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启明
下雨了。
这是我来日本遇到的第一场雨。
屋中闷热。
我胡乱披了一件衣服,走到窗前。
打开窗。凉风带着雨滴进来,无比凉爽。
是阴天啊!
我勾起嘴角。
难道是天意?
玻璃上淡淡的人影在妖娆的笑着。
忍从后面环住我,他的唇流连在我的颈窝,轻轻啃咬,惹得我一阵战栗。
“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是我昨晚表现的不好吗?”
温热的气息喷在我的耳朵上,痒痒的。
我安心地靠在他怀里,娇嗔道:“你有让我睡觉吗?”
他轻笑。拥得我更紧。
“要不要补个眠?”
“不了。”我摇头。
“你似乎有心事。”他有些担忧的问。“是因为佐藤家的事吗?”
“不全都是。”还有我自己。
“有什么我能帮你的?”
我转身面对着他,笑着。
“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
忍的身体一震。随后眉心慢慢紧锁。
“端木,不要把我当成废人。我能保护你。”忍有些激动,脸抓着我肩膀的手也有些颤抖。
我的心刹那间绞了起来。这才意识到,自己伤害了忍的自尊。
我将脸埋入他的半开的衣襟中,贴着他微凉的皮肤,轻轻的闭起眼睛。
“忍,有人保护的感觉真好。”
身为一个异能者,与生俱来的强势敢让我忘记了被人保护的滋味。原来做一个小女人的感觉这么好。如果今晚过后,我还能安然无恙的活着,我真的好想一辈子都靠在他的胸口,做个快乐的小女人。
他低着我的头,满足的舒了口气。
“扣扣!”
“端木,你起来了吗?我有事要和你说。”秀恩边敲门边问。
“知道了!”我大声回应秀恩。
忍的表情变得阴郁。
我微笑。“别生气嘛。我去去就回。”
他拉住我,却不说话。只是指了指自己的脸。
我有些怔楞。随即豁然。走到他身边,我踮起脚吻上他的脸。
他的肌肤有些凉,而我的唇却是滚烫的。
“我马上回来。”
他安静的点点头,我才安心的走出房门。
走廊最里面的房间光线昏暗。那是优“睡觉”的地方。
秀恩打开我们设的结界,推门进入。
瑄坐在优的身边,将她体内的能量慢慢的注入优的封印里。
“优四周的结界我们已经打开了,可是她的身体太虚弱,一时半会儿还无法醒过来。”秀恩说。
“真的吗?太好了。”听见她没事,我心中的那块大石送算放下一点了。
“端木。”秀恩的声音中有些担忧。“你怎么这么没精神呢?还没到晚上,你看起来好像很虚弱,哪里不舒服吗?”
我有些尴尬的笑了下。“我没事。”
“安啦!她没事。她之所以没精神,是因为佐藤忍昨晚的战绩太辉煌了。”瑄指着我脖子上了两颗大“草莓”说。
“你们……”秀恩瞪大了眼睛。“发展的也太快了吧?”
瑄赶紧接茬。“就是嘛。前几天还是‘针尖对麦芒’呢,这两天到成了‘王八和绿豆’了。”
我无情的送了瑄一个爆栗。
“给我注意你的修辞。”
什么“王八和绿豆”?真是不会说话。
瑄吃痛的捂着额头,委屈的扁着嘴。
“好啦。不要闹了。我可是有正经事要说。”秀恩没好气的教训我们。
“什么事?”我凝重的问。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我昨天混进赤木堂,发现了这个。”
秀恩把一份文件丢给我。
“是债券?居然和佐藤川买的债券一模一样。”我惊讶。
“没错。更巧的是,他们都是从同一个人手中购买的。”
“Nigh?”我抽气。居然又是他。
秀恩点点头。
“这个Nigh到底是谁?会不会和赤木家被灭们有关?”瑄问。
“不会。让赤木家灭门的另有其人。”我笃定的说。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不是他?”秀恩追问。
“因为一个人。”我深意一笑。
“谁?”秀恩和瑄一起问。
“清子公主。”
“是她?”瑄有些讶异。
“端木,你查到什么了吗?”秀恩总是那么敏感。
“那道没有。不过昨天我们去弘一道馆祭拜的时候,清子说天皇病了不能参加葬礼。可我隐约觉得她是在说谎,天皇根本没有生病。”
“这有什么奇怪的。说不定天皇懒得动弹,所有就随便编了一个借口喽。”瑄说。
“可是我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你想想,他是天皇,他的身体状况对日本皇室来说有多么的重要。平日里就算他咳嗽几声,都被日本记者渲渲染染弄得人尽皆知。他怎么敢用这种事情当借口?还有,他派清子去祭拜,摆明了赤木堂在他心中的地位跟本不重要。可是全日本都知道,赤木堂一直都是天皇的心腹。试问,一个人怎么会对自己心腹的死不闻不问呢?除非他知道是谁杀死他的心腹的。”
“你的意思是……”秀恩欲言又止。
“难道……”瑄也有些开窍了。
“藤一那么大胆地指正我,就是想挑起青龙帮和赤木堂的纷争。如果没有一个厉害的角色在背后支持他,他怎么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和青龙帮作对?”我微笑。“所以,除非Nigh就是天皇。否则,他绝对不是杀赤木家的人。”
“Nigh不是天皇。”秀恩的眼睛闪着精明的光亮。“你们看这两个债券的纸上,都有一个奇怪图案的水印。”
秀恩拿出两分债券给我们看。
“真的耶。我以前怎么没注意。”瑄说。
“这是?”我问。
“这是一个图腾,它属于日本有个非常有名望的家族——藤原家。听说,二十年前,有四大帮派共同称霸日本。它们分别是藤原社、青龙帮、赤木堂、山野组,其中藤原社的势力最强大,因为藤原家本身就是日本的贵族,所以十分受日本皇室的重视。可是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藤原社所有成员一夜之间不知去向,连打扫卫生的仆人也没了踪影。从那之后,日本再也没有人提过藤原社,也没有人再见过这个图腾了。”
我看着手中的图腾沉默不语。这个图案好特别,我似乎在哪里见过。
到底是哪里见过呢?
“我觉得这个Nigh一定和藤原家有关系。而佐藤川的死和赤木堂的灭门都都跟藤原家脱不了干系,当然也包括你说的那个人。”秀恩微笑着下结论。
我无力飞抚着头,叹气。果然像若曦说的,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我本以为佐藤川的死不过是一般的仇杀,没想到居然还牵扯到了日本皇室和贵族身上。到底我该怎么办?
“端木,今晚就是你的‘本月’,你打算怎么办?”秀恩担忧的问。
怎么办?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本月是狼族本命年的时候,在生日月份里遇到的满月。这一天,我们会完全恢复狼性,失去所有的能量。这一天对于狼族来说是非常危险的,因为我们会渐渐失去自我控制能力,人的意识完全消失,除了能保持一张人皮以外,我们会变成一个名副其实的野兽。所以,在我变回野兽之前,必须找个安全的地方闭关起来,否则不仅会伤害到无辜的人,还很容易被人“捕杀”。
看着愁眉不展的秀恩,我妖娆一笑。
“放心吧,又不是第一次过‘本月’,我不会有事的。”
虽然说得轻松,可是我的心中却总是忐忑不安。十二岁那次的本月差点要了我的命,要不是若曦的出现,恐怕我很难度过那个夜晚。如今若曦不再,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闯过这次难关。
“瑄、秀恩,我要你们帮我一个忙。”我表情变得凝重。
“什么忙?”瑄问。
“帮我照顾佐藤忍。如果我……”
“不会有如果的。你会没事。”秀恩突然打断我。瑄的眼眶开始泛红。
我微笑。“我知道我会没事。不过今晚藤一和赤木堂的千井真会来,我怕他们会对忍不利。”
“你放心,我们早就做好了完全准备。只要藤一那个混蛋一到,我们就来个翁周捉鳖,好好修理修理那只不要脸的老王八。”一提到今晚的计划,瑄的眼睛兴奋的闪着光亮。
“是吗?那就好。”我垂眸,淡淡的笑。
“端木……”也许从未见我如此落寞,瑄变得有些慌乱。
“我没事。”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展现出我悠然的一面。“看看你们的脸,好像我马上就要死似的。”
“呸呸呸!今天不许说这种不吉利的话。”瑄使劲儿的吐口水。不依不饶的命令我说:“快点把话收回去收回去。”
我举起双手,做投降状。
在我们五人中,瑄最像个孩子一样,爱撒娇、爱搞怪,不过她总是在我最需要人安慰的时候突然长大,让我感动。
我不经意瞟了一眼“熟睡”中的优,她的手指突然动了一下,我的心也跟着翻腾下。
“她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我问。
“最快明天。”秀恩皱眉。
“看来明天会是个好日子。”我痴痴地望着窗外轻纱幔帐一般的雨幕,深吸一口气。明天应该是个晴天吧。
扣扣扣。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端木,你在里面吗?”忍的声音有些担忧的问。
聊了这么久,我居然忘记答应过他很快就会回去的。
“我在。”我应声。
他轻轻快开门。
兴许也感觉到我们的气氛不对,他的眉头也跟着紧锁。
“怎么了?”我问。
“你……没事吧?”他不放心的问。
“我能有什么事呀?不过和她们聊聊天而已。”
我向秀恩和瑄眨了眨眼。瑄赶紧笑嘻嘻地转移话题:“帅哥,终于被魔女吃干抹净喽。”
被瑄这样一说,忍的俊脸顿时惹上红晕,可爱至极。
“别理她。在娱乐圈混得太久了,人也变得三八起来了。”我上前拉起忍的手,发现他的手冰凉,身上散发着寒气。
“忍,你是哪里不舒服吗?”尽管下着雨,可大夏天的,忍的身体怎么冰成这样?
“没有。是你太敏感了。”他有些敷衍的笑着。
是吗?我怎么总觉得他有事瞒着我呢?
“找我有事?”我问。
“嗯。想带你去个地方。”他不自觉的笑起来。
我的眼睛一亮。
“哦?什么地方这么神秘?”
种满了樱花树的别致院落似乎鲜有人迹。
落花铺满地面,玄关铺着薄薄的灰尘。
祈晴娃娃挂在门梁上,随着风轻轻摇摆。
“这里是……”这里的院落虽小,却给人一种温馨雅致的感觉。让人很舒服。
“我的家。”他低哑这声音说。
“你的家?”我不解的看他。
他笑。拉着我坐在玄关旁。
很久。忍才开口。
“这里是我以前的家。”
我的心突然一紧。我忘了忍是佐藤川的养子。
忍侧过身,与我背靠着背坐着。
他身上散发淡淡的花香味,很好闻。
我知道他是不想让我看见他脆弱的一面。
“你的家人……”我欲言又止。
“被仇家杀了。”忍说的很平静,就像讲着一个根本与他无关的故事。
我的心一阵绞痛。紧攥着的手,关节泛白。
我是来做忍的心里医生的,可这么长时间以来,我只顾着挽救青龙帮,居然从未试着了解他的内心。我真是个混蛋。
“那晚天色黪黑,屋子里闷闷的,我带着妹妹爬上樱花树乘凉。樱花很香,妹妹靠在我身上,甜甜的笑着。”他的身体又开始变得冰冷,而且微微颤抖。“没多久,渐渐有雨滴滴下来,滴在我们的脸上。天空也开始响起轰隆隆的雷声。我和妹妹想从树上下来,可就在这时,我们听见妈妈惨叫着跑出来。她的身上流了好多的血,大声的喊着我和妹妹的名字,让我们快跑。”
他的身体颤抖的很厉害。我转过身,楼上他的腰,脸颊贴在他的背上。
“我们藏在樱花树上不敢下了,也不敢哭。接着,越来越多的人的哀嚎传到我们的耳中。我捂着嘴,流着泪。然后父亲也跑出来,抱住母亲,有几个人拿着武士刀无情的往他们身上砍,直到他们血肉模糊,直到他们的身体变得僵硬。”忍不再颤抖,语气平淡却冰冷,就像他的身体一样。
我胸口胀胀的,泪锁在眼眶。抱着他的手臂收紧。
该去读他的心思吗?现在?
算了。在他的面前,我要做个正常的人。
“都过去了。”我低哑着声音说。“他们一直活在你心里。更何况,你现在有我。”
他的身体僵直很久。
樱花还在温柔的飘落……
他的大掌覆上我手,很凉。
“端木,请你答应我,永远都不要抛弃我好吗?”他的语气近乎哀求,像个希望大人送他回家的迷路小孩。
我的心一震。热血低着喉咙,哑声说:“好。”
“不论发生什么事?”
“嗯!不论发生什么事。”
“不管对我多生气?”
“嗯!不管对你多生气。”
“不管多恨我?”
“……”
“端木?”他有些慌了。
“我不会恨你。”
我们狼族有一种至高无上的精神,那就是执着,它值得任何一个种族向我们学习。
我们狼族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一旦确定目标,我们会不惜一切代价完成它。
哪怕是遍体鳞伤,也从不抱怨。这就是狼。
从我对若曦说那番话的时候,就已经义无反顾了。
天还是阴着的,祈晴娃娃在风中,摇摆的很厉害。
我猫儿一般靠在忍的背上,忍的身体微微颤抖。
“忍,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你身边了,你会想我吗?”我轻问。
“……”
他沉默不答,我也慌了。
“会吗?”
“不会……”他冷冷的说。
我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傻傻的问:“为什么?”
“你说过不会抛下我一个人。如果有一天你走了,我不会想你,我会当你从来没来过。”
趴在他的背上。我叹气。
“好吧。如果我走了,就当我从未来过。”我有些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只感觉胸口在震动。
他的身体有些僵硬,然后再也没说话。
风吹着忍的发梢,带着皂角的味道。
他慢慢的在我怀中睡去,像个未喑世事的孩子一般。
看着他睡得甜美,我微笑。
“出来吧。”
从樱花树上跳下两个人。一个红发蓝眸,一个灵气逼人。
树枝摇曳,樱花被震落。
“端木……一定要这样吗?”瑄紧咬着下唇,担忧的问。
“如果他醒了,一定会恨你。”秀恩警告。
我的手指划过忍俊美的脸颊。
“我在他的身上下了迷咒,今晚他不会醒。”我垂眸。“如果我没事,他睁开眼睛就会看到我。如果……我回不来……他会当我从未出现过。”那样,他就不会痛了。
“笨蛋。”泪光在眼眶中闪烁,秀恩不屑的骂道。
我无所谓的摊开手。“起码是个幸福的笨蛋。”
将忍交给秀恩。
“忍和优就交给你们了。万事小心。”
“你要去哪里?”秀恩还是不放心。
“……”
满地落红。我吻上忍冰冷的唇。
泪滴化成冰晶,落到他的脸上。
冷月如盘,白雪皑皑在银色月光下勾勒出一片苍凉。
寒风凛冽呼啸,带来雪花,肆虐在富士山顶。
我躺在白茫茫的雪地上,听着风唱的歌,是那么的些悲壮。
勾起嘴角。庆幸日本还有这样一个适合雪狼生存的好地方。
我的身体已经虚弱到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巨大的疼痛慢慢袭来,雪白的绒毛慢慢布满全身。这听起来有些恶心,却是我自救的唯一方法。
风,萧萧而过。
我痛苦的蜷起身子。
月光洒在身上,带来难以忍受的灼热刺痛。
我将那枚蓝宝石戒指紧紧握在手中,紧到它几乎要镶嵌到我的肉里。
不过几分钟,对我来说却像几年一样漫长。
渐渐的,疼痛消失了。
那是一种解脱,更是一种重生。
我望向看空,对着月亮大吼。
啊呜……
当我完全恢复雪狼本性的时候,我忘记了所有的人和事。
樱花飞落时,落在忍嘴唇上的吻恍如隔世。
此时,我只知道:我很饿,需要觅食。
漫漫白雪,一望无际。我拖着尾巴,孤独地走在富士山上,身后是单色调又冗长的脚印。
银白色的绒毛在月光下亮得刺眼。那枚蓝宝石戒指系在我的脖子上,锁着“前世”的爱恋。
被风圈起的雪花飞舞在我的身边,迷离了我银灰色的眼眸,令我看不清前方的路。
行走了好久,我警觉地停住脚步。
我敏锐的嗅觉闻到了人的气息。
我绷紧了神经,亮出锋利的獠牙。毛发直立着,像万支银针蓄势待发。
他慢慢地靠近。脚步在雪中发出咯吱的声音。
纷飞的大雪中,我只能看见他的轮廓。
他身形修长,长发飞舞。一袭白衣,比富士山的白雪还要圣洁。
我微迷起银色的眼眸,瞳孔慢慢收缩。呲牙咧嘴,发出野兽应有的戒备声。
他的手指轻轻划动,雪花聚在他的掌心,水注一般的能量将我笼罩。
我只觉得身体好冷,冷到心里,将血液冻结。
再也无力支撑,我倒在雪地上,细喘着。
他蹲在我身旁。修长的手指抚摸着我银色的毛发,直到碰到我脖子上那颗蓝色戒指,他的手指突然停住了。温柔的捧起我的脸,他俯身亲吻我的额头。
黑暗一点点遮蔽了月亮,圆月开始有了残缺。
他的手指轻动,放在我的唇边,将温热的液体一点点滴入我的口中,伴着腥味,带着能量。
我渐渐的恢复些人的意识。我用尽力气睁开眼睛看清他,朦胧中,他笑得温柔。
“你……是谁?”声音沙哑,如同野兽的咆哮。
“来逮你的猎人……”渐渐暗下的月色中,他笑得邪佞。
他没有猎枪,却可以轻而易举的将我虏获。
在他温暖的怀中,我睡着了……
我想,我已经知道他是谁了。
因为只有他,才能在这个时候出现。也只有他,能让我安心的依靠。
黑暗完全遮住了月亮。
月食来了。
午夜。
风不再刮,雪也不再下。
山洞潮湿。
汗,浸湿了我的衣服。
他紧紧将我揽在怀中,修长的手指拨开被我散落的黑发。他的怀抱永远是那么温暖——家的温暖。
他银灰色的眼眸噙着笑容,嘴角慢慢勾起优雅的弧度。
“醒了?”他的声音低沉,富有磁性。
“恩!”依旧虚弱的我轻声问:“你怎么会来?”
他温柔的微笑。
“丫头,你让我担心了。”
白发垂肩,篝火照着他英俊的脸庞。白色的袍子披在他的身上,洁白得让人无法直视。
“为什么不回家?”他终于开口质问我。
我抿嘴不语。目光有些惊慌,逃避他的注视。
“为了他?”他挑眉。
我点头。他却讥讽的嗤笑。
“天真的孩子。”
不祥的预感席上心头。我皱眉:“你知道了什么吗?”
“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吗?”他反问。
的确。一只活了上千年的狼人,这个世界,还有什么事可以瞒得了他呢?
“他现在好吗?”我忐忑不安。
“不好。”他回答。他从来不会骗我。
“我要回去救他。”撑起疲惫的身体,我倔强的说。现在的我,满脑子都是佐藤忍。
“坐下。”扶着我摇晃的身体,他冷声命令道。
火焰在风中摇晃。他寒着脸。
他很少和我发脾气的,此刻却如此冷漠的命令我。
若是往常,我一定会任性的掉头就走,不过这次我不能。因为他不仅是我的父亲,也是狼族伟大的王。作为女儿,我可以向他撒娇耍赖。可是作为他的臣下,我只能服从。
此时,他是我的王。
我面无表情的坐在他身边。
他转身面对我。勾动手指。默念。
红色的光速从他手中溢出,一股脑全部灌进我的额头。
能量一点点汇集。我觉得自己就像一只气球,越来越充实饱满。
片刻。我的身体像重生一般轻盈,并且充满了力量。
我睁大眼睛,讶异的看着他。
依旧是我熟悉的温柔的微笑。
“为什么不读他的心思?”他问。
“因为想做一个正常人。”
他拍了下我的额头。
“你本来就不是人。”
我皱眉。做人做久了,听到这样的话似乎很不爽。
“他……”我犹豫,不知如何开口。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又是那句话。
咬着下唇,深吸口气,我还是问出口了。“可以告诉我怎么回事吗?”
他沉默很久。我有些慌了。结果很不好吗?
“既然你想知道答案,就应该自己找。”他淡淡的说。“身为狼人,生命是漫长的。你也说过,你不会为短短的几十年浪费感情,为什么又爱上了佐藤忍?他值得你这样付出吗?”
“你也爱上了母亲。”狼人可以生存上千年,短暂的爱恋会给狼人留下痛苦和遗憾,可是爱情来的时候,有谁能躲得过呢?
“我会和你母亲共同死去。”提起自己爱的人,他的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我的目光突然闪亮,微笑道:“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我也是这么打算的。”
他起身,走到洞口。
“在狼族的‘本月’很少见到月食。丫头,你真的很特别,也很幸运。”他有些骄傲的看着我,就像欣赏一个完美的作品。
我微微一怔,突然觉得他老了。
尽管他英俊挺拔得就像二十几岁的小伙子,可是在那年轻容颜的背后,却藏着一颗苍老的心。
“现在回去应该会得到你寻找的答案。”他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宠溺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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