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剑雨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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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奇遇

公孙砚本想臭骂他一顿,但看见他的处境,又忍不住心软了,便朝他抱拳一礼,道:“小子公孙砚,给前辈行礼了,前辈怎生被人如此绑缚在这里?”

那人将头发甩了几下,抬脸说道:“对呀,我怎么会被绑在这里,你不知道吗,那你小子又怎么会到了这里。”

公孙砚道:“前辈说笑了,小子哪里知道前辈怎么会被困在这里的。”

那人道:“你回去告诉那孽畜,休想从我这里拿到半点心诀,最好尽早把我杀了,省的哪天我冲将出去,活剥了他。”

“孽畜、心诀”,公孙砚不明白那人在说什么,心想他必定是误把自己当成什么人了。便又道:“前辈,我真不知道你所指的孽畜是谁,心诀又是什么。我之所以到了这里,是被昏官误判成了杀人犯。如果前辈想听,我可以一一说与你知晓。”

那人冷哼一声,道:“这些年来,先后不下5人到过这里。灭门、断肢、情变,一个比一个说的凄惨,无不是想博得我老人家的同情,好将我这一身绝学盗了去,传给那孽畜。不过我老人家偏偏是铁石心肠,没有一个能活着走出这里的。你小子也不会例外。”

说到后面,情绪越来越激动。

他用力拉扯捆缚在手上的铁条,直震得两侧的墙壁石屑纷飞,不过那铁链入墙太深,任他如何拉扯,都不能出墙半寸。见这样无济于事,他又叫喊道:“孽畜,我要啃了你的骨、吸了你的血……孽畜……”,声音一波高过一波。

公孙砚感觉头脑发胀、胸口闷堵,五脏气血翻腾似要爆炸一般,心想他再喊几声,非要被震得七窍流血而死不可,忙转身朝门口奔去。

还没跑的几步,忽听到一阵吱吱声响,顿觉身后的空气被抽走,身体不由自主的腾飞过去。公孙砚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已经被那怪人掐住了脖子。他动作不停顿,挥掌便朝公孙砚天灵盖拍去。

可是掌到半途,又停住了。只见他瞪大双眼,朝公孙砚仔细打量起来,又伸手在他身上各处骨骼关节摸索一阵后,就伸脚将公孙砚踢翻了出去。

那人问道:“你不是孽畜的徒弟,为什么不求饶?”

公孙砚从地上爬起来,心中惊魂未定,心想刚才他要是一掌拍下来,恐怕自己已经脑浆四射,蹬腿归西了。

公孙砚道:“在下几次说过,并不认得你所说的孽畜是谁。前辈好厉害的手段,却为何不杀了我?”心中却想:你不声不响朝我袭来,就算我想抵挡或者求饶,却哪里有时间。

那人轻叹一声,说道:“不是孽畜的徒弟最好,不然早结果了你的小命。老夫见你骨骼良好,算是练武的材料,武功却怎么这般不济?”

公孙砚道:“在下师承家学,只怪我愚鲁懈怠,领悟到皮毛而已。让前辈见笑了。敢问前辈高姓大名?”

那人道:“高姓?大名?老人家早忘记了。你就叫我孤独吧。听你口气,似是你家学渊博,快把你爹爹名号说与我听听,看我知晓不知晓。”

公孙砚道:“家父上姓公孙,下名振北。小子单名一个砚字。不知前辈可曾听说过。”

孤独老人咦了一声,思索道:“什么乱七八糟的,没听说过,没听说过。老人家我被困在此四十年,那时你爹都还是娃儿呢。”

公孙砚微怒,道:“还望前辈说话间能够尊重家父。爹爹当年行侠仗义,名震江湖,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只可惜前辈一直被困于此,没听说过那也是理所当然。”公孙砚从母亲和陆有胜那里听说过许多关于公孙振北的英雄事迹,对父亲早已奉若神人,哪里许得他人诋毁半分。

孤独老人大笑起来,到后来笑声渐渐僵住,竟是轻叹一声,喃喃说道:“行侠仗义、名震江湖。想我老人家年轻时,那也是何等风光。却哪想落得如此下场,这也是天理循环,理该得此报应呀。”

公孙砚见孤独老人哀伤起来,心里不忍,便安慰道:“前辈何须如此悲伤,待我助你逃离此地,找得那害你之人,报了这四十年牢狱之苦,再对酒当歌、笑傲江湖,岂不快哉。”

孤独老人苦笑一声,道:“娃儿说得轻巧,莫要说前面那道铁门,单是捆缚在我手脚上的铁链,乃是千年寒铁铸就,寻常兵刃未能动它丝毫。你又怎能助我逃离此地……就算能够砸了这铁链,我也不会出去的。”

公孙砚暗暗惭愧,心想自己都性命难保,又如何能助他逃出牢笼,真是痴人说梦。不过他却对孤独老人后面那句话感到奇怪,笑道:“前辈,难道你是喜欢上这里了吗?”

孤独老人停顿一阵,没有做声,却话锋一转,问道:“娃儿,你且跟我说说,你是怎么被官府冤枉,又是怎么到了这里的?”

公孙砚也不隐瞒,当下就将自己如何在客栈听到别人私议,如何到得药王庙,又如何被人抓住和到了牢房的经过,向孤独老人详细说了一遍。公孙砚本就口齿伶俐,经他一说,只听得孤独老人时而惊呼、时而唏嘘、时而愤怒,他也同情公孙砚的遭遇,愤恨昏官的无能。

公孙砚说完,情绪也是一阵激动,但不久就又平复,说道:“不知前辈能否跟小子说说你的故事呢,想必那也是曲折离奇的紧哪。”

孤独老人道:“娃儿想听故事,以后多的是时间。只是今天却不行。时间差不多了,你暂且出去,关好铁门,万不可与任何人说起到过我这里。你要是泄露半句,小心性命不保。”

公孙砚待要再说什么,却见孤独老人衣袖轻挥,就有一股力量将他的身子缓缓托起,送到了铁门口。公孙砚无奈,他虽然对孤独老人的事情充满好奇,但既然人家下了逐客令,强留无味。便关上铁门,回到外面的牢房坐定。不久,平日里送饭菜的人果然就来了。

看到饭菜,公孙砚倒想起一事:自己被关这许多天,每日里按时有人送来吃食,但却从未见过有人开启后面那扇石门,难道孤独前辈都不用吃饭喝水的吗。莫不是他那石室内还有机关暗门?若是如此,那这又是为何。一墙相隔,却多此一举,另开一门?诸多疑问,令人费解。

便朝那送饭人问道:“大娘,这牢里可曾关有其他人?只我一人,好生孤独,连个说话的伴都没有。”

送饭妇人朝公孙砚望一眼,没有做声,放下吃食,收了上一顿的碗筷,匆匆离去。

“不肯说?不敢说?或者是她根本不知道。”公孙砚想了一阵,觉不出个所以然来。此时觉得肚中饥饿,往那碗中一看,烧鸡、鲤鱼,外加青菜和一壶好酒。

他心里笑骂:昏官虽昏,但饮食上却待我不薄。撇去自由不说,只从这饭菜的质量上来看,这样的牢狱之灾,倒也是让人享受的紧。但转而一想:八成是那昏官知道抓错了人,又拿不着凶手,正拿自己当替罪羊,心里愧疚,才如此待我的。念及此间,又不禁心中来气。

“不知道孤独前辈有没有饭菜可吃,就算有,也未必如我这般丰盛。”公孙砚端起酒菜,走到石墙边。见四下无人,便拉开拉环,打开石门,走了进去。

正如他所料,孤独老人的碗中只有几片豆腐和一撮菜叶,外面大户人家的小猫小狗吃得比这都要好。公孙砚心中一酸,道:“孤独前辈,这里有烧鸡,还有好酒,我拿进来孝敬你老人家。”

孤独老人睁开眼睛,怒道:“谁让你进来的。出去。”言语中显得无力,似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公孙砚不理会他,径直走过去放下烧鸡和酒。石室狭小,烧鸡香味又浓,那酒也是陈年佳酿。孤独老人嘴上虽然呵斥公孙砚,眼睛却盯上烧鸡和美酒了,喉咙里咕咚几声,吞下不少口水。

孤独睁大眼睛,道:“娃儿好口福。坐牢好比做皇帝。烧鸡,美酒,老人家我四十年未曾见过了……你这是给我的?”

公孙砚笑道:“前辈,你尽管吃好、喝好,以后每餐晚辈都拿了来孝敬你。”

孤独一犹豫,道:“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我老人家才不上你的当。不吃不吃。”当真别过脸去,但眼睛忍不住还是瞟了几瞟。

公孙砚看着好笑,道:“前辈但请放心,小子没有歹意。你老尽管吃了,就算我有所求,你不答应我也是无法。”

孤独老人偏过头来,喃喃说道:“是呀,我不答应他,他又能拿我怎地。”说完,哈哈大笑,咕咚一声盘坐在地上,大吃大喝起来。

公孙砚见老人吃得开心,自己也开心起来。道:“前辈慢吃,晚辈这就出去了。待明早再过来收拾碗碟,莫让那送菜的怀疑了我。”说完,转身走了。

孤独老人也不留他,只忙里偷闲说了句:“你给我送一次酒肉,我就还送你一样东西。老人家不爱欠别人情分。但只一点,以后你每次晚上才过来,白天万万不要过来。”

公孙砚心想,你困于这深牢之中,境况连我都不如,却哪有什么东西能够拿来送我。便只笑笑,也不当真。(精彩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