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颠簸了近十天,除了那两个对严致翩心怀敌意的手下,颜西也是恭恭敬敬不冷不热的态度,跟在中原时截然不同。
这么几天马不停蹄的走,不知道赶死了多少匹马。严致翩趁着路边小憩的功夫看着前面三匹马棕黄色的毛,感叹道,昨天还是几匹黑马呢,今天就换了。饶是他这个开惯跑车的人,也不免有些恶心,从胃里向上泛着酸气。
打个饱嗝,也没什么胃口,这么几天下来瘦了不少。严致翩手托着腮,一脸哀愁的望着远方。
“公主,请上车。”颜西布置好了马车,向严致翩做了个请的动作。
严致翩怏仄仄的站起来,脚步都沉重了许多。
“若是思念,求得大王开恩,也是可以回去的。”颜西道是严致翩心情低落,忍不住宽慰两句。
“唉……”严致翩准时的一天三叹起来。
眼前的风景渐渐变的荒芜,或有片片森林,块块黄土,却都透着灰暗的色泽,透露出西北部独有的肃杀和辽阔,天和水竟有深邃的蓝,这是让严致翩意想不到的。直到第十五天,他才到了人烟,就像蒙古包一样的东西,也许叫羊毛毡更为贴切一些?
在严致翩你的印象中,突厥啊匈奴啊蒙古啊什么民族的一般都无固定居所,随水草迁徙,属于游牧民族,自然经济落后些,才整天想着怎么侵略阴暗地区,掠夺资本。
“前方那是怎么了?”严致翩看着秃秃的七扭八扭的红土高坡上好像插了什么东西,像一面旗。
接待他们的是当地部落的一个部落首领,中年,黑黑的看起来很是健硕,“大唐的旗帜,大唐的军队在山的那头。”
“是正一品辅国将军李赫的军队。”颜西怕严致翩听不懂突厥语,帮着翻译了一遍。
“埃?”居然跑到前线了?严致翩惊讶中带了点小兴奋。
鉴于多日的劳累奔波,在严致翩的强烈要求下,颜西同意了在当地歇息一晚。
那个黑首领对严致翩很是尊敬,为人又豪爽,得知他们将在此停留一晚,大口一张便摆下酒宴,说要好好款待他们。
几个突厥人说了点关于前方战事的话,严致翩也装作听不懂的样子,说是倦极了,被颜西早早的安排进了帐篷,倒在绵绵的羊毛毯上就睡。
再无马车上的眩晕感,天大地大睡觉最大,严致翩睡的沉,直到感觉有人不停的摇他。严致翩才不耐烦的翻个身。
“公……公主,公主。”蹩脚的汉语响起。
“啊!吵死了,别摇了。”严致翩蹭的一声坐起来,怒目而视。
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有点肥,脸蛋上有着独有的高原红。
“公主,篝火,羊肉,吃……”女孩说着断断续续发音不准的汉语,想把意思表达清楚。
“你是他们派来照顾我的?”严致翩上下打量这女孩,她身上裹着些羊皮和色彩鲜艳的布料,露着一边胳膊,“你叫什么名字?”怎么突厥连个翻译人才都缺。
“阿卡纳。”叫阿卡纳的女孩捧着一套突厥当地的衣物呈给严致翩,示意他换上。
暗淡的油灯把帐篷照的微黄,看来夜已深,严致翩换好衣服,出了帐篷,才发现不远处火光冲天,染成了橙色天空。
“那是……篝火?”
阿卡纳忙点点头,笨嘴笨舌的想描述清楚,“大家,很多人,聚在一起。”
异域风情也不错,严致翩转眼就想到了羊肉,美酒,大胸******的妖娆女人,“你在前面带路。”
黑首领和颜西早已在在那等候,严致翩的位置算是上座,黑首领和颜西一边一个在他旁边。
严致翩的眼珠早已随着场中那赤手赤脚跳舞的舞女转动起来,顾盼生姿,真是好身段。中原美女们跟这异域风情一比,倒成了清丽佳人了,塞外就是彻底的魅惑,就是这女的……有点胖。
“公主殿下对歌舞可满意?”黑首领看严致翩的反应,巴结的说道,“这是外族的舞女,就是不如本族的漂亮,太瘦了点。”
说完眼神看看颜西,颜西再把他说的话翻译成汉语。
瘦……?严致翩看着场上微胖的女人灵巧的扭动着,难道要像最开始的玉胖子才叫美?
这地方以胖为美?
严致翩嚼了一口羊肉,太膻,牛肉又太腥,居然有些吃不惯。羊奶倒是纯正,浓浓的。严致翩皱了皱眉头,勉强咽下去,发现还能接受。
颜西看了看严致翩,居然吩咐下人弄来一碗米饭和几个菜。
严致翩略带感激的看了他一眼,但也不忘抱怨,饭菜简便了点,米硬了点,菜油少了点。
黑首领的桌子上有一袋酒,隔着羊皮袋严致翩都能嗅到里面是好东西。一双眼睛滴溜溜的瞧,“那个,能不能给我?”
“这……公主喜欢酒?只是……这酒太烈。”黑首领坎严致翩指着酒说,道是以为他要喝,有些为难。
颜西跟着同步翻译。
“你不是说我是公主吗?”严致翩抽抽鼻子,哼哼,“连个酒都不能给?”
“给她。”颜西没有翻译严致翩的话,只是用突厥语对黑首领说。
严致翩如愿以偿的抱着香醇的烈酒,乐呵,可是他不敢喝,谁让这是南玉脆弱的胃。
那边走来一个突厥青年,在黑首领耳边耳语几句,黑首领看了看颜西,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开了口,“抓到个俘虏。”
“带上来。”颜西目不斜视,其腰间陪着短刀,很有武士风范。
两个士兵架上来一个满脸灰尘的人,嘴角上有些血,看样子受了些伤,只抬眼看了一眼严致翩他们,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很快消失不见。
“他是谁?”严致翩先发制人。
“公主不认识他?”颜西狐疑的看着严致翩,想从中看出什么破绽。
严致翩摇摇头,“他是中原人?”
颜西抽出腰间的短刀,在那人面上轻轻划了两道,渗出了血,看来不是易容,“你是什么人?”
可惜,那狼狈的人并不答话,把眼睛闭上了眼。
“是从山脚下发现的,好像是敌军阵营的。应该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否则,也不会被丢弃在那。”黑首领适时的插嘴道。
颜西眯起了眼睛,顿了顿,“公主真的不认识此人?”
严致翩翻个白眼,凑上去仔细看了看,“不认识。”
毫无预兆的,颜西的短刀次的一声没入了那人的胸膛,半寸,“你是什么人?”
那人门哼了一声,眼脸颤抖,咬住了嘴唇。
就在颜西还要将刀再插的深一些,严致翩突然叫了起来,指着那人汩汩流血的伤口,“啊啊啊——”
周围的人都被严致翩的高分贝刺破了耳膜。
“你干什么啊?你干嘛拿刀捅他?啊!”严致翩很是害怕,看着颜西,竟有些往黑首领后面躲的冲动。
“公主不必惊慌,属下只是在拷问俘虏而已。”颜西微皱眉头。
“你就是杀人,杀人凶手。”严致翩看颜西的眼神中多了戒备和厌恶。
“抱歉。”颜西的态度忽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既然公主说不认识此人,那必定不是什么大唐的重要官员。押下去,善待俘虏。”先用汉语说了一遍,又用突厥语对是士兵说了一遍。
“这下公主可满意?”颜西转头询问严致翩。
严致翩敷衍的恩了一声,心情稍稍缓解,才又吃起桌上的饭菜来。
这场盛大的篝火一直持续到半夜,严致翩已经困的在桌子上打起了盹。颜西才让阿卡纳搀扶着严致翩回去了,直到走,严致翩怀中始终抱着那一袋酒。
夜深,人静。
严致翩轻轻钻出帐篷,绕开了几个守卫,找寻了一会,终于锁定东边的一个帐篷。门口的突厥兵正在打盹,严致翩轻手轻脚轻易的就钻了进去。
今天的俘虏已经被铁链铐住手脚,人正靠在角落歇息。
“你怎么会在这?”严致翩先轻轻开了口。
那人轻轻笑了笑,扯开沙哑的嗓子。“这话应该我问你吧。”
“你也真够敢的,这次走了****运,你知道突厥向来不善待俘虏的。”严致翩从怀中拿出一个袋子,正是那黑首领给他的酒,然后将酒倒在他带来的纱布上,“你的伤要不要紧?”
“你以为我愿意啊,我可是朝廷派来和谈的使者……”说道此,竟然有些激动,扯动了伤口。
“谁把你打伤的?”严致翩拨开那人的衣物,将带着酒的纱布敷了上去。
那人闷哼了一声,半天不说话,好不容易才憋出句,“我跟李赫交了手。”
“我不能久留,我们找时间再说。”严致翩又拿出一个羊皮袋子,里面装的是谁,递过去给他灌了几口,“你的脸……”
“没事,一涵的易容几乎无懈可击。”
唉……就知道你那相好,可不是,这已经是严致翩第二次看到齐月修狼狈重伤的模样了。
“你说你是不是流年不利,怎么都被我碰见了。你的伤严重不?”
“是啊。”齐月修自嘲的笑笑,“流年不利。”
“内伤比较严重,也许要养个月把的。”
“那李赫那么狠?”严致翩摸了把脉,确实内脏受损,用现代的话说,就是内出血了。
摸上齐月修的背,闭着眼给他注了些真气进去,看着他的伤口已经止血了,严致翩又掏出了些药丸。“这是我自制的消炎药,一天吃两颗,我得走了。”
“恩,你小心点。”
“还是担心你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