样的女孩怎么能要或者她说了什么话等等。
电视上的剧情又再一次出现了，我发现我是这个世界上最悲哀的人，被一来太婆耍来耍去。
可悲之极。
张萱的话说得很对，这个世界，当你得到一样东西的时候，默默当中你已经失去另一样东西，但当你在失去了一样东西的时候，上天又会给你第二件东西。也就是说，上帝是不会给人完美的人生的。
也许张萱说得对，我失去了季轩然，所以那天我很成功的赢得了张萱介绍给我的工作。
张萱说饿了要去吃点东西，可是我却发现我什么也吃不下，没有一点想吃东西的胃口。
在回去的路上我接到了两个电话。
一个是我妈妈，她说父亲的病情已经好些了，已经出院了。
一个是潇琳，她说，季轩然今天知道我没去机场，然后知道他的母亲一定为难我了，接着不顾母亲的阻拦冲出机场，然后很不幸，像电视上的悲伤剧情那样。
他竟然发生了车祸。
据说，季轩然的脚严重受伤。
据说，季轩然的母亲扬言要杀了我。
是潇琳通知我说季轩然出事了，我说要去看他，潇琳说，余光，你疯了吗？你现在去，季轩然的妈妈不杀了才怪！
我说我不怕。
然后我不顾生命危险跑到了医院，我刚到季轩然的病房，季轩然的母亲正好在门口跟医生讨论病情。
“我儿子怎么样了？没事吧？”季轩然的母亲抓着医生的衣服疯狂的问着一大堆问题，她完全不顾医生正在一个一个回答她。
“我儿子怎么样了？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吧，他现在醒了吗？他是不是很痛？他是不是哭了，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我站在那里看着季轩然的母亲在那里慌成一团，那个时候我心里竟然在想着，你后悔了吗？你后悔了吗？你儿子那么爱我，他怎么会离开我？你后悔了吗？你后悔叫我离开你儿子了吗？如果我没离开你儿子的话是不是你儿子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
我这样想着，然后突然醒过来，我突然想抽自己，我太可恨了，我竟然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季轩然的母亲身上，自己不是最可恶的吗？她只是一个母亲，一个比别人都爱自己儿子的母亲，她关心自己的儿子，有什么错呢？
为什么我要去怪她呢？
而不是怪自己呢？
“好在没有伤及脑部，但是他的右脚可能再也站不起来了，我们已经尽力了。”我听到医生这样说。
“怎么可能，我儿子的脚怎么可以站不起来呢？这对他来说实在是太残忍了，不可以的。”
“抱歉，真的很抱歉。”
我透过门的小窗看到季轩然躺在里面，他安静的睡在那，他没再像以前那样跟我开玩笑，他就躺在那里，他现在很脆弱。
“你现在满意了，你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你就是要我儿子死，你就是想毁了我儿子，你这扫把星，离我儿子远点！滚！”季轩然的母亲生气的双手打着我，然后甚至用她的脚踢着我骂着对我说。
潇琳在旁边拉着季轩然的母亲说：“这又不是余光的错，这是意外，意外！”
“意外？”季轩然的母亲反问道：“如果没有她哪来的意外？就是因为她！我求你了，你离我儿子远点吧，我求你了，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季轩然的母亲在我面前痛哭了起来，然后我逃的似的跑出了医院，我看着季轩然的母亲无助的在我面前这样哭，我实在没有脸面再站在她面前，看着她哭，所以我没敢提出要进去看看季轩然，我没敢说我要摸摸他的手。
我没敢说。
“你怎么没出息？余光，你给我回来！”潇琳在后面喊着对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