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浮生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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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阴晴自难定,暗中高人在

第91章阴晴自难定,暗中高人在

因着轻尘过来,雪清又有点忍不住,想把他往莱茵宫里拉。但当着素华,又因现在是非常时期。不好做的太过,但让她板个素华的样子她也做不来。没一会就快滚到轻尘怀里去了,素华乐得此事落定,不用烦恼,也不去管。令碧珠把弄的黑芝麻糊盛上来,奉给二人,雪清捧了一碗便凑在轻尘边上,小猫一般的浅嘬慢舔。素华眉眼不抬,自顾自的吃。

“淑妃又在弄什么香?”轻尘突然站起身来,一步就迈到素华身边。素华愣了一下,她在偏殿弄的,这里不会能闻到吧?难不成是身上沾了味道?她一时愕然,不由的抬头,正触到他一双挟了怒了眼。素华霎时慌了,好端端的,真不知哪里又惹到他了。忍不住也站起身:“回皇上话,在偏殿弄了点去年摘的桅子和紫苏。”

她话还没说完,忽见他的手伸过来,抵住她的唇蹭了蹭:“嘴唇都沾上了,怎的吃东西像个孩子?”这声音何其温柔,动作何其暧昧。但在素华看来就是一副恐怖之景,明明双眼蕴了冰雪,偏是这样的口气举止,诡异至极!

素华一下毛了!这什么意思?当着雪清的面这样?真打算让德妃冲着她来吗?她真恨自己避的不够远,刚才该找个碴出去才是。她脑子一激,忍不住想伸手去挡。结果他的手就势一垂,就着她托碗的手在她的小碗里舀起一勺,半弯着腰,随手就放进自己嘴里,低声哝着:“这也熬的太稠了些。”

素华当时真想把碗都扣他脸上,但她当然不敢。整个人都僵了,不用看已经知道雪清在向她甩飞刀!看来皇上今天还是找晦气来了,华美人虽然不是什么重要角色。也算是得他心的,又胆大奔放。现在把人给治到庙里去了,他心里不忿又说不出来,就打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让德妃拿她的不是,以后再不敢自断!刚才还觉得他说那话是为自己着想,现在已经觉得是在骂她了!

轻尘也想把碗扣她脸上,但他还是忍住了。什么意思,来了就拉个脸躲出八丈外,跟他得了麻风一样。本来是打算跟她说一声,让她不用担心。这事她做出更好的效果了,借着这件事,他正好看到了,左含青的确跟林孝矛盾不小。虽然左含青莽点,但是个能用的。林孝呢,也算是个精明的。彼此挟制,他也好办事。但一见她这样他就来气,故意让她不自在!

雪清一见这两人眉目传情,险没把肺气炸了去。觉得兜了一缸的醋在心里晃来荡去,呼吸都成了酸的。边上几个奴才有些不安,碧珠最是了解自家主子的,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要坏了事。淑妃又把皇上给招急了眼了,皇上现在是成心要兴风作浪了。她也顾不得什么,玩命的给陪皇上来的王善善使眼色,王善善一脸无奈,终是耐不住碧珠以眼杀人。最主要的是他不愿意再惹得自家主子跳起脚来。

他轻嗽了一声,趋了身近前:“皇上,陈大人还在畅心园候着呢。”

轻尘直了腰一把揪了素华的腕子:“上回朕把九环玉落在这里,正巧一会要用。淑妃去给朕找来,别再跟上回一样,好好的说摔了就摔了。”说着,不由分说连揪带扯,直把她往殿后寝宫里拽。

素华一见他开始胡说八道起来,他堂堂一个天子,怎么能张嘴就胡扯?什么就落在这了?她可好几个月没侍过寑了,而且她什么时候摔过他的东西了?借她一百个胆她也不敢!绯心是彻底乱了套了,他现在已经不是按不按牌理出牌的问题了,他根本就是要疯!

轻尘身高腿长,一步顶素华三步,险没把她拽倒,几步两人就不见了影儿。王善善再没办法,回眼看了一下碧珠和跟来的小福子,摆了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便抖了拂尘把奴才全轰了,接着拐回来打发还在殿上气得直抽抽的德妃。

碧珠都快哭了。这话儿怎么说地。没来由地让德妃把主子恨上了。真真是没有理地事。淑妃天天操心受累地。现在真是搞地里外不是人了。

一进了寝殿。素华险没让台阶绊得趴在地上。她一瞅见那帘挂贵妃榻以及折屏之类地。心里就突突跳得生疼。大白天。很符合他地要求!素华瞅着四下已经无人。估计是王善善全打发了。一时半会肯定也没人进来。心里一怕。脑子就有些乱:“皇上。皇上恕罪。臣妾是做地不对。臣妾这就让人把华美人接回来!”之前还胆壮心雄。觉得就算皇上来了。她也要本着一颗忠心绝不能让华美人再留在宫里。现在他一开始疯。素华是什么肝胆也没了!

“梁素华!”轻尘差点没把她整个抡起来。“朕说地话你是半个字都听不进去!”

“臣妾有负圣恩。臣妾罪该万死。”素华也有些疯了。也不管他钳着她地胳膊。身子一软就跪下去了。“臣妾愿意代华美人受罚。臣妾去倚月庵出家!”

轻尘瞪着她。气得火乱窜。忽然见她脸上怎么生了麻子?愣了一下才觉。原来刚才他一扯她。直接把碗给震飞了。有几滴黑芝麻糊飞溅到她地脸蛋上。现在配上她一脸惊惧地表情。十分地可笑。搞地他也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笑!

看着她地长发。极是乌亮地。松挽着此时微微凌乱。发尾长长地甩在后背。如一动即飞般地轻灵。他伸手抚在她脸上。抹去肌肤上地黑点。十来日不见她又清减了。皮肤白地有些发透。连额上地血管都分明。此时因为着急惶怕。更是拱了起来。

“朕还没死呢,你出什么家?”他说着,一把将她拽起来。她面色有些发灰,不由的想起当日华美人的话来。

“信会落在何广海的手里,当日朕的班子里哪个当值淑妃都能知道。”他的眼微微的眯起,薄唇**一丝戏笑,“淑妃连兵书谋论都琢磨过,先引蛇出洞,再暗渡陈仓,最后来个里应外合。连环计用的不错啊!”

素华手腕子都让他攥麻了,此时一直麻了满身。下棋她是手下败将,所以这套路,他比她熟的多。她当然知道瞒不过,但她想过,华美人是最好的目标。难道说,她想错了?

“淑妃跟朕真是心有灵犀。”轻尘忽然叹息,话却说的有些暧昧,“一边整顿后宫,还能一边顾着朕。”

素华听了心下微动,却是平静了些。她垂了眼,掩住自己的眼眸:“臣妾一个妇道人家,目光短浅。不过就是找人立典罢了!”

“这里没外人,朕都不兜圈子,淑妃何必曲折?”轻尘托起她的下巴,目光闪烁别有深意。

“臣妾不敢揣测圣意。”素华僵着背应着。

“此事一过,后宫皆慑。”他低语,“若非合欢散,淑妃也不会最后急忙处置。淑妃如此震怒又是因何?”

“合欢散又称缓死剂,臣妾不能容!”素华一听他说,一时也有些激动。

“你关心朕?”他用手背抚她的脸,她一个激灵,脑子一木就脱口而出:“皇上是臣妾的…皇上是万民之父,九五之尊。况且臣妾已经在皇上面前发誓,一定要后宫生平,还皇上清静!”

轻尘的眼闪了又黯,一张俊脸松了又紧。突然松了她的腕子,开口:“消息谁走的?何以第二日华散骑便未宣而入?你心里有数么?”

一说这事,素华松了一口气。言语也恢复了正常,看他目光闪烁,明明是心里已经有了成算。但依旧答着:“皇上,此事臣妾正打算禀奏。臣妾开始以为是太后,不过后来臣妾得了件东西。”

她说着,微一福身,往自己寝厢而去。从妆台侧格子里拿出一个小纸包,然后慢慢向他而来:“华美人在宫里行事太过,锋芒太锐。但臣妾不想有人从中取利,所以先让她出家。臣妾虽还未细查,对此物详情并不了解。但也知道不是好来的!”说着,素华慢慢将纸包捧到云曦面前,刚要跪,他一把兜住她的手肘。随手把东西一抄,放到鼻子底下嗅了嗅。面色微变:“怪不得那天晚上行宴肆无忌惮,敢情吃了这个。”

“如此可以一石二鸟,为什么不直接抖出来?”轻尘忽然又掠出戏笑,此时却像个孩子。

“若将她也牵扯上。怕是皇上朝堂之上就没么容易……呃……”素华受他笑容蛊惑。居然一下说出口来。话扯一半。突然觉得太过了。自己一个妇人。居然连朝堂都开始跟皇上说上了。太大逆不道了。

“行了。朕心里有数。”他眼微弯。转身便向外走。素华追了几步。想将皇上送出宫去。轻尘突然回了身。伸手就向素华领口探去。吓得她刚宁了一半地心险没再跳出来。他扯着她地衣领。眼向里看了一下:“你这样也太素了!”

素华脸憋得紫胀。他时而地轻狂让她实在难应付。他笑得无赖:“反正也是旁人瞧不见地。淑妃为何不绣两只鸳鸯上去?”

素华脸又青又紫。半晌才回过闷来。说“素”是指她地裹胸小衣。她讪讪地。随口找个理由:“臣妾地宫人不擅长绣鸳鸯。”

“不必送了。朕自己出去。”素华还犹自发怔地工夫。听得耳边轻轻一声。再抬头时。轻尘地身影已经向着廊道去了。

她长舒了一口气。刚才真是吓着她。以为又少不得丢人现眼。还好都过去了!

素华身子一软,整个人差点倒在地上。她勉强撑了几步坐在椅上,刚坐定不久,便见碧珠忙着过来,小心的趋近她:“娘娘。”

“无事。”素华淡淡的说,“德妃走了?一会设仪,本宫摆驾去莱茵宫。”

“娘娘不必去了,刚皇上带着德妃去畅心园了。说约了陈夫子给德妃绘丹青。”碧珠的话里透了点不忿,“娘娘入宫四年,这次又忙得脚不沾地……”

素华突然笑了笑,心里不知为何起了暖意。有时她的确猜不到皇上的心思,但这次,她明白。皇上是替她回还呢!因之前王善善明明是说,陈大人在畅心园等。估计这句就是随口说的,想打打圆场。转头换成陈夫子,是皇上接着望山善的话头续的。反正内廷姓陈的多了去,雪清也听不细。

但结果是好的,皇上最后是跟她一道去了,那之前皇上信口胡扯的什么玉不玉的,估计雪清一高兴也就不怎么计较了。毕竟皇上也没亏她!

这事是皇上弄出来的,他最后再去回还,省了她的麻烦。绯心突然觉得,有时他们真的是心有灵犀!

素华这边还没清静多久,午膳刚罢,突然居安府来宣口喻。说皇上令淑妃今天晚上侍寝!素华听了愣了半天没回神,打从她进宫头一年去乾元宫侍寝过,这两三年都是皇上往她这边来。关于皇上这个习惯素华是知道的,正经八百的侍寝他早腻的不行了。

乾元宫是皇上所居的宫落群,周围错落了许多辅助建筑。因为距中廷近,又是皇帝居所,所以两侧设有御庭卫所,设南北书房,中通中廷的充秘院和御史堂。所以往来会有一些内廷之臣。后面设寝宫,寝宫有九重帷,侍寝的规矩极其繁复。

素华得有快三年没往乾元宫那边去了,她实在想不明白皇上又弄什么名堂。而且今天是初一,又不是初三。虽然她的理智告诉她,没孩子没前途,一眨眼四个月都没侍寝了,孩子更成没影没边的。但心底里就是不想去!况且现在她掌宫也算有点成绩,皇上也算信任她。她更觉得孩子不孩子的就那么回事,到时哪个低阶的嫔妃有了,交涉交涉,拿过来自己养也是可以的事。

但烦归烦,去还是得去。不过想想也好,去乾元宫比在什么怪地方好的多!所以她听了口喩,就忙忙的准备起来。浸汤沐浴,香粉红妆,金钿玉饰,绫罗华锦。至掌灯起才收拾妥当,然后匆匆用了点饭,由居安府派来的小太监抬着往乾元宫去。其实到了那还得再洗一次,事前洗浸打扮是表示对皇上恩典恭谢。而且到了那,一堆掌净事的太监还有一套规矩。宫里和民间不一样,头一回侍寝的时候,素华那真是觉得臊的不行。现在事隔三年,想想还是别扭的很。

初帏除妆裹,二帏复净身,三帏挑轻纱,四帏系流霞。说起来好听,其实就是在第一层厚帏帐阁子里,把衣裳全脱了,所有金鉓不得夹身,由净事太监检查,以免有暗器。然后二层帐阁里子再洗一次,净身净口,净去身上所有气味,是怕有些香芬带有迷药性质。到了三层便是裹一层纱衣,四层里挑一件霞衣。都是睡衣的别称,很薄的那种。至于其它几层帏帐之下,都各有太监执守,备皇上传唤。

素华过了这一套之后,悄悄由太监引着进了最后帐帏,上了阶,正瞅见陈怀德。她此时赤着足,踏在厚毯上。虽然陈怀德低头垂目,她还是觉得不自在。身上两件薄纱,感觉根本掩不住。虽然头发浓长,已经替她又遮了一层,她还是身上发僵。

陈怀德替她打了帘:“娘娘先歇歇,皇上下午去了勤政殿刚回,这会子在南书房呢。”

素华巴不得呢,赶紧一头扎进去。看着上头明黄的装饰,盘龙金绣,深深的床洞,也顾不得太多。把纱衣一脱,裹了被子就钻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