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冯阳
我说忧郁是一种丰衣足食后的迷惑,女孩子,你们信么?这种迷惑常搅得人闷闷不乐郁郁寡欢甚至失望至极自己也容不下自己。
我很小的时候,还没有记忆,父亲便离我而去。那时的我当然不会忧郁,因为我并没想到父亲到底是去天堂还是进地狱。等我稍稍长大了,才发现父亲不是百货公司里的玩具,有或无是决然不同的两种定义。过年过节,看见别人一家欢欢喜喜,于是丧父的阴影开始降临,孤独伴着忧郁伴着迷惘向我偷袭。
随着年龄的增长,忧郁开始吸取我欢乐的营养,开始在我身上无边的滋长。我的情绪就像一年四季变化无常的天空,呈现出季节的阴霾。这时候的我,干什么事都会漫无目的,茫然无助不知所措,成天带着企盼又终日惶惶不安。或者羡慕别人家的富有,叹惜自己家的贫穷;或者羡慕别人父母的地位,叹惜自己父母的平庸;或者羡慕别人家庭的美满,叹惜自己家庭的残缺……有时,我竟在课堂上看窗外飞过一只小鸟而哭泣,觉得自己还没有小鸟快乐、自在。
初中一年级,继父不知不觉地进人我的生活。他娶母亲的那天,为了让母亲或大家都高兴,我曾经含泪在我有记忆以来,叫了第一声父亲。他们欢天喜地走了,而我一点也没改变,仍是寄居在爷爷姥姥的阁楼上,仅仅身边多了一个电动玩具。就在那时,我的幻想和企盼便天天来找我作伴,我的成绩变得起伏不定,我偷着读厚本厚本的世界名小说,读别人的故事哭自己。在那些忧心忡忡的日子里,我开始拿笔写日记,抄别人的忧伤名句甚至忧愁的流行歌曲。我开始寻求一个能说悄悄话的女朋友,于是两个同龄的女孩子凑在一起,渐渐越来越亲密。没想到在交换心事和秘密之后,友谊还是不堪一击;一次次的争吵,一次次的和好,友谊在开始时结束、,在结束时又开始,日复一日。这场友谊带来的又是忧郁,忧郁着明天也许会和好,也许永远成仇敌。有一天,我突然意识到这种没有意义的日子过得实在太累,于是,我躲进小阁楼,开始将世外桃源和海市蜃楼一一写进自己胡编乱造的故事里,执笔创作幻想日记,幻想作文,幻想小说,幻想诗……写得多了,便带几个要好同学来我小阁楼上坐坐,让他们读我的作品,我再读他们眼里对我幻想的惊异。
我说,是忧郁使我独辟了一条成功的途径。
没想到,十五岁时,我在忧郁中写的那些感伤诗居然被很多家报纸、杂志、诗刊采用了。我开始拥有了一批给我真诚与慰藉的少男少女朋友。感谢忧郁,尽管它无情地侵袭了我这颗敏感的心,但我并没有被它打倒,我从它那里获得了一种无法把握的灵感,文思泉涌。
现在,有很多爱忧郁的女孩问我:“你怎样成功的?我为什么老是没精打采、忧心忡忡?”
我说,是忧郁使我独辟了一条成功的途径。我不是曾经和你们一样吗?总是惶惶不安,为梦的破灭忧虑,为友谊忧虑,为人生忧虑,为未来忧虑。然而,最终我发现,人们所忧虑的,往往是自己无能为力的事情,无论怎样为战争、经济衰退或疾病而忧郁,都不会因此而得到和平、经济繁荣或身体健康,作为一个普通的人,你是难以左右这些事情的。
忧郁可以窒息甚至毁灭一个人,但同时也可以使一个人在无数辗转反侧中获得心灵的再生,它是内心对社会的一种冷静的透视,我们不必强迫自己改变固有的思维方式,但也不能为这种忧郁而寡欢,而消沉。
同龄的朋友,我说得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