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铃铛
你就知道会这样。
当南方遥远的讯息漂来他的一叶纸片,你便无法抗拒。是的,不可阻挡。
这是五月,又一个五月。满街季节的杨絮像纷纷的雪花,粘住空远的头顶。你浴于阳光重迭的包围中,无法走出。多暖和的阳光呵!只是房间暗暗散发冰冷。有一种甜甜的腐烂的气味儿,像尸体又如鲜花。如一个款款时装步的浪漫女郎,又如古老尘埃的墙壁内走出的妇人。你为一种交叉而高贵,又因此平淡和虚无。你是个忧伤的美人,在天降的碎片中落泪,不禁忘情。
不知道他是怎样找到你的。当那双丈量过太多土地和河川的脚跨过门槛时,你正披挂沙滩一样的发丝,守在行将枯萎和凋零的树林之中。它们排成规则的栅栏,将你死死地圈于其中。在他撩人的汽笛鸣响之时,你已经全身颤抖。
是一个先知告诉我的,他这样说。你就是为我准备的,只不过先将你放飞了二十年。这不正是我多年前牵着手在一望无际的碧野之中低低吟唱的小妹妹呀,他的瞳孔因自己伟大的发现而大放异彩,像两盏灯。
上帝的旨意能解释吗?
水一样光滑的墙壁,你欣赏着画中的小女人。她的脸上密密地隆起了蜂涌的红豆,那是南国的全部情意在滋润,你美丽起来,美得无以伦比。
在他那儿,你既是个好女孩儿,又是个好女人。无懈可击。
他是真正地挖掘和发展你的男人。
从来没有一个人,这样倾尽心血地研究你。没有。
你仿佛已走上塔尖。你站在高高的顶峰上俯瞰众生,你已经不可能走下来。你感到眩目,你不能自持。
潜潜的,温和的,隐隐的排斥,你们不愿意去正视。你们没有勇气。你们自己都不能相信在你们如火如荼之后的全部希望便是远离对方。
发现这些之后你绝对不能忍受,不能呵。你们是世界上多么完美的一双,是兄妹,是朋友,是恋人,这些完整地构成爱人这一总题。你心如刀绞。
你们是这片天空中的两个怪异的人,都太聪敏。你们是不是不太相适。
大海,渐渐地归于潮涨之后的寂静。
和初始一样,你们自然而然地再次守住了自己的那一份田地。邮票,零零星星传递着别后的情绪。
每一封信你都要哭一场,痛哭一夜。如逝去了亲人。释放一场泪后你就理理头发。安祥地出神。在你的泪水已十分吝啬的今天,依然不能幸免。
当然,你无数次地向往过千百万人的同一目的地,到它的土地上实验死亡。你是为美而死的女人。
你不敢触碰它。
你又死了一次。
多年后他再次重新叩开你封锁了如同几个世纪的铁门。你想将他拒之门外。你恨他欲杀死他,也同样恨自身。岁月如水穿梭他居然能心安理得将你搁置如此之久,制造第二次放飞的戏剧。为这,你不能谅解他。
你已是个成熟的女人。你已不想靠云里雾里的气体来划翔。你又是个极普通的人。
女人是不是在意识到了自己的普通之后才能更进一步?
是想让彼此冷静一段。他借门缝的一点微光传达了自己欲表达的言语。
你不正是与他吻合吗?
你离不开他,他离不开你,从骨髓之中。看到了这一点便是你更大的不幸。你们曾经走的路太远,曾经做的事太多,任凭风吹雨打及任何措施都无法涂抹。
记忆,是灵魂深处的刻痕。
你这一辈子,只有他了。只有他一人。
你曾经爱过,比死亡更加死亡地爱过。剩下的只有爱的平和,湖水一样的宁静。
这些年你一个人,保留着一块空白,一生的空白。是不是均为他?你怕他有一天再如血如火地杀回来,怕你招架不住,扔下一个无辜的影子而奋不顾身随他而去。
或许就是这样。
但是,事隔今天。你有无数次这样的机会,而他没有。他已经因为一个固有的羁绊而失去自由。你们仅仅能孤帆远影。
你想改变一下生活的方式,是形式。你想有每个女孩儿都有的家,有个温情的先生,并保持自己的道路。
因爱而离开他,多么矛盾又实在的走向。爱是什么,你至今无法回答。或许,爱情只存于书本之中。如果真的与他结合,你又会说没有了爱情。或许爱,只能存于一个人的心中。
爱情——永恒的梦想。
一种不很新颖的意义,流淌着鲜活的泉汁。
爱,还很遥远。
是一个先知告诉我的,他这样说。你就是为我准备的,只不过先将你放飞了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