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外 回忆是苦涩的 (5)
“会的,一有机会我一定会去找你的。真的。”他坚定的说。
一直说了二个多小时,说到根本不知道再说什么了,也不想放下电话。我开始讨厌上学,讨厌去学校,我感觉无论走到学校的哪个角落,都会有跟琪在一起的回忆不停的出现,让我好难过,逃也逃不掉。没有他在学校的日子,我只渴望白天快点过,夜晚长一点。每天一回到家,我只想躺着看电视,直到双眼实在睁不开沉沉睡去。
不知道这样浑浑恶恶过了多少天,突然有一天晚上,我回到家,姐姐在家,都快睡着了,我放下书包开始看电视,看了好久,好像快十点了,我好像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当时我真的有些害怕,赶快把姐姐叫醒,姐姐好像知道什么一样,突然笑了,着窗帘说:
“琪啊,你还躲着呢?我都睡一觉了。”
“哈哈哈,吓到你了吧。”琪突然从窗帘里钻出来,笑嘻嘻的看着我。真的让我好惊讶。
“你们……你……你怎么来了?”我开心的不知如何是好。
“想你了,就来了啊。我早来了,和姐说好不告诉你的。哈哈。”他笑说。
“你们好啊,合起来骗我。真是的。”我打他。
“他说给你个惊喜,我当然配合啦。”姐笑说。又是一个无眠夜。我们三人又聊了一夜,姐问了他好多问题,我知道姐也比较欣赏他,但知道他要走的事,姐也很替我提心。琪的到来真的让我很开心,可是,同样也让我知道了他走的日子一天天逼近了。
“我最难过的是不能给你过生日了。只差九天,我很难过。”电话里,琪惋惜地说。
“没关系,我知道你会记得的。”我说。
“馨,给我折些星星好吗?多少都行,我真的好喜欢。”这是他唯一的请求。
“好。”我不知道说什么。(其实我很笨的,最终也没折上几十个)
“琪,现在可以跟你妈说不去了吗?可以吗?”我哭着问他,我知道这个问题有多愚蠢。但还是想问。
“签证已经下来了,钱已经拿不回来了,我真的不想走。我该怎么办?”琪哽咽。
“嗯,我明白。如果有可能,毕业了我去找你。”那个时候我爸打算高中毕业送我出国,只是那时候定的是去加拿大。
“好,那太好了,我一定等你。”琪坚定地说。每天,我都能接到他的电话,知道他买了些什么,鞋子,衣服,甚至锅子等等。他打电话的时间都是他爸妈睡着了的深夜。我们都会聊好久。
有一天,龙问我琪准备的怎么样了,我让他和我一起去给琪打电话。那时刚吃完晚饭,还没有开始上晚自习。因为我怕不是琪接电话,所以让龙来打。谁知,琪的妈妈说琪来学校了。我一下子慌了,一定是他又撒谎跑来了。可却被我弄穿帮了,这该怎么办?可是他并没有来学校啊,谁也不知道他在哪,他又没有告诉我,我好担心。
晚自习我一直很不安。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好不容易挨到晚上,我一回到家,就问姐姐,可是姐说他没来。我以为他们又合起来骗我,可找遍了整个家都没有。原来他真的没有来。那他去哪儿了?正在我担心得要命的时候,响起了敲门声,我和姐姐都很疑惑,这么晚了会是谁?姐姐打开门,突然挤进来一只好可爱的长毛狗,和我的个子一样高。比我还要胖的乳白色玩具长毛狗,姐姐和我都愣住了,跟着进来的,是琪。他笑嘻嘻的:
“这是你的生日礼物。喜欢吗?”他问。
我抱着大狗,不知道说什么好,真的好喜欢,又好惊喜。
“唉呀,真是幸福啊。”姐姐显得很羡慕的说。
“你怎么又跑来了?怎么冻成这样?”我问他,摸摸他的耳朵,好凉。
“偷跑来的啊,哈哈,锋也在家准备出国的事,我去他家了,他爸爸给我送过来的,坐摩托车真冷啊。”琪笑说。
“啊?你在锋家啊。真是的。害我们都为你担心。完了,我和龙往你家打电话了,你妈急坏了,要我们看见你了让你回电话。对不起啊,害你穿帮了,我以为你在家里呢。怎么办啊?”我着急地说。
“天啊!这下惨了。没事没事,我现在给她打电话。”他安慰我。
“喂,妈妈,我在锋家呢,你别担心。”琪胆怯地说。
“儿子啊,你想气死妈妈啊,你都好走了,也不给我省点心啊。你老往那边跑干什么啊?嗯?你真是气死我了,现在叫你爸去给你接回来吧!”我听着他妈妈在电话里着急的口气,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不用不用,锋也要走了,我来看看啊。我明天一早上就回去啊,你别担心了,我下午上网玩晚了,忘了给你打电话。妈妈别生气啊。”琪好一顿求
“你就是不听话,真气死我了。明一早赶快回来!”他妈妈说完就把电话挂掉了。琪转身看看我,很无奈的笑了。抱着他送我的生日礼物,我真觉得很开心又很难过。
“怎么这么早就把礼物送来啦?我生日还有些天呢。”我问
“我不放心让飞他们去买,今天我和锋逛了一下午才选中这个的,她要一八0元,我讲到一五0元,怎么样,我厉害吧?”琪还好像很自豪的样子。真是把我笑死了。
“这还叫厉害?”我笑他。“起码也该讲到一二0嘛。你被人家骗啦!”我取笑他。
“不会吧?我觉得一五0已经很便宜了。哪还能讲下来啊。”琪很不解地说。
“好啦好啦,都买了。真好看。”我笑。姐姐又给他弄了些吃的,他说他吃饭了,但姐姐还是要他再吃些。
早上,我和姐姐起来一切都收拾好了,才叫醒他。
“我们要走了,你再睡会吧。”我真的想不去上学,和他出去玩。但是我不能。
“桌上有饭,你起来再吃。”姐姐说。
“你是不是没多少钱了,我还有二0元钱,车费一0块就够了,给你留一0块吧。好吗?”琪问我。
“不用了,你留着路上有什么用的吧。”我很难过。
“没事。你上学吧。我八点多钟就走。”他说。
“好吧。我们走了。”我和姐姐出门了。
晚上回来的时候,电话下面压了十块钱。我知道区区的十块钱不算什么,可是,钱上面写的三个字,让我一下子忍不住泪流满面“我爱你”。
安妮说:小说里的人,几近一个幻象。而我的故事不是小说。每个人物都是真实的,我认为是这样。可是,也许很多人认为不是。
琪的爱,从一开始就无微不至的包围着我,我根本就不知道没有了他的我,会是什么样子。现在,我开始想象,没有他我该怎么生活。好像生活突然又变得不真实了。
距他要走的日子还有一个星期。他邀请了好多同学去他家玩,当然我是最主要的一个。那是一个忙忙碌碌的上午,我忙着给他买礼物。我和楠几乎把大连的每个商场每个角落都逛遍了新玛特,大商,迈凯乐,沃尔玛等等。最后,我给他买了一个他最爱的足球,和他问我要的一块玉。我很喜欢那块玉,我认为那是一块奇特的玉。他也这样认为。到他家的时候,其他同学基本上都到了,他的父母给我们买了好多吃的后就出去了,只留我们这一群人在他家里玩。那是一个真真正正的不眠夜,我们狂欢到深夜。没有人提要分开的事,没有人提要送别的事,直到大家都累了,什么样的睡姿都有了,真是好笑。
“你困吗?”琪问我。
“不啊。”我说。“这会是我走前最后一次见面吗?”他无奈的问我。
“我也想这样问你。”我说。
“一定要去找我,好吗?”他求我。
“我也想。真的!”我也很难过的。真的不知道要说点什么,真的不知道还能说点什么,好像有千言万语,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说什么?说什么也都没用的。也许天注定的事,就是人为改变不了的,不是吗?
第二天一大早,大家都陆陆续续道了别回去了,我和楠还有锋没走,因为我们三个住得较远。琪的爸爸要开车把我们送回去。琪坚持要一道送我们。我知道,他又要把我送到家。我没有反对他。我也好怕这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当我和楠最后下车的时候,我看到了琪眼里的泪水,看到他强忍的痛苦,也看到他无助的想要我不要走。而事实上,最无助的是我啊。我多么希望那一刻他能下车告诉我他不去了。他送我一个大大的信封,我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但是,我知道有他的心。
回到家里,我迫不及待的打开信封,掉出两盒磁带和一封信。我把磁带放进录音机仔细地听,他的每一句话都让我难过,让我怎么也忍不住不哭。听着他的声音,我好像听到了他心里的呐喊,我知道他不想走。我抱着他送我的大狗,真的好希望他能再次出现在这里。我打开信,工工整整的字让我心痛。曾经我还笑他写字像小学生一样,就是这样的小学生字体让我不知掉了多少眼泪。这封信至今我还留着:
馨,昨天夜里我想了一夜,从我第一次见到你的微笑,你看我下棋,走廊里一起罚站,和你通信,和你说心里话,和你看星星……都在我的脑海中回放,我笑了,一开始和你交往真的让我高兴的要死,头一回真正的体会到了什么是幸福。但不知怎么的我哭了,眼泪是不由自主的流下的,我恨我自己,恨自己做任何事都不为他人着想,恨我的自私。馨,如果不是我要出国,我一定不会放弃你,一辈子保护你,深深的爱着你,连我的生命都可以交给你!但现在的我,已发挥作用去了爱你的权力,已没有资格说爱你。感情的起因就是一个错误,我不应爱上你。我没有听从上帝的安排,所以我受到了惩罚。现在的我,一想到你,就如万箭穿心般的痛,这个打击我可能一非子都忘不了。也许上天注定我们无缘,但他阻止不了我永远记住你,记住你的名字你的微笑和你独有的一切。对不起,是我害了你,如果不是我,也许你和铭会很好。真的很对不起。现在,我只能用电脑来麻醉自己,我不能停下来,一停下来你又会出现在我的脑中,我真的受不了。最爱你的:琪
这是我永远的痛。
“馨,你一定不要去送我。”电话里,琪一再叮嘱我。
“我还是去吧。”我说。
“真的不行。我受不了。”他说。
“我一定不会哭,你让我去吧。”我说。
“……”沉默
“一定不可以哭。”他说。
那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上,我真的很不明白为什么人越痛苦太阳就越明媚。也是一个月的月考日子。我跟老师请了假,老阎说我老毛病又犯了,我没有力气跟他争什么。
机场里,我和锋一直坐在一旁安静的看着琪的家人忙着他超重的行李,一次次的称,一次次的往外拿,不看还真不知道,他妈妈真的好把家给他搬过去了。最后十五分钟了,总算弄好了,他才急急忙忙去登机。直到他登上扶梯的那一刻,才转过头来,他的家人都冲他招手,但是我看到了,我知道他在看我。我没有哭,真的没有。锋只是看着我,没有说话。不一会,里面已经看不到了。锋带我来到机场外能看到飞机起飞的地方,他说:
“不要再装了。”这时,我的泪才不停的滑落。
他走了,带着他的潇洒与希望走了,留下了温柔与不舍。我看着飞机渐渐没入云里,最后不见。天空依然那么蓝,城市依然如此喧闹,不会有人听得到角落里的祷告与抽泣。回学校的路上,锋告诉我琪给了他一个口袋,要交给飞,我问是什么,锋说是琪要飞给我买生日蛋糕的钱。他打开来给我看,里面放了一三二元钱。我知道,这是他在国内剩下的所有积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