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徐闳
对这个世界上很多人来说,上学是一件奢侈的、幸福的事,所以我们要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
意外的相遇
2000年1月的一个下午,13岁的王吉放学后去同学家玩。一进同学的家门,就看到有位女清洁工正在擦地,那熟悉的身影让王吉一下子惊呆了,他不敢相信地犹豫着走上前去,轻轻地叫了声:“妈!”正在擦地的女清洁工张星杰闻声一回头,看到自己的儿子站在面前。
一时间,同学、王吉、王吉的妈妈,几个人都愣住了。妈妈表情僵硬地看着王吉,愣了一会儿后,迅速地收回目光,又低着头继续擦地。
和同学进到屋里的王吉,心里非常不平静,赶紧找了个理由,像逃跑一样离开了同学家。一路上他都在疑惑不解地想:妈妈不是一直在亚麻厂上班吗,怎么突然做起了家庭清洁工呢?
回到家的王吉,脑子里全是刚才在同学家意外遇到妈妈在擦地的情景。在不安和猜疑中,妈妈回家了。
王吉用质问的口气对张星杰说:“妈,你怎么会在那个地方?”张星杰说:“妈妈原来没跟你说实话,妈妈已经下岗了。因为已超过了35岁,又没有一技之长,出去应聘找不到好一点儿的工作,而且很多地方都不用像我这样年纪的女性,所以我干起了清洁工。”
一直以为妈妈还在厂里上班的王吉这才明白其中缘由。
坚强的张星杰对王吉说起她没有了工作时,并没有难过、掉泪。长这么大,王吉也从没看到妈妈在自己面前哭过。张星杰还告诉王吉:为了不让他的学习受到影响,她已经把这个秘密隐藏半年多了。听了妈妈的解释,王吉有些为妈妈的良苦用心所感动。但怀有虚荣心的他,还是嘱咐那位同学:不要把妈妈做家庭清洁工这事传扬出去。然而事情刚刚过去一周,发生了一件更让他尴尬的事。
原来校长得知王吉家情况后,告诉他学校打算把擦教室玻璃的工作交给他妈妈去做。王吉想:如果妈妈接受了这个工作,那让我怎么面对大家?若同学们为此嘲笑我,我该怎么办?这事让王吉从心里感到无法接受。
就在王吉为此事感到苦恼时,妈妈也在顾虑重重地思忖着:若这次去了儿子的学校擦玻璃,以后学校开家长会,儿子同学的家长不知道会怎么看我?还有,学校的老师和同学以及家长怎么看王吉?尽管母子俩心里都很矛盾,但为了多挣点儿钱,经过一晚上思想斗争的王吉,最终还是同意了让妈妈去学校擦玻璃。
那天下午上第一节自习课时,全班同学都在安静地学习着,王吉的妈妈就在旁边擦窗户。有位认识王吉妈妈的同学告诉邻桌的同学说:“哎,你看,王吉他妈!”没过几分钟,全班同学都知道了。那一刻,王吉心里特别不安,整整一节课,他脸上都是火辣辣的,心情也十分复杂。好不容易挨到了下课,课间休息时发生的一件事,让他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只见一些同学走到王吉的妈妈身边说:“阿姨小心点儿!”他们还帮着王吉的妈妈换水。一旁的王吉觉得同学们根本没因为这个擦玻璃的女工是自己的妈妈而瞧不起自己,相反还对妈妈这么关心,这让王吉紧提着的心慢慢地放松了下来。
打这以后,王吉慢慢地接受了妈妈的这份工作。母亲的压力也减轻了许多,生活似乎又恢复了以前的平静。
这天下午放学后,王吉做完作业在家里等着妈妈回来,可是天很晚了,妈妈仍然没有回来。王吉有点儿着急了:妈妈每天一早就出去工作,也不知道今天去哪儿了?万一出了事怎么办?快凌晨1点时,妈妈终于回来了。王吉着急地迎上前,问:“出什么事了,妈妈?”妈妈什么也没说,直接躺下就睡着了。后来王吉才知道:那天,妈妈给一户人家干了很长时间的活儿,一直干到晚上公交车都没有了。那地方挺远,打车回来又太贵,妈妈就一个人走了十几公里路.硬是走回了家。
王吉真恨自己:为什么当时自己没有在妈妈身边?这是王吉第一次对妈妈产生心疼的感觉。这场意外让原本为妈妈的工作感到尴尬的王吉,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妈妈。不久后,王吉竟然发现了一件让他感到意外的事。
同时发奋
那天妈妈买回一堆高中课本,王吉看见了,很奇怪:买这些书干什么?我在上初中,又用不着高中的书!妈妈对王吉说她想复习考大学。
38岁的母亲只有高中学历,眼下却突然想考黑龙江中医药大学,这让王吉感到困惑不解:扔了书本20多年的母亲,要在4个月内准备好高考复习,这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到底是何原因,让母亲萌生这样的念头?
面对儿子的发问,妈妈跟王吉算了一笔账:“你看我这么大岁数了,出去干活儿一个月顶多挣几百块钱。现在还好说,可一旦你上了大学,肯定就入不敷出了,甚至连你的学费也可能交不起。为了以后咱俩都有出路,从现在起我得学一门手艺。”
妈妈说磨刀不误砍柴工,这4年咱们就先苦着熬过去,把刀磨快些。4年后。我学习完出来工作了,收入就会比现在高得多,不但可以把这4年失去的收入补回来,而且以后的日子要好过得多。到那时,咱娘儿俩才算真正有了出路。
王吉的妈妈觉得自己学中医比较有优势。她非常喜欢中医,而且略懂一二,平时同事、邻居谁有点儿小病,她还能用中医的方法化解;此外,她家还有干中医的亲戚。考中医专业,她觉得这条路比较熟一点儿。
妈妈的一番话,还是让王吉将信将疑,他知道学习可不是一蹴而就的事,他甚至怀疑妈妈是否能坚持下去。因此,他格外留意妈妈的一举一动。每天晚上,妈妈从外面打工回到家后,就赶紧做饭。所有的家务做完后,就马上去休息;可躺不了几分钟,就又爬起来学习。
有时张星杰干完活回到家里,累得只想躺下休息,可一想到自己若不坐在那儿学习,孩子也许会溜号的。于是,她强撑着疲惫的身体,打开书本和儿子一起学习。此时,尽管张星杰很累,疲惫的身体状态也不利于学习和记忆,但她强迫着自己要把计划内的学习内容记到脑子里。看到妈妈这样,王吉也不敢大意。王吉和妈妈,两人就这么一起学习着。
每晚和38岁的妈妈一道坐在台灯前学习,对成绩一直不好的王吉来说,是个很大的挑战。看着妈妈认真学习的样子,王吉也开始发生了变化,他的学习成绩慢慢地提高了:由原来接近70名的成绩,逐渐进入了前10名。
王吉的学习成绩上去了,张星杰感到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在母子俩的相互鼓励中,不知不觉4个月过去了。妈妈张星杰就要面临高考,儿子王吉也在准备着期末考试。可是王吉没想到,一场更大的考验在等待着他们母子俩。
寒门绽喜
由于妈妈的复习资料占了一定的费用,原本拮据的生活,现在更加紧张,而且拮据得马上就要揭不开锅了,连一顿菜都要计划着吃。一天晚上,7点多钟,家里没菜了,妈妈拿个兜就出去了。这么晚了,还有人在卖菜吗?心生疑惑的王吉悄悄跟在了妈妈的身后。到了菜市场一看,卖菜的基本上都散了。王吉看到妈妈走到一堆别人丢弃的菜叶子旁,蹲下来挑拣着往兜里放。王吉心里一阵难受:不能让妈妈独自承受贫困和辛劳,我要和妈妈共同担当!他几乎没再多想,就跑上前去蹲下,也挑拣起菜叶来。
专心致志挑拣着菜叶的张星杰,未察觉到儿子的举动,直到儿子把挑拣出的菜叶往自己的兜里放时,她才奇怪地抬起头,见儿子正对着自己乐:“老妈,我帮你拣!两人拣得快,早拣完早回家做饭吃!”那一刻,张星杰的心里“呼”地一下涌起一股暖流:儿子不但理解自己了.而且也知道怎么过日子了。
共同经历了一段风风雨雨的日子后,妈妈欣喜地发现儿子长大了。母子俩咬紧牙关,没有向别人求助。而与此同时,高考时间也在一天一天地逼近。为了生活,学习时断时续的妈妈能考上吗?王吉不禁为妈妈捏了一把汗。为了参加高考,张星杰整整刻苦复习了4个月,每天背专业课背得昏天黑地。
天道酬勤。张星杰终于以比录取分数线高出100多分的成绩考上了黑龙江中医药大学成人教育学院。在妈妈获得成功的鼓舞下,王吉也在中考时考上了哈尔滨市重点高中。
母子俩在困境中奋起的事迹感动了许多人……
当你坐在宽敞明亮的教室上课的时候,你知不知道在世界的某些地方,还有很多孩子因为家里贫穷而上不起学。其实,对这个世界上很多人来说,上学是一件奢侈的、幸福的事,所以我们要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