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天空
“你要告御状?”那个人不可思议地看着我,我看他可能连他自己说什么话都不知道了:“告御状……第一,要滚N尺钉板,第二,要……”
“全都布置上来吧,反正今日这御状爷我是告定了!告的人就是内阁大臣渊图!”
那人木木地看着我,眼里闪过一丝不忍:“天空少爷,大家都知道司教的事……但您也不用告御状啊?这事就算了吧,司教大人若还在世,也一定不会看到您这样做的。”
“少啰嗦!我说我今天是告定御状了!”
他叹了一口气,转头进了一扇门,不一会儿,他再从一扇门出来的时候,将我请了进去。
“天空少爷,法不可违,保重……”
幻舞
那些人把王扶到国师面前的时候,国师满意地笑了,他看到软软地跟出来的我后,把我唤了过去。他把王交到我手上,王虚软地靠在我身上,我看到他苍白的面容,忍不住为他心疼。他靠在我身上,带着点重量的存在感,却让我感到可怕——他好轻!我没见过有那个男人像他那么轻的。
这一刻,我好想哭!
“带我走。”我想起他看着窗外时的自言自语,不知道他是要对谁说,也许他自己也不知道要对谁说,对那一天我的记忆已经模糊,但我依旧记得他说完这句话后,笑了,像是哭一样低着头笑了。
原来,像个神一样在云端俯视众生的他是这么的脆弱不堪。
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国师就在前面领路,所有人都很沉默,我想叫他们走慢一点,我跟不上,王也走不了那么快,但我说不出口。
我们就像赶场子的小丑,导演喝斥着让我们上台,仅是告诉了我们上台摆的姿势,而没有告诉我们演绎这个角色的意义。
国师把我们领到了正殿,他要我站在王的身边,然后自己就站到了大臣的行列里。
不久,一个人就从正殿门口一步一沉地走进来了,他走得很坚定,势不可挡。
是天空。鲜血淋淋,体无完肤的天空。
“我要告御状,状告内阁大臣渊图!”
立即有很多大臣纷纷下跪响应,应声道:“渊图提供假证,诬陷重臣,请陛下判处死刑!”
王当然是说不出话了,国师代替说话:“此事交由刑部处理,渊图暂时革职收押,听候审判!”
我听到王低低地笑了一声,我看过去,看到他虚弱而嘲讽的笑,突然感到英雄末路的悲凉。这里没有人发现高台上的笑容,他们都在俯首,对国师称臣。
国师面无表情,也对,渊图不是他的人,渊图结局如何对他而言都不重要。反观渊图,渊图垂手站着,也一样面无表情,仿佛即将被关押的人不是他。
官海浮浮沉沉,大抵就是如此吧。
天空恨恨地瞪了渊图一眼,终于不支倒下了。
他这一倒就让死寂的大殿炸开了锅,大臣们手忙脚乱地围过去查看他的伤情,就连国师也不得不假惺惺地走过去瞧瞧。
高台上只剩下我和王两个人。
王突然又笑了笑,我正惊疑他在笑什么的时候,他突然喷出了一口血就要倒下,我惊呼出声,赶紧扶住了他:“王!”
他看了我一眼,又笑了,然后转过头又呕出了几口血,把我给吓坏了:“王!王!”
他倒在我怀里,我扶不住……
王呕血的原因不便外传,所以国师就对官员们宣称王是因为心伤恩师逝世才积郁吐血的。王倒下后,他的寝宫成了御医们的战场,他们在他的床前围着团团转,一直到他醒来。
他醒来时脸色惨白几乎成了灰白,死人的灰白。
御医们又忙活了一阵,给他灌下了一碗暖暖的药汤,观察了一会儿才松了一口大气,跟国师报备了一声才散去。
国师虚情假意地来演了一场戏就借口公事繁忙,然后就像是赶场子一样匆忙离开了。
这场戏的每一个细节都很精心完美,可我只是麻木地看了个大概。
国师走后不不久,他就朝我勾了勾手指,笑得没心没肺。
我走过去,守在一边的宫侍拦住了我,机械般地开口警告:“御医说王身体需要静心调养,不可行房。”
我看向躺在床上的他,他依然在笑,也依然在执拗地朝我勾手指。我得意地拨开宫侍拦着的手,径直地走过去,掀开被子在他身边躺下。
宫侍们见我只是躺下而不是干其他的事也就不再说什么,他们怀疑地看了我一下就又回去面无表情地各司其职了。
静默了一下,我忍不住扭头去看他,小声地说出来:“我还是第一次能躺在这床上呢。”以前都是睡地上的。
他侧过身子跟我咬耳朵,眼神埋怨地向宫侍们抛去:“还不是因为他们都不走?”
我也埋怨他:“你这混蛋,明知道自己有严重的胃出血还不好好地按时吃饭?”
他努嘴道:“我可不想以后天天都吃前尘!”
对!他就是这么聪明,猜到了国师的这一步,然后故意任性地把自己饿了四餐,本有宿疾的胃早就受不住了,再喝下药性那么强的前尘,不死也得半死!这样一来,国师这段时间是不会给他吃前尘了,以后也应该会酌情处理的。
但这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啊!
他精神不是很好,没心情来逗我,于是就直接开口问道:“玲珑死的样子是怎么样的?”
我心一沉,道:“和我父亲差不多……是更惨……”
他沉默,过了一阵才低沉地说道:“是模仿我去做的……”
“嗯。”司教是尤楼人民心中如神般的存在,他死了,谁都不敢承担这个责任,所以当然要找王来承担了。
“你知道你喝下前尘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吗?”
“记不清了。”
我蕴酿了一下,道:“天空来告御状,告的是渊图,渊图已经被革职关押了。”
他笑了笑,对我说:“不要去管这些与己无关的事,渊图当时既然敢做,就应该会有全身而退的法子,他可是只老狐狸呢。我要睡了,别吵我。”
“嗯。”
他睡下,近在咫尺的呼吸让我感到复杂,我一直在想,今日那恐惧的感觉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