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与妻书
雪花飘浮心亦在飘。世俗的城市带给了怡凡世俗的烦恼,城市里熟悉的面孔,带给她刺痛的感觉。她心口的那个地方,又开始隐隐的作痛,无名的焦灼感,伴着无名的疲惫。能不能、能不能斩断情丝?落得逍遥和自在。离开文博,是一片残梦的延续;想着他,又是一场来不及推敲的被追逐。她一次次地小别,一刻刻地预演着别离,又忍不住一回回地期盼着重逢......
东风袅袅,香雾霏霏,原以为她跌入了仙境。还以为她拥有了一个宽容随意,超凡脱俗的婚姻,梦醒后仿佛身上背了两个沉重的麻袋,走也不是停也不是。难道文博愿意目睹她削去青丝三千,独守佛灯独拥衾吗?她不停地千万次地问,为什么不能让我有一片心灵的净土?
她读着文博写下的与妻书,心潮起伏,便随手写下:
手捧你写的与妻书
感激涕零
你我已成人生路上的两道风景
我不再想今生今世
好不容易摆脱了你的桎梏
不想再做你手中的棋子
流浪漂泊是我的宿命
你奈我何
纵然到天涯海角
我依然为逃避你忘我的追逐
谁规定了非要我陪你一生一世
缘份已尽
情意已决
选择离开也是我不悔的信念
纵然是撞得头破血流
亦不枉此生
好男儿志在四方
何须为一个我这样的女人而疯狂
遍地芳草处处美景
静下心去细细品味
哪一处不是炊烟袅袅仙境渺渺
过去的甜蜜并不代表永久的厮守
斗转星移物事人非
就让记忆留白
还原一个自信宽容俊朗本我的你吧
让我追逐那梦
让过去的一切记忆归整为零
不说今生只求来世
我已不再是你的妻
就让时间淡忘记忆吧
俗话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她想珍惜这前世的缘。人过留名,燕过留声,她只想本本真真地活着。今生她为人女为人妻为人母,既然有幸能在这世间走一遭,她就想无撼于父母无撼于文博和露露,以及无怨于一切的有缘之人,尽到她所对应的角色的义务和责任。
光阴荏苒,不觉半年已过去了。
屈指算来,怡凡已三十有六,一切的不甘心和无奈,都被世俗和尘埃填充。女人过了这道坎儿,不再做虚无缥缈的梦。一切将归于平静,从世俗中来到世俗中去。
自此后,怡凡便相夫教子,把公司交于文博打理。自己除了做家务教育女儿,剩余时间便寄情于写作和书画......
文博承袭怡凡亲躬亲为一手经营起来的产业,羽翼渐丰。逐渐地,对怡凡的父母兄弟很冷漠。怡凡的父母兄弟很传统,保守而又勤勤恳恳、踏踏实实。办起事来又讲求的是排场和面子。
怡凡想,这个男人坐拥公司,还在她父母面前嚣张,法人虽然是她,可文博又是她女儿的父亲。不论是啥原因离得婚,世俗总会认为:“一个巴掌拍不响,事业总是男人创下的。”
怡凡好郁闷。父母和文博在她的生活中,始终是一个矛盾的对立体。亲情和爱情,她哪一样都舍不下?但文博的偏执和孤傲,又每每刺痛着父母兄弟的心,连带着怡凡也心痛。
一生仿佛一年,一年一度的生日又到了,怡凡只想着静静地、轻松地、自适而适地给自己留点空白,给生命中的绿季留点悠远而又深厚的记忆。她只是想心情愉悦地,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让文博和露露陪伴着她度过。
但情势所迫,心意难违,最终还是朋友们给她张罗着过的。
生日后的怡凡再一次地审视自己,她到底有何能何德?令朋友们为其隆重地过生日。她想静静地思考关于人活着的意义。朋友们走后,劳累了一天的文博已呼呼睡去。她独自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冲了两杯雀巢咖啡喝下,也许是酒精加咖啡的作用,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心志也随之愉悦和亢奋,整整一个晚上了,她一眼都没有合,愣是睡不着。她仔细地回味着,喝了酒的自己有没有失过态?有没有在言语上冒犯过朋友们?想着想着,也便释怀了,反正自己是用了真心真情要对待朋友们的,至于说细节末梢的事,不是她的性格所能顾及到的。不觉天已放亮,酒劲一过她便静下心来,想美美地睡一觉。但生日中的情形又在脑海里浮现了出来……
可聚散终有时,再高的浪也会归于平静。她只能选择静静地离开。
是夜,看着熟睡的父女俩,怡凡又沉浸在对一整天甜密生活的回味之中:
早上刚一起床,怡凡便心情舒畅地为一年中,新的一天的开始而激动着。她轻轻松松地冲了个凉水澡。用毛巾慢悠悠地擦拭着头发,刚走出卫生间。露露便雀跃着跑上前来,抱住她说:“妈妈,今天是你的生日,我要给你准备一份生日礼物,你说要什么吧?不过我想最好是吃的。”
于是,露露又一蹦三跳地跑到她的小卧室,拿来了很精致的小钱包,把所有的钱都抖落在桌子上,十元和五元的钞票散布了一桌子。她歪着头,很仔细也绕有兴致地一张张数着,数完后向怡凡汇报:“妈妈,我总共有一百二十元钱,够咱们三人吃肯德鸡了。完了要吃大餐时让老爸请客。”
文博和露露已经装扮好了,在等着怡凡穿好衣服后出门。突然,手机响起,怡凡接起来,是悦打来的:“怡凡,今天是你的生日,我要为你好好庆贺一番。刚才我发的短信收到了没有?你现在在哪儿?我要开车来接你。你把你所有的朋友们都请上!”怡凡接完电话,关上手机。一则未读短信显现了出来:“衷心祝你生日快乐,笑口常开。悦”
刚收拾完备,悦开着警车已在楼下等着了。于是,文博提上两瓶上好的白酒和几盒烟出门。坐在车里,悦欣喜地问怡凡:“你说是到公园的茶摊子过呢?还是到酒楼或者说歌厅过?今天我上班,我决定还是到我辖区附近的酒楼过吧,这样工作需要时我会方便一点儿。”
怡凡笑语:“那就听从你的安排,不过现在要做的便是到小区接我的老师黄教授,她给我带过课的。”悦说着便把车开到了黄教授的楼下。怡凡一边等着,一边想像着黄教授的模样,毕竟已经有半年不见了,自从走出置业公司后。
话说黄老师于三月前应聘到了甘肃的一所理工中专,通过考试等一系列程序,职称也晋升到了副教授。这些信息是刘强就近告诉怡凡的,并告诉了怡凡黄教授的手机号。怡凡想,真是天随人愿耶,想不到黄教授所任教的学校就在本市。总算能有缘与她坐坐了,以便把内心深处掩埋已久的感动抒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