ｃｈａｐｔｅｒ５３ 澈和嫣然的故事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我揉着惺忪的睡眼起身来到堂屋，嫣然已经坐在那里了，我双颊绯红，看着铜镜中乱糟糟的自己和早已梳妆打扮的干净漂亮的嫣然，忽然觉得自己真的很糟糕。
“浅浅，起来了，昨日睡得想必是十分的好吧？”嫣然笑道。
“你……来了，”我不好意思的笑笑，“你……你先坐下，十方，十方，帮忙给嫣然倒杯茶，我马上就好。”忙打了洗脸水，慌慌张张的回了里屋。
洗了脸，梳了云鬓，将衣摆整理好，又对着镜子转了两圈，确定没有失礼的地方了，才提了裙角出来。
泡沫和小可已经围着嫣然团团转了，开心的不得了，十方斜倚在窗边，见我出来，笑道，“懒猪，睡够了？”
我瞪了他一眼，他不以为意的笑笑，让我在桌边坐下，然后去厨房端了一碟小菜和一碗清粥过来。“这是嫣然姑娘带过来的，说想必你今日要睡很晚，没时间给我们做饭。”
我一听，脸色更红了，低着头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粥。
嫣然柔声道：“嫣然手受伤了，所以清粥是厨子熬的，不知道合不合大家的口味。”
我忙点头道，“你不用这么费心的。要好好养伤。”
嫣然忽然站起身，对我行了个礼，说：“说起这件事，还是因为嫣然管教无方，嫣然要给浅浅道歉的。嫣然查过了，昨日不是小贼偷袭，而是奶妈的儿子年幼不懂事，联系羽箭的时候射偏了，才差点伤到浅浅的，希望浅浅大人有大量，不要和小孩子计较，奶妈平日待我很好，我不忍责罚……若浅浅要怪，就怪嫣然吧，嫣然代替他们给你赔礼道歉了。”
我忙扶住她。只听十方怒道：“浅浅，你差点受伤为何回来不告诉我？真的没事吗？”他一把拉过我仔细的打量。
嫣然看了他一眼，又看了我一眼，露出一个“原来如此”的笑容，我忙解释。“嫣然你别误会啊，十方他……”
十方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尴尬的松开手，默默的走到一边逗小可玩。
我清了清嗓子，道：“本就是件意外的小事儿，嫣然你也不要太在意了，况且你还为我受了伤，我才要过意不去呢。”四处看看，却不见澈的踪影，便问：“澈呢？”
“澈哥哥出门去了，泡沫想要跟去玩，他不让……说是一会儿就回来，这都一个时辰了。哼，肯定自己去玩好玩的，不带泡沫……”泡沫撅着嘴。“昨天澈哥哥和浅浅姐姐出去，带了个这么漂亮的姐姐回来，或许泡沫今天跟去了，就能带很多个漂亮姐姐回来陪泡沫玩。”
听着泡沫的童言稚语，大家都笑了起来。
“什么事笑得那么开心？”澈撩起门帘。
“你回来了？去哪里了？都不说一声。”我上前去。
“看你睡的香，就没舍得叫醒你，去拜访了几个老朋友，顺便打听一下灵族的事，不过没什么结果。”
“好了，澈哥哥，浅浅，十方，还有泡沫，今天都去我家里吧，最近母亲常常不在家，我一个人寂寞得很，我虽然在这生活了这么久，却常年深居简出的，除了那些鸟儿，也没什么朋友，正好趁你们都在，就多陪我几天吧。”嫣然拉了我的手，像个要糖吃的小孩子，我点点头，她便笑颜如花。
这几日我们常常聚在一起，偶尔嫣然会留宿我，我便和她躺在一张床上秉烛夜谈，那感觉很奇妙，自从水瑶死后，我再也没有这样交过一个朋友。渐渐的，我们开始无话不谈，我也知道了她和澈之间的故事。
嫣然是个很内向而害羞的小女孩，被奶妈牵出来的时候小脸通红，垂着长长的睫毛，对着澈和她的母亲行了个礼，用细不可闻的声音道：“姨娘、哥哥，嫣然来给你们请安。”说完胖乎乎的小手不停的扭着一条好看的绢帕，躲在奶妈身后，不再说话。
澈那时候也是个刚长大的小伙子，性子很淡，对这个小胖妞全然没有好感。住了三、五天，两个小家伙的生活全然没有交集，只是偶尔嫣然会好奇的远远打量一下这个酷酷的小哥哥。
有一日，澈出门去联系打猎，回来的时候却带了伤，胳膊上有一块衣襟被血染红，脸上也有块淤青，澈的母亲又心痛又急问他怎么了，他神情倔强，什么也不肯说，只是握紧了拳头咬了嘴唇不说话。嫣然的母亲叫了仆人来帮他处理伤口消毒的时候，他也只皱了皱眉，不吭声。
后来羽族的护城将军找上门来，说自己的儿子和几个伙伴被澈打成重伤，让嫣然的母亲给个交待。澈的母亲气急败坏的责罚了澈，让他面壁三天，不许吃饭，因为澈的家族内部争斗不断，后宫六院处处攻于心计，而澈的母亲不希望澈也卷入这场混战之中，但无奈澈的性格过于倔强，到了此时仍不肯为自己辩护，恨恨的瞪了那将军一眼，便回房不在出来。
好在嫣然的母亲是羽族的神女，她动用了权力摆平了这件事，那将军的威风也给灭了下去，这件事也就这么平息了。
那一日，澈整整一天不吃不喝也不吭声，嫣然的母亲劝澈的母亲平息怒火，澈的母亲只是伴着眼泪道：“这孩子，性子随了他的父亲，以后必定是要吃亏的，我现在拼了命的护他的周全，哪日若是我不在了，他可怎么办啊。”
小嫣然在一旁看了，虽不懂姨娘在说什么，但也是一阵心酸。夜里，澈一个人在房里，肚子饿的咕咕叫，缩在床角，想睡觉来抵御饥饿，但正处于长身体的小伙子阶段怎么也睡不着。
正在碾转反侧之际，门外传来像某种小动物的发出的声音悉悉索索的声音，他心中一紧，拔出匕首捏手捏脚的抹黑来到门边，听了一会儿，外面的声音就在门边，仿佛小猫的爪子抓过门隙，他猛然拉开门，一个粉色的肉团子细细的惊叫一声，摔倒在地，他生生的止住刺出的匕首，匕首间停在肉团子鼻梁前的一寸处，肉团子包了一泡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你来干什么？”
“我……我……”。小肉团子啜泣着，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澈收了匕首，转身进屋，点起了烛火，小肉团子跟了进来，烛光掩映着哭花了的小脸，怀里还紧紧的抱着一个精致的食盒。
“嫣然……嫣然来给澈哥哥送些好吃的。”
说完，胖乎乎的小手将食盒举到桌子上，在笨手笨脚的爬上椅子，将盒子打开，端出两碟小菜，一碗米饭，一碗还冒着热气的汤来。
澈想露出一个不屑的表情来，但终究没抵御住美味的诱惑，犹豫了一下，便端起碗来狼吞虎咽了起来。小嫣然见他吃的如次之香，破涕为笑。就这样，两个人熟络了起来，三日里，嫣然每天夜里都偷偷来给澈送饭，两个人以为大人们不知道，其实哪有母亲真的肯饿儿子那么久呢？早在第一日，两个母亲就发现了嫣然的举动，并早晨嘱咐了奶妈，做晚餐的时候多留一些饭菜，放在灶台上温着。小嫣然每晚能找到饭菜，以为是自己幸运，却不知是特地留给她去送的。
三天后，澈的处罚结束了，身后却多了一个小尾巴，他走到哪里小嫣然就跟到哪儿，两位母亲看在眼里，喜上眉梢，但见他二人两小无猜，便定下了一门娃娃亲。
澈的母亲带他离开的时候小嫣然哭的一塌糊涂，澈也眼眶微红，没想到，这一别就是十年，澈的母亲回去后，便被其他的妃子合谋害死，澈也被送到了万化城。
而那时的我，也还是一个小娃娃，被长老带去深山历练，所以错过了澈在我家寄养的十年。
听完故事，我心里有些发酸，错过了５０年前的澈，他还与嫣然定过娃娃亲……
见我不作声，嫣然在黑暗中拉住我的手，道：“浅浅不是吃醋了吧？小时候的娃娃亲，是母亲们定的，不算数的，况且澈哥哥对浅浅你用情至深，对我只是妹妹一般。你就不要多想了。”
被嫣然说中心事，我尴尬的笑笑，转身面对着她，握紧她的手。
“睡吧，时候不早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