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复明
卢沙告诉我，他暂时没有对别人说姐姐失明的原因，只是在中秋节前节日之前告诉了欧阳志。因为几天时间，卢沙就让姐姐的眼睛有了好转，欧阳志于是同意卢沙的建议，让我和娘亲回去过节，但是要卢沙真正治好了姐姐的眼睛，才真正相信他的话。
我于是还是和卢沙一起回到了醉阳居。我要看着卢沙治好姐姐，然后看看欧阳志如何向我和娘亲交待。我感到内心报复的渴望和冲动越来越强，再不来临就无法遏制下去。甚至连为姐姐复明的那份激动，都被比下去了。
卢沙给姐姐开了很多药内服，又外敷了特制的药，明天就要拆下姐姐眼睛上的纱布，揭晓结果。
一夜无眠之后，我并没有和欧阳志一起早早守候在姐姐的湖心亭门口。我在暗处冷冷地等待着看，看欧阳志到底要怎么面对他如此残忍的草率的冤假错案，看他要怎么还我这么多年的青春，以及为此我失去的更深层的东西。
我像等待出世的婴儿意义满怀期待等待卢沙替姐姐揭开纱布。没多久，姐姐的闺房传来她惊喜的叫声，片刻转化成了哭声。然后我听到了欧阳志语无伦次的感谢，和卢沙淡淡的回应。
我冷笑一声，飞到那门口，一脚踹开门，房间里的人都呆住了。欧阳志脸上的狂喜之色瞬间凝固，他可能这才意识到，原来她除了姐姐，还有我这个女儿吧，这个被他间接软禁了六年、从未过问的女儿，这个他一直认为是害他大女儿失明的凶手的小女儿。他的手仍然紧紧抓着姐姐的手臂，显然刚刚他们是拥抱的姿态。
我径直走到姐姐身边，凑过脸，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说：“姐姐，恭喜你。”
姐姐捧住我的脸，眼睛里流光溢彩：“洵儿，你都已经长这么大，长得这么漂亮了。”姐姐放开欧阳志的手，转而拥抱住我。
我斜过眼睛，直勾勾盯着欧阳志越来越惨白的脸和闪躲的无所适从的眼。
“夫人，您也来了？”我听见卢沙恭谨地说。
转头看过去，娘亲倚在门边，不是看着姐姐和欧阳志，却是铮铮地盯着卢沙，身体瑟瑟发抖。看来心灵已经枯槁的娘亲此刻也抑制不住被平反的悲喜交加。
欧阳志没有对我和娘亲说什么，只是把姐姐搂在怀里，语无伦次地感谢卢沙感谢上天。在他心里，对我们的内疚远远赶不上因为姐姐复明的欣喜。
我似乎并不在意他这样的反应，事实上我已经猜到他会如此这般，先是假装没有对不起我娘亲和我，然后几句话笼络娘亲，再让我娘亲来笼络我。对于他对待我们的招数，我似乎早已了如指掌。但是为什么，心里某个地方，竟然还是会隐隐作痛。
我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告诫自己，不可以重蹈娘亲的覆辙，对于欧阳志，除了恨，我绝对没有其他感情，没有任何期待。
不着急，我还年轻，我有的是时间向他讨还他对我犯下的罪孽，有的是办法让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你们父女好好团聚叙话吧，我们这些外人就不打扰了。”我拉住还在颤颤发抖的娘亲往外走去。
出了房门没多远，迎面撞见雨涵的爹爹，我绽开孩子的纯真笑容故意大声说：“梁伯伯，您是来道喜的吧？我姐姐的眼睛治好了，他们父女正在里面喜极而泣呢。卢沙可真是神医啊。”
梁冕表情凝重地望着我，又看了看几乎已经失魂落魄的娘亲，说：“夫人，二小姐，梁冕有礼了。大小姐的眼睛真的治好了，真是可喜可贺。我这就去看看大小姐。”
擦肩的时候，他拍了拍我的肩，满脸慈爱心疼的神情，轻轻对我说：“好孩子，照顾好你娘亲，还有你自己。”
我望着他离去的厚实背影，眼里有些湿润。
梁伯伯是欧阳志的得力助手，奇锦镖局的二当家，他足智多谋，为人谦和谨慎，但是他从来不押镖，很少出面应酬，只是在幕后出谋划策。
我和娘亲在欧阳家素来低人一等，而梁伯伯一直很疼爱我，暗中帮了我和娘亲很多。当我和娘亲被欧阳志赶到修竹苑，为了避嫌，梁伯伯自己不能来探望我们，总是让雨涵悄悄带我去他家玩。我能够感受得到，他对我真的很关心，虽然我并不明白为什么。在我心里，他就是一个完美的慈父。至于欧阳志，何德何能居于他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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