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江市公安局刑警大队。
在凌天虎看来，做笔录跟审讯的区别不大。
其实若是换做平常，做笔录的过程并不会太麻烦，只可惜这次事件牵扯到了副市长的公子。
“请你再仔细描述一下整个抢救过程，确保不要有任何的疏漏。”
负责问话的刑警虽然用的是商量的措辞，但却是命令般的语气。
“啊？”凌天虎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在了椅子里，“这都第三遍了，我把了解的情况都告诉你们了啊！”
问话的刑警抬头看了看对面墙上的石英钟，已经早上六点多了。
他点了点头：“好吧，三个月之内不许离开龙江市，保证手机通畅，随传随到，请配合我们的工作，这是人民群众应尽的义务，明白吗？”
凌天虎对这位动不动就把问题上纲上线的刑警实在无奈到了极点，只好点头应允。
“签字！按手印！”刑警从抽屉里拿出一盒红色印泥，把它和整理好的一叠厚厚的笔录一同推到了凌天虎面前。
凌天虎心里一百二十万个不情愿，这看起来和签卖身契画押的情景差不多。
“怎么感觉我这么像杨白劳呢？”
……
“凌天虎？是天虎哥吗？”
凌天虎正耷拉着脑袋往外走着，突然有个女人在背后喊出了他的名字，这个声音让凌天虎感觉非常熟悉。
“啊。”
下意识的应了一声，凌天虎转过身子，只见一个身穿警服的娇小女人正抱着几个文件夹看着自己。
蓝黑色的制服难以掩饰女人丰腴起伏的娇躯曲线，胸前高耸的那对玉兔也因为她略微急促的呼吸而剧烈的上下颤抖着。
女人盯着转过身来的张化龙，她那张小巧精致的脸上瞬间绽放出了惊讶欣喜的笑容，那白皙的脸蛋即使未施脂粉，白嫩的也如瓷器般细腻光滑。
作为龙江市公安局刑警大队的见习法医，穆筱雨太年轻也太漂亮了些。
她和凌天虎在同一所医科大学念书，比凌天虎小一届。
刚入学的时候，负责接待新生的凌天虎接待了她。
之后三年的校园生活中，凌天虎也像照顾小妹妹那般对她关照有加，这让穆筱雨对这位师兄暗生好感。
“筱雨？你不是还没毕……”
凌天虎的话还没说完，穆筱雨便一下扑进了他的怀里，双臂紧紧的环抱着他的腰。
凌天虎感受着胸口传来的弹软触感，突然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尼玛，没想到进局子还能有福利啊！”
刑警大队里来来往往的有不少警察从他们身旁路过，年轻警察们的视线扫过来时，凌天虎清晰的感受到了他们目光中的那份羡慕、嫉妒和不解，甚至还有些不善。
“咳，咳！注意场合啊！”
尴尬的提醒着，凌天虎小心翼翼的扶着穆筱雨的肩膀把她轻轻的推开了一小段距离。
穆筱雨丝毫不在乎旁人的目光，她仰着脸像个天真的孩子般甜甜的笑着端详着凌天虎。
小嘴儿一努，穆筱雨佯装责怪，粉拳轻轻锤了一下凌天虎的胸口，嗔道：“臭师兄！自打六月中旬你离校后，你就没联系过我！这都半年多了，你是不是嫌弃我啦？找女朋友了？哼！重色轻友的家伙！”
凌天虎尴尬的挠了挠头，依稀想起了半年前穆筱雨特地为他准备的那次“践行酒”的片段。
那天穆筱雨只邀请了凌天虎一人，并且还为他准备了一份“神秘礼物”。
只可惜饭才吃到一半，饭店里来了一群不速之客——凌天虎的几个同班同学，他们的加入打乱了穆筱雨精心安排的一切，凌天虎也喝了个酩酊大醉，最后怎么回到的宿舍他都不记得了……
“呃，这个怪我，我赔罪……筱雨你应该还有一年才毕业呢，怎么看你这身打扮是已经在这里工作了？”
好歹赔完不是，凌天虎急忙把话题岔开了。
穆筱雨也没死缠烂打，她嬉皮笑脸的点了点头：“是啊！其实是实习，不过早晚还是要在这里工作的。是学校推荐我来的，本姑娘可是优等生哟！”
穆筱雨并不是自吹自擂，这一点凌天虎是知道的。
学校里不知何时起有的这项不成文的评比，每年入校的新生都会被老生品头论足，尤其是漂亮的女学生，她们会被人背地里比来比去，然后排出个一二三四名，谓之校花。
相貌气质出众的穆筱雨自然没能躲得过去，在校的三年中，她一直稳居校花排行榜的第三名，成绩优异的她还被冠上了“学霸”的称号，被推荐到刑警队来实习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天虎哥，你怎么会在这的？来看我的吗？”
穆筱雨扬起俊俏的小脸满怀期待的接着问道。
被她这么一问，凌天虎刚才短短的幸福感顿时一扫而空，他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唉，其实……我都不知道你在这里工作。我……我摊上事啦，摊上大事啦！”
在穆筱雨的追问下，凌天虎只得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她。
穆筱雨听完沉默片刻，随后一脸担忧的说道：“天虎哥，你说的这事我知道，这案子很怪很棘手，你还是别卷进来的好。”
凌天虎一拍大腿，咬牙切齿的骂道：“我当然不想卷进来，这真是该着我倒霉！话说回来，这到底是什么该死的动物造成的啊？害的我连饭碗都要不保了！”
穆筱雨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贝齿轻摇着下唇，一脸的为难，似乎是有什么话不敢说。
“筱雨，你……”凌天虎见她这幅表情，就知道这事肯定有隐情，刚想发问却又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但凡事情和刑警俩字沾了边，那就不是凌天虎这等普通老百姓能插手的事了。
“这话我本不该说的。”穆筱雨突然开了口，她偷偷看了看周围的人，似是怕有旁人听了去，见没什么问题之后，这才小声接道：“凶手是不是动物还不好说。这些人表面上是死于大量失血，但……验尸结果显示，在这几名受害者的尸体内都有一种新型毒素，实际上他们在被放血之前，就先被毒素麻痹了。而经实验发现，不管是人还是动物，一旦中了这种毒，身体再好也绝活不过五天……”
“你是怎么知道的？这消息可靠吗？”
“参与尸检的法医，可是我现在的师父呢。”
凌天虎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紧跟着他突然灵光一现，觉得这事兴许还有缓儿。
如果能证明死者是死于这种毒素，而不是抢救不及时，那么不就可以挽回自己和医院的名誉，也能保住工作了吗？
但问题是——要怎么证明？
不用问，这种事情肯定是会被列为机密封锁起来的，除了极少数警方高层知道真实情况之外，恐怕就只有高层政要才会知道了。
凌天虎看着像小孩子般单纯可爱的穆筱雨，立刻放弃了翻盘的念头，他绝不会让穆筱雨冒险去偷尸检报告的。
“唉，这黑锅我是背定了！听天由命吧！”
……
和穆筱雨道别后，凌天虎一出警局大门便被一群记者给围上了。
“我是XX电视台的记者。凌先生，请问你真的是中心医院的见习医生吗？”
“请问死者真的是错过了抢救时机而死亡的吗？还是像传言中所说的抢救不力而导致的医疗事故？”
“听说您在校时成绩平平，您是怎样进入龙江市最大的中心医院实习的呢？”
……
这些记者们提出的问题一个比一个犀利，凌天虎被这顿连番轰炸弄得不胜其烦。
再看这帮记者，一个个望眼欲穿，大有不回答就要把他生吞活剥的架势。
凌天虎实在挤不出去了，只好停了下来。
“唉，我说你们能不能别胡说八道的？你们是记者还是狗仔……哎，院长！”
凌天虎说着说着突然踮起脚往大门口的方向挥了挥手。
院长二字一脱口，所有记者和摄像几乎在同一时间齐刷刷的向后转身。
可是……大门外连个人影都没有。
待人们发现中计，转回身再次寻找凌天虎的时候，哪还看得到他的人影？
记者们在警局大院内苦苦寻找了十多分钟也没能发现他的踪影，最后只好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打道回府了。
保安室内。
藏在办公桌下面的凌天虎露出半个脑袋，抬头尴尬的笑了笑，问道：“大伯，麻烦您帮我看下，那帮人都走了没？”
……
龙江市中心医院院长室内。
穿着白大褂的矮胖中年男人坐在黑色皮质老板椅上，他一手拿着电话，另一只手拢着头顶为数不多的几根头发。
“林副市长，您放心，我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矮胖男人咧开肥厚的嘴唇，呲着黄色的板牙满脸谄笑的点头应承着，就好像林有为本人正站在他面前一样。
挂上了电话，他的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
坐在对面沙发里的三个人表情格外的严肃，连大气儿都不敢喘一口。
“耻辱！奇耻大辱啊！”矮胖男人啪的一掌拍在了桌子上，五短的身材即使站起来也没有让他显得比坐着高多少。
他扫了眼对面的三人，最后盯着坐在中间的瘦高男人道：“林主任，他是你带的人，你倒是说说看，这事怎么解决？”
不管是在官场还是在单位，都是一个潜规则——官大一级压死人。
一旦出了不好的事，居高位者永远都是把责任推诿给下级，一级一级的往下推，最后再找个替罪羊背黑锅了事。
大家都明白这一点，只是心照不宣罢了，但形式过场还是要走一走的。
林主任本来正在外地度假，接到消息之后，他立刻订了当晚的机票返回了龙江市。
好好的一个假期就这么泡汤了不说，如果处理不当，恐怕连他都自身难保。
想到这些，林主任就气不打一处来：“凌天虎同志！是不是你操作失误？真是胡闹！出了事当时就该给其他主任医师打电话！你给黄院长一个解释吧！”
赤裸裸的污蔑！连辩解的机会都不给，林主任直接就把全责推到了凌天虎的身上。
凌天虎心里的憋屈气愤劲儿就别提了，虽然他从穆筱雨那里得知了事情的真相，可他没有证据，再者他又是个见习医生，就算把他所了解到的真实情况说出来了，又有谁会相信？
“打电话？当时那种情况就算主任医师赶到了也无济于事。抢救过程我重复过无数次了，可是他那么严重的伤……算了，随便你们怎么处置吧。”
凌天虎不服不忿的解释着，但猛然间想起穆筱雨的话后，他又不想浪费口舌了，干脆破罐破摔，听凭发落。
黄院长摇了摇头，冷哼了声道：“年轻人，做事毛毛糙糙，别的事也就算了，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这是能马虎的事吗？现在可好，林副市长的儿子死在咱们医院了，你个人荣誉受损事小，你知道这对医院的负面影响有多严重吗！？……”
凌天虎开始还能听进去一句半句的，到了后面就变成左耳听右耳冒了。
对他来说，黄院长的这番说辞教训就是废话，无非是杀鸡儆猴，做个样子给别人看，最终结果还是一样的。
“所以，我们绝不能姑息……”
突然间，院长室的房门被人叩响，打断了黄院长又臭又长的演讲。
正在兴头上的黄院长脸色略显不悦，不耐烦的沉声道：“进来！”
房门轻启，一道白色身影闪了进来。
黄院长一见这个人影，脸上不悦的神色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林主任与何副主任两人也都眼前一亮。
来人是外科副主任医师陈虹。
一米七二的她今天穿了件白色衬衣，那两团****几乎快要将衬衣的扣子崩开了。下身穿了个包臀包胯的毛呢短裙，浑圆挺翘的臀部高高隆起，配合那双修长的玉腿，她的身材堪称完美。
黄院长贪婪的看着陈虹，但很快他便恢复了一本正经的神色，假装严肃的说道：“陈主任，你来的正好，我们正处理这事呢，大家想听听你的意见。”
陈虹微笑着点了点头，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掏出一根桃木簪子，十指飞舞，三两下把长长的秀发挽成了一个发髻，并用簪子别了起来。
她那张美艳精致的面庞完全呈现在众人的面前，除了陷入恍惚的凌天虎毫无反应之外，其他三个男人都看得有些呆了。
陈虹丝毫不在意他们贪婪的目光，她的看着沙发里愁眉苦脸的凌天虎，嘴角微微一扬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事情我听说了，我个人觉得……不能把他开除。”
一言既出，众人无不诧异，就连已经绝望了的凌天虎也抬起了头。
陈虹神秘的笑了笑道：“黄院长，林主任，何主任咱们去外面聊聊。”
女王发话了，众人毫不犹豫的纷纷离开了办公室，只留下凌天虎一个人诧异的看着陈虹。
陈虹走在了最后，出门前扭头对凌天虎俏皮的眨了下眼。
凌天虎一愣：“这什么意思？勾引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