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对了,不说这我还差点忘了。”
罗东睿如梦方醒,赶紧撑起身体,越过林欣冉捞起搭在椅背上的衣服,手伸进口袋里,也不知道在掏饬啥。
林欣冉忙问:“要拿什么吗?我帮你。”
罗东睿摇了摇头,终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金光闪闪的纸片,递到林欣冉手里。林欣冉疑惑的接过来,一看,原来是一张购物卡。
“你这是哪来的?”
看背面标的数字,数额还挺大。林欣冉心里不免有些紧张,她太懂得拥有这样的卡就意味着什么。
“这你不用管,反正不会有事。你不是想要皮草吗,这上面的差不多够了吧?不够的话你就自己再添点吧。过年了,也不能穿得太寒酸叫人家笑话,不然别人还都会以为我养不起老婆呢。”
林欣冉觉得胸口有些堵,喉咙里也似乎塞进去了一块大铁疙瘩,沉甸甸的坠得她非常难受。不错,依照上面的数额她只需要再添很少的钱,就可以把那件她心仪了很久的皮草买回来了,可是如今,就是买回来了,还有意义吗?就为了证明他能养的起她?她求的,并不是这个。
林欣冉把那张卡又塞回了罗东睿的口袋里,并且嘱咐道:“把它装好了,你比我更需要。所以还是你拿去用吧,皮草我不要了。”
罗东睿一怔,撑着胳膊半坐着,“怎么,你……”
“那东西有啥好的啊。就像你说的,年纪轻轻的穿上去就跟大了十几岁一样,我才不要穿呢。以前也就是跟你说说,考验你的呢,你还当真了。” 她半真半假地说着。
罗东睿定定的望着妻子,一动不动,任由她将卡重新装回自己的衬衣口袋。可是那张脸上的表情却是何等的复杂,清朗的眼神里挑起了一丝丝情绪的微澜,慢慢的,变得深邃,直至蕴含上了许多林欣冉瞧不明白的东西。
“唉!”长叹一声,把人拖进自己的怀里,紧紧地搂住。他现在能给的,大概就只有这个了吧?这个坚实的温暖的怀抱。
“你是个好妻子!”
“嗯,我知道。”
林欣冉一点都不谦虚的接受了丈夫的夸赞,也很自豪的承认了自己的好。
那如铜墙般的胸膛颤了颤。
林欣冉捏着丈夫胸前突起的那一块肌肉,硬硬的,手感并不好。她回敬道,“你也是个好丈夫!”
有个斩钉截铁的声音立刻通过紧实的胸肌传入林欣冉耳中,“那当然。”
林欣冉抬起头,不出意外的对上了丈夫的那双意味深长的眼睛。对视之下,不由掩口而笑。
女人,在结婚前作为一个被父母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女孩,她的眼睛里能够看到的东西是有限的,她的世界里装满的也全是她自己。只有等到结了婚,成为了一个女人,她的世界才会全然改了样。家庭和丈夫,成为了她生活的全部,世界的中心点,而作为自己生命的掌舵人,她所能为自己考虑的已是极少。以后如果再有了孩子,她所关注的面就更广了,而为自己打算的自然也就更少了。
这就是女人!
宋思明说过,每个男人都希望自己拥有一辆陆虎。一个人在城市里憋久了,就希望自己像野马一样,在草原上自由闯荡。陆虎,是男人的腿,空中吹拂的风。
那女人呢?
每个女人都希望自己拥有一件华丽的皮草或者一枚耀眼的钻戒。钻戒是爱情永恒,财富雄厚的象征;皮草,就是奢华的象征,身份的标识。它们对女人来讲,永远都有无可抵挡的诱惑力。
刘飞菲打电话来,约林欣冉逛街。林欣冉马上一口答应下来,算是忙里偷闲叫自己透口气。
刘飞菲和她的那位“小凳子”男友分手了。前几天又交往了一位,据说各方面都不错,对她特舍得花钱,所以刘飞菲买起东西来一点都不吝啬。反正割下来的又不是自己身上的肉,哪会知道疼是什么。
两个人现在的消费水准,与林欣冉结婚前完全调换了个位置。她们从百大一路到银座,各大商场逛了个遍,然后再转战到名品城里的各大专卖店,刘飞菲早已是大大小小的纸袋子挂满了左右两只手。而林欣冉却是两手空空,紧捂住钱包就是不撒手。
对上刘飞菲冲她飞来的鄙视的眼神,林欣冉怡然自得,笑言她这是在“调研”,观察流行趋势,捕捉时尚风暴。
后来她们进了一家皮草专卖店。店面装修淡雅,环境幽静,音响里流淌着舒缓的轻音乐。促销小姐微笑矜持,进退有礼,一看就知道这不是一家普通的专卖店。店里除了两名导购小姐外,还有几个衣着时尚,浓妆淡抹的女人端坐在展厅的沙发上,轻声慢语有说有笑。见了她们进来,几个女人斜眼往这瞟了瞟,立刻挂上一脸的不屑,态度极其的傲慢。
林欣冉当然把这些看进了眼里,她也明白这都意味着什么,不由嗤之以鼻。或许她们这些人中间确实不乏有权有财之身,但是也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猪鼻子插葱——装象”。外表能说明了什么吗?某些场合下能,但却不是一概而论。比如刘飞菲,现在就在兴致勃勃的试穿那一件件价值不菲的皮草,而且有一件还当场拍板定了下来。
每个人的价值观世界观不同,为人处事的方式自然也会有所差异,谁也不能勉强谁,谁也不要妄图改变谁,当然,谁也不该瞧不起谁。所以对于那几个女人傲慢的眼神,林欣冉决定漠然视之。
虽然她一进门就对一件套在模特身上的皮草感到非常满意,一眼相中,可是她坚决不会去买。抛去不舍得让钱包为了一件衣服而迅速干瘪下去,更重要的是,砸钱的地方那么多,干吗非要砸给一个不待见你的地方。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这就是此时林欣冉的心理。
不过话又说回来,当时林欣冉非常有骨气的走出了这家专卖店,事后却不得不承认,她再没有看到一件让她那么心水的皮草。所以回到家后,还是忍不住和罗东睿倾吐了一番。买不了皮草,说说总还是可以的吧。
罗东睿正在翻看着林欣冉买给他爸妈的羊绒衫的标签,边看边啧啧有声,“啧啧,冉冉,你可够舍得的啊,鄂尔多斯呢,两件花了你不少钱吧?”说着,就把买给罗爸爸的那件搭在身上比了比,“说起来,我也没有这么好的羊绒衫呢,你怎么就不知道给我也买一件。”
林欣冉没好气的夺过那件羊绒衫,重新叠好装进包装袋。
“你能穿这么好的衣服吗?整天油里来油里去的,再好的衣服也都叫你穿瞎了。而且这都是给你爸妈买的,你还心里不平衡,要是买给我或者我爸妈的,那你还不把我给煮煮吃了啊。”
罗东睿嘻嘻一笑,坐在床边歪着头看她,“我倒是一直想吃了你,可是肚子太小装不下。怎么,这么想买皮草?”
“也没,就是说说。”这话多少有些口是心非,可是林欣冉又不好意思明着承认,家里的财政状况她这个财政部长最清楚,一件皮草,可是好几个月的工资呢。光想想,她都觉得心肝直颤。
罗东睿干脆往床上一躺,双手枕在脑后,促狭的望着妻子,说出了一番“皮草论”。
“林欣冉,你思想可够超前的啊!”
林欣冉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就叫他这么说她。
“你才二十几岁的年纪,怎么就想着把自己打扮得跟个四五十岁的老女人一样。人家年纪大了吧,身子骨不那么硬朗了,经不起风寒,穿穿小动物的皮毛还说得过去,可是你穿上的话那算怎么回事啊?这不是高瞻远瞩,提前进入老龄化吗?”
林欣冉一听他竟然把她比做老太太,不由柳眉倒竖,呲牙咧嘴的就把装羊绒衫的包装袋一股脑的扔到他身上,人也随即跨了上去,掐住罗东睿的脖子,“讨厌你!敢说我老。我要是老太太,你比我还大呢,那你是什么?臭老头儿!”
“老太太配老头儿,不是刚好一对嘛。”
……
林欣冉回想着那天罗东睿被她恼怒之下掐的脸红脖子粗的模样,禁不住偷偷乐了。此时她正在厨房里忙活着一家人的早餐。炉子上坐着一口不锈钢锅,里面是用文火熬着的八宝粥,奶油馒头已经出笼,一盘辣炒酸白菜,三个煎荷包蛋,两个白水煮鸡蛋,公公婆婆年岁大,特别注意油脂的摄入量,所以每天早上吃的鸡蛋都是白水煮的。
清晨的阳光从厨房的窗户透进来,正巧洒在她纤细的身上,周身笼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淡淡的,却很温暖很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