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一时突变承因缘
素华一回去,依礼复了旨,也向太后谢了恩。轻尘瞅对,虽然她脸上敷了层厚粉,看不出什么面色不面色的。但因最近两人朝夕相对,素华稍有点子不对他也能瞧的出。更可况,素华一回去就是恹恹的,哪有半点之前去时的兴头。昨晚上还好好的,眼瞅她满眼光华,归家之喜溢于言表。如今这副样子,让他又忍不住牵挂起来。
但轻尘了解她的性子,她一沾家事就更是小心的不是一般二般,半点不愿意让人说了闲话去。所以他也问她,直接让王善善把常福拎到香溢阁来问话,碧珠一直跟着素华寸步不离,常福就比较好弄来。加上常福最近心里老怕皇上旧事重提,更诺诺起来。轻尘一问,马上竹筒倒豆子全说了,当然要省了骂皇上是秃子那句。
这园子占地百多顷,园景极多,香溢阁在太后的福康居以东一点,里面全是桂树,各品都有,香溢满园。有一幢小楼,八角六面,立于花海,名为噙香望月。六面悬纱,堂室生芬,是个赏花极好的所在。太后也喜欢这里,直道中秋时要在这里设宴局。
轻尘听了常福的话,心里已经明白了十分。梁家是瞧不上前姻亲,又退不成婚。把这事往素华手里塞,如今礼不成礼,法不成法。加上昨儿他又特别嘱咐她,让她半点也不能起把妹妹弄进来的心。这会子素华不烦才怪呢!这才回家一宿,本是想让她开怀,结果生是窝着心回来的。又给了妹妹一嘴巴,搞得四年没见倒添了仇怨。一边是父母,一边是妹妹,遂了哪个都是愁烦。她这边一烦,轻尘也跟着有点堵得慌。早知如此,还不如不让她回去只在园里赐个宴乐乐算了。所谓嫁出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进了宫门,将来入的也是皇族宗庙。如今那边还贪心不足的求了这个求那个,生现在又扔个烫手山芋来闹她,白让人觉得怪没意思的。
一时常福去了,王善善想了想道:“皇上,这事是娘娘的家事。娘娘也是一时心烦,过去了也就罢了,皇上也用不着挂心。”
“想不到她家里还能出这样的女儿。”轻尘轻哼了一声,似笑非笑,“也算是有肝胆了。”
王善善一时也不敢陪着笑,毕竟刚才听常福说,淑妃家地五小姐生把淑妃气得动了手,可见当时淑妃都得成什么样?当时眼见梁洛儒进园来觐见,那一脸古派的样儿,一时都觉得梁氏一家子都是如此,横不想还能出个泼皮脸酸口尖不饶人的。
“你回头打发两个过去……轻尘说着动动手指,把王善善召过来。王善善忙着俯首贴耳,一时听了愕然,他本以为皇上定是要助贵淑的。竟没想到皇上居然存了这个心,但也不敢说什么,只顾诺诺的点头。
轻尘见他地表情,开口:“这事你办得干净些。十五之前做不妥当或者落了什么把柄,你以后也别再朕眼前晃了。”
王善善忙跪了:“奴才遵旨。”
素华这几天一直提不起劲。十一日上午一巴掌打掉她所有归家地好心情。回了南安园之后越发觉得索然无味起来。如今亲贵集聚南安。要想挑个合适地结亲并非难事。只消她金口一开。任她素凌再有能耐也难翻出她地手心。但也不知怎么地。她没去给妹妹搜合适地对象。反倒对张家好奇起来。悄底里让碧珠问了问梁>这几年地事。
梁瑛其实知道地也不多。但他心里崇拜素华。加上这次能跳过复试京试直接进入行务属。完全是素华地功劳。虽然现在只是一个见习郎卫。但以后只消跟着绯素华不愁没发展。当时素华回家地时候。二婶子淌眼泪地险没把心掏出来捧在素华面前。所以梁瑛也是知无不言。只消自己听过地没一点隐瞒全说了。
早先梁洛儒借着张家地门路。广散银钱在昊天三年得了官位。那时便是张家与梁家关系最亲密地时候。两个孩子往来也很频密。后来稍大些。有了男女避忌。但逢年过节。也时常相见。这些都是素华在地时候也都知道地事。
再后来昊天二年。素华入宫参选。于昊天三年封为淑妃。同年。父亲升任淮安司马一职。昊天四年八月。梁宽接兄长茶庄一系列生意。在梁洛儒打通关结地情况下。连并淮南数省七大茶院。成为垄断南省地茶业龙头。昊天五年二月梁宽联同淮安富贾上奏南省筑仪。愿意建圣德园以恭请圣临。昊天六年二月。梁宽接居安府令。授准为皇家南省茶商。也就是说。从昊天二年开始。梁家富贵双行。风声水起。
但张家却与之相反。本来。强强联手。共谋荣华可谓利上加好。况且这当中还有个大娘地娘家在奉顺帮衬。但张家人丁不旺。张老爷地兄弟早年已经分家各谋发展。不像他们乐正家。三个兄弟齐力断金。张老爷有三子。长子乐山好水。心不在名利场。二子风花雪月。根本就
绔子弟。三子便是早先与素凌定亲这位。倒是听话卖。但从昊天四年。张老爷病故之后。两个兄长也是分家产各自去了。几个无子地小妾不安于室。偷偷卷了金跑路。把偌大一个家弄得剩个空架子。
昊天五年,张望秋引了一堆星景朝的古玩瓷器往南省来卖,结果路上打点不擅,生让对头买了打手来捣乱,一气把他地货砸了个无数,搞得血本无归。当时这笔买卖里有孙家参了股,这一下搞得孙家赔钱无数,霎时怒极。大娘的长兄,也就是现在孙家地族长一气之下便不愿意再帮衬这个未来的外甥女婿。大娘也是听了长兄的话,觉得这小子做买卖不成气候,拖累家人。由此就生了退婚的心思!这会子梁家正忙着建园子,梁洛儒是一门心思都放在官场上,根本不愿意理会生意上的事。梁宽是个彻头彻尾的生意人,加上现在主要买卖大权都在他手里。他眼见张家败落难扶,况且兄弟外加侄女这边用钱的地方也多,哪里肯把钱白扔进这无底洞里去?
但素凌打小跟这张望秋感情甚笃,眼见未来夫君诸事不利,往日攀钻之人无不撒手而去。一来心冷人无情,二来又情牵意连。少不得今天偷些手饰,明天弄些古玩给他周转。如此让大娘发现,更是觉得这张家小子不是好东西。得自己家女儿吃里扒外。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谁料女儿铁了心肠,偏就是不听。
梁洛儒根本无心管这个,只凭大娘作主。大娘索性便令人写退婚文书,想逼张家退定。谁知张家不肯,接连来拿着当年的契定来找,定要素凌过门。张望秋还几次三番跪在门口,直道非卿不娶!搞得大娘头大如斗,亏地她不是本性狠毒之人,又怕梁洛儒说她仗势欺人太甚名声不好听。否则真是想买凶要了那小子的命去!
这事一直缠到昊天六年,如今张家除了在奉顺的祖宅没敢动,铺子早顶出去七八。梁家是既不愿意摊上仗势欺人的恶名,也不愿意再结这门姻亲,索性就严管自家女儿不许出门,再不管张家如何。逼得是素凌急头白脸又无可奈何,见天在家摔锅打碗,骂狗踢猫,稍不满意就寻死觅活,乖张怪癣添了无数。更因着自己父亲终日不理家务,大娘是对她恨在眼里又心上疼。越发的古怪刁钻,无人敢惹。因跟张家这边退不了亲,也无法再寻他家。养个女儿在家里,活跟来了个魔障般钻心。
所以这会子素华陪皇上南巡,又得了天恩能亲临梁府,真真是菩萨开了眼。
一来是想借着素华这棵大树,将这烦恼去了。若能举荐入宫,让她死了这份心,张家纵有通天地胆子,也不敢跟皇上抢人。二来,素华四年无出,纵现下得宠,也总是一个心事。添个自家姐妹过去,总是比外人强了百倍。三来,若真能成事,皇上若能入了眼。凭着绯心现在地位,这个妹妹少不得也得是个五嫔,再次也得是个美人。如此一来,梁家可谓如日中天!
素华听完,心里越发不是滋味。在她看来,张家的确不算是什么好姻亲。先不说他现在不成器,就是他富不可言对梁家来说也根本不往眼里抰。但张家的确对梁一门有前恩,这事梁家有错在先,总该给张家补偿,以助他东山再起。而张家也该实识务,不该再百般纠缠不休,早早拿了款项再谋他途。
但现在想想,她只是计较了利益得失,却把小儿女的一片心给扔在脑后。难怪当时妹妹口不择言,定是觉得一片真心生让人瞧不见!若是以前,素华断是瞧不见,就算瞧见了也会哧之以鼻。但此时,也少少可以体会一些。只是这感情实是个多变又脆弱的东西,毕竟是自家姐妹,她也不愿意素凌就此一头栽进去来日再追悔。
所以她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究竟是成全了素凌这份心思,让两人完婚?还是索性做回黑脸,先拆了这对鸳鸯,再另寻良配?
她这边正作难地时候,八月十四竟接到了梁洛儒的奏报,言五妹素凌自幼许与奉顺张门。如今已经年方十六,趁圣驾及太后在此,淑妃凤临之举国同庆之时,将与张望秋完婚,特禀告娘娘,恳请娘娘代为择吉,送女往奉顺去。
她当时就有些傻眼了,谁知皇上瞧了高兴。直道梁家可谓双喜临门,素华归省,素凌出嫁。当即就让素华代为备礼以赐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