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让心河绿水长流:最优美的散文(时文选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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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忧伤总是猝不及防

文/青色天堂鸟

意外地接到一个老同学的电话,说他在异乡染病,孤独长夜,好不凄凉。高烧的夜里觉得自己要死了,却不知道向谁去求援。于是难免念旧,虽然健康时实在疏于联络,可想来还是少年朋友更能担当苦难,于是翻出我的电话。

心情被他煽动得沉郁起来,不知道谁来劝慰谁。他给我听他所在的城市正在下着的大雨的声音,我说那且算是痛悼我们一去不返的少年吧。

他哭了。他的哭声很悲恸,我把听筒搁下坐开一些还能听到他那头的雨声哭声。

……大概三四年前,去医院探望术后的朋友。那个挤了八张床普通而陈旧的大病房,满眼里都是忧郁的人。门前,有一个青年男子,二十七八岁的样子,扶着门框哭得也是这般悲恸,那大捧大捧的眼泪让我心里充盈了不安、沉重和悲悯。

朋友告诉我,那个青年是对床女孩的男朋友,清华研究生。女友是在北京读古典建筑的苏州女孩,不久前发现胸前有肿块去检查,医生就说要动手术。因为妹妹在家乡当护士,所以回来检查。上午去做手术,刚刚切片结果出来说是癌。手术于是继续了下去。家人和同房的病友都震惊不已。女孩子才二十一二岁啊。

我当时听了这些,觉得心里晦暗极了,因为这个女孩的情况很像我的中学同学。我跑过去看那床边的姓名牌。没错,就是我的中学同学。我们不同班,但共有一个最要好的女友,相互也算是说得来的朋友。

璀璨如花一样的女孩子,突然失去了身体的一部分,美丽的一部分。

从病房里跌出来,我挂了电话给我们共同的那个女友,她在电话里当即就震惊地大哭起来。我想我一生都不会忘记那个不算温暖的春日里,我在公共电话的大黄帽下面和电话那头的好友,一起哭泣不已……于是我把这个故事讲给了在异乡染病的哭泣的男孩听。

他安静了。

我对他说,把孤独从生理病痛上暂且剥离出来交给我,吃药睡觉。在人地生疏的他乡拼一个理想人生,要流汗,别流泪。

他在电话那边开始笑了。

临挂电话前,我们彼此约定结婚要告诉一声哦,生子要告诉一声哦,死亡要告诉一声哦……原来——大段大段的未来的日子可以被如此简化掉了。

璀璨如花一样的女孩子,突然失去了身体的一部分,美丽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