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澜茫然地提着手提包往前走,脑子都是空白的。
她算什么,一个非爱情的产物?她想她是不在乎的,可是不自觉地会跟另外两位有血缘关系的姐妹对比,心中不由地有些酸涩。纵然再难过,她也会一遍又一遍地安慰自己,让自己的心情平复。这里离家有些远,又因为走得慢,花了不少时间,走到家楼下的时候,她的唇边倒是绽开了一抹笑。
她还来不及上楼,握在手里的电话已经开始震动了起来,安澜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黎妈妈,她忙按下通话键,怕对方久等了,“伯母。”
黎母的声音带着些笑意,“安澜呀,来我这儿吃晚饭吧,我让成渝去接你。”
“不用不用……”安澜客气的话才说道一半,黎妈妈已经开始数着自己今天晚上做了什么菜,“我还炖了汤,滋补养颜的,让你好好补补身子。”
安澜听到黎母暧昧的话语,不由地干笑了两声,“伯母……”
“成渝的车子开出来有好会儿了,他从公司里出来去你那儿近,算起来也应该到了。”
安澜一转身就看到黎成渝那辆低调的车停在小区外面,唇边漾开笑容,“伯母,我看到他了。”
“那就好,你们快点过来,迟来了汤就凉了。”
“嗯,谢谢伯母。”
挂了电话,安澜快步走过去,黎成渝已经替她开了车门,绅士地做了个手势,惹得安澜忍俊不禁。黎成渝开了一段路,遇到红灯的时候,车才停了下来,笑眯眯地看着她,“怎么,刚从外面回来?”
安澜点了点头,略带了点儿神秘,“我去见过我的亲生父亲。”
“哦?”黎成渝中午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觉得不可思议,想了一个中午,如今见到她还带着神秘兮兮的语气,不由地更加好奇。
“然后么,没了。”安澜靠在座位上,见黎成渝没有盘问下去,又斜睨了他两眼。
“你不想说我也不会逼你,若是你想说,你自然会跟我说。”
安澜安静地看着他,绿灯亮了,他镇定地启动车子往前行使。安澜怔了一怔,缓慢地将今天发生的事儿跟他说了。在自我暗示好多次之后,如今安澜讲述这番话的时候,似乎完全是在讲别人的故事。
黎成渝听完整个故事,有一种感同深受的感觉,沉寂了几秒,缓缓道,“你还有我,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永不分离。还有我妈妈,她也会对你好,对待自己女儿那般对你好。”
他明明没有看着她,而她却觉得那双灼热的视线在对着自己,安澜的唇微勾起,整颗心都是暖暖的。
“不过话说回来,我也是个被父亲抛弃的孩子。”
安澜不知道如何接话,索性也不说,静静地听着他讲下去。
“他出轨的理由很正当,为了他那伟大的爱情。在外面那个女人有了他的孩子之后,果断地跟我妈妈离婚,净户出身了。他走的时候还说了一句,这样我们便互不相欠了。”黎成渝在说这话的时候,唇边带着几分嘲弄,“年少的时候我不是很理解我的妈妈,觉得她是个很难靠近的人。可是如今才明白,被爱情所伤的女子,戒备心特别重。”
“我妈妈对我很严格,对我的期望也很高。我并不认为自己是个很聪明的人,在数理化方面读着比文科要吃力得多,可是我因为她的期望会很努力地去学。后来我工作了,却连个女孩子都没有交到,我妈妈不知道从哪儿听到什么,以为我性取向有问题,不停地催促我快点找女朋友。不过话又说回来,我爸爸另外一个儿子,也是个拔尖儿的人,我妈喜欢拿我跟他比,因为他念得大学比我好,我妈妈还气得生了一场病。后来听到他结婚了,抱孩子了,又不住地找我念叨。哈哈,可是我妈妈现在应该放心了,因为你在我们的心里,比谁都好。”
“噗。”安澜本来想说什么安慰的话,听到最后一句,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真的。”在红灯处停了下来,黎成渝认真严肃地看着她,伸出手指轻触着她粉色的脸颊,“因为我感受过,所以我知道你比谁都好,所以我会在原地等这么多年,等到再次遇到你。”
“如果再也遇不上呢?”
“如果再也遇不上,我会忘记你,忘记得干干净净。我跟你说过的,我一直在做尝试,因为你太可恨。”
安澜微张了嘴,黎成渝看着她呆呆的样子,不由抿着唇笑,弹了弹她的额头,“如今想来,你那个时候有多爱我啊,我居然还傻傻地以为你在敷衍我。”
“总是错过了才明白。”安澜低低地说着,回想着那个时候的青涩与彷徨,不由苦笑道,“你也不能怪我,我在那种环境下生长,难免小家子气。别人一句无心的话我都会记很久,自以为聪明得能够听懂别人口中的语气,如今想来偶尔装傻一些也没有什么不好。”
“你明白就好。我一直就说你的性子太倔,太天真,服软一下不行啊。对我撒撒娇黏糊点儿不行啊,非要老摆个冷脸对着我,心里明明想着要我哄,我看着很憋气啊。”
“呸,我才没有。”
“你还呸。老一副委屈小媳妇儿似的,替我洗衣服做饭做菜的,你以为我自己不会查啊,你以为我吃不出口味啊,非跟我弄什么猜心。”
“呃……”安澜有些不好意思了,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往脸上涌。
“大家都说明白点多好,就像现在,你也知道我喜欢你,我也知道你喜欢我,多好。”
“似乎是。”安澜脸色不由地绯红,有些话她一直憋在心里,其实他也是。此刻两人坦诚公布,仿佛很简单,这么多年来压在头顶上的阴霾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车驶入郊区,安澜将头转向窗外,看着外面的风景。心还在怦怦跳。又仿佛回到了那一年那一天,他突然抓出她的手的瞬间。其实她的心里一直装着一个人,装得很满,所以在她还没有将他驱逐心房的时候,装不进另外一个人,无论她有多努力。
所以她一次又一次有耐心地抗拒另外一个男人的邀请,却轻易地将自己的第一次交给了他。
或许有的事就是那么简单,所以她便不想了,在感情中,总会有自私的时刻,就这么水到渠成好了。
“安澜。”
“嗯,什么?”她将头转了回来。
“我有礼物送你,不要拒绝好不好?”他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一个盒子递给她。
安澜缓缓地接过,打开盒子,映入眼睑的便是那只价格不菲的紫翡翠镯子,水质清澈,水润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