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你先听我说。”李景微怒,放开了严致翩的手,在他脑门上狠弹了两下。
“啊…”严致翩痛苦的捂着脑门弯下了腰,李景又不忍心的上前为他揉一揉。
“说。”严致翩被李景揉的哼哼唧唧,不爽的说,见李景没有答话就更不爽了,“说什么?,我还有利用价值?有什么好说的,我福大命大没在悬崖上摔死让你眼红了?哦,反正那些也是远在边疆的李赫干的,跟你没什么关……”
“是我,”李景打断了严致翩滔滔不绝的话,“我们在玉殿宫饮酒品茶,举剑论诗,将你推下悬崖的也是我。”
李景的坦然让严致翩有些鼻子发酸,暗叹自己没用,“我想你的意思我很明白,你拿到南玉之后,就已经决定要恢复自己的身份,和我撇清关系了吧。”
李景看着严致翩乌黑的大眼睛,灵动似有潺潺春水,回答道,“原本是的。”
严致翩扒开李景还放在他额头上的手,将视线转移到别处,眺望天边,淡墨远山连烟雾,很是阴沉的天气,虽然他知道李景不是齐沭阳,但还是忍不住不伤心。
“你……为什么认得出我和李赫?”
严致翩鄙视的看了一眼李景,径自朝拱桥上走去,心里似乎闷着一股气,不知是恼火、难过、怨恨还是苦涩。
李景信步跟在其后,了然于心,也不追问。
“我说我上辈子认识你,你信吗?”严致翩叹了一口气,终于有气无力的趴在了拱桥边上,对着下面的一波冰水,感叹着能有几多愁。
“也认识李赫吗?”李景也靠在了严致翩的旁边,似乎想继续话题。
“不,我只认识你一个人。”石头砌成的拱桥有点凉,他扭了扭,想换个舒服的姿势。“那个时候我们关系很好……”
“上辈子?”李景惊讶。
唉……严致翩斩钉截铁的说,“没错,上辈子。”我的上辈子。
静默了一会,李景才缓缓开口,“抱歉,从做皇帝的那一刻起,我的生活就是这样的,我欺骗了你,还有过杀掉你的念头,对此,我不想狡辩什么。原本我们应该是再无交集的,我的伪装几乎天衣无缝,除非我无意隐瞒,否则这世上再无二人知道。”
“本来你应该死在武林大赛的悬崖下,可是命运却让你在宫中认出了我。我不知道是不是我们前世有缘,但如果你想和我亲近,成为皇帝的红颜知己,就必须接受这样一个我,宫廷黑暗江湖纷争。”浑身都是……麻烦。
“谁要做你的红颜知己?”我还想变回男人呢,严致翩的心情稍稍有些好转,因为他感到,李景正在试图用心和他交谈。
严致翩的话让李景沉默了许久,似乎在思考一个艰难的问题,久到严致翩以为他不会再回答,李景却冒出一句差点让严致翩栽到湖里的话,“好吧,我娶你。”
喂喂……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不做红颜知己也可以做好兄弟的嘛,而且,我对你也没什么非分之想……好吧,是有一点小想法……脑细胞还在激烈斗争的严致翩竟不知答什么好。
李景道他是在犹豫,于是安慰道,“没关系,等你想嫁的时候,我再求婚好了。”
许多种想法在严致翩脑中一闪而过,但结果还是脑袋空空,一条都没抓到,只能张张嘴,却说不出任何话来。在现代,和沭阳谈恋爱是他几辈子也没想过的事情,李景毕竟不是沭阳,他自己都不能分辨对他存的是什么感情,而且李景又是个男人,没准这微妙的感觉只是南玉体内的荷尔蒙在强烈作用呢。
不过他不讨厌李景,甚至觉得他对他有一种很强烈的依赖感,当然他不会承认这是什么情窦初开少女的相思,在他眼里,顶多能算个挂念。
还在严致翩胡思乱想的时候,李景已经牵起了他的手,“外面太冷了,我送你回去。”
李景的手很温暖,皮肤特有的触感让严致翩觉得很舒服,不过这点****他还是抵得住的,所以他毅然决然的甩开李景的手,“不回去,回去无聊。”
“那跟我去办事可好?”李景好脾气的笑着,再次握住了严致翩的手。
“去哪?”严致翩微微有些动摇,李景趁热打铁的拉着他,不分由说的就走。
城东边界的一个宅院,其傍山而立,几乎已经要进入山里,雨雾缭绕的山脉使得整个院子也雾气腾腾,一进大门,严致翩就感觉一阵潮湿之气迎面袭来。
在里面兜转了几圈的严致翩不禁啧啧赞叹,从外面看不过是一个普通的院落,但其实院落的大半部分都坐落在山里,很有点那么深藏不露的样子,“好像什么隐士的居住场所。”
“是的。”李景神秘的笑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看的严致翩心痒痒,“谁啊?”
“我的师傅,南宫无。”李景拉着严致翩进入一个偏门,提醒他注意脚下的门槛。
“南宫极的爹?!”严致翩差点在门槛上绊倒,被李景半抱半扶的拖了进去。“他在这里?”
“恩,这是他练功的地方。”李景看着门口台阶上不完全的鞋印子,呢喃道,“好像有客人来了。”
院中白梅盛开,飘着淡淡的白雾,很有仙风道骨的味道,玉石桌上,有两个人在对弈,正对着严致翩的那个,约莫四十出头,相貌端正,很是斯文,完全就是南宫极的老年版。此时他抬头看了一眼严致翩,不带感情的双眸迅速闪过一丝讶异。
和南宫无对弈的人,也是个长者,从背影看……很是像,木老头?
“师父,木师傅。”李景拉着严致翩上前抱拳行礼。
“恩。”南宫无淡淡的应了,执起白子落了一子。他对面的人蓦的转过身来,向李景招呼道,“你这宅子真够阴森的,要不怎么叫物似主人呢,你们两个阴森师练功的好地方啊。”
看到那人的脸严致翩猛的跳起来,“师父!”那说话的人可不就是在玉殿宫教他习武的木老头吗!
冲上去的严致翩飞起来就给了木老头一记左勾拳,右边又给了木老头一脚,而闪身躲过的木老头也学着严致翩,左边给了他一拳,右边给了他一脚。重复此动作,这就是两人在深山老林里特殊的打招呼方式。
然后两人一击掌,算是亲热完毕,木老头糗严致翩,“臭丫头,怎么换了女装还跟个小子似的。”
“哈哈,师傅也是老当益壮啊!”严致翩拍拍木老头的后背,一幅豪爽的模样。
李景是早已看惯他两的,但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奇景(奇怪的景象)的南宫无,足足愣了二十秒,继而鄙视的看了一眼木老头,继续低头看棋盘,“是阴阳师不是阴森师,你要输了。”
“什么!”木老头不可置信的弯腰看棋盘,“你没背着我做什么手脚吧?”
南宫无抬眼看木老头,“只有粗鄙之人,才会做下作之事。”
“粗鄙?我粗鄙?!”木老头差点掀了棋盘,继而做恍然大悟状,学着南宫无刻薄的语气,“哦!你怕是嫉恨上次比武输给了我吧?”
“你!”南宫无微怒,字字铿锵的说道,“我南宫无岂是如此小肚鸡肠之人!”
“我看你就是!”就在木老头还要说的时候,刚要被挑起的战火却被李景硬生生的打断了,“两位师傅下了一下午棋,想必也累了,我已经在舍下准备了龙眼杏仁茶和甜点,不如我们休憩一下。后院的温泉也修好了……”
话到一半就被木老头打断了,“我说你小子也太偏心了,把我弄去玉殿宫那即不生蛋鸟不拉屎的地方,却把你师父当活佛一样供养着,小时候我也没少疼你啊,怎么就没拜我为师反而胳膊肘往外拐了呢!”
“木师傅严重了,师傅对晚辈亲如叔父,晚辈怎敢怠慢?”李景笑着接木老头的话。
木师傅笑骂李景,看样子气也消了。“行了行了,还打官腔,你的叔父,我担当的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