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却敌
消息传得很快。不到三天，便又近一万名溯月士兵赶到圣母城请求收编。我站在高高的城墙上，看到他们眼中的火焰剧烈的燃烧着，我的脉搏也随之剧烈的跳动。
士兵们单膝跪在地上，叫我王。
我微笑着摆摆手。
从今天起，你们叫我将军。
历尽这么多的沧桑，我已不再是那年少轻狂的少年了。
我每天都穿着黑色的巫师长袍走在圣母城四处。曾经那些圣母城的士兵看到我都会在一个鄙夷的眼神之后转身离开，我知道他们不服我，我也只能在心中苦笑，脸上依旧冷峻的如同一块寒冰。城中的那些百姓见到我也会很远便跑开。有一次我看到路旁的一个小孩子，正想上前去抱抱他，立马便冲出一名老人从我手中夺过孩子，跑了很远后口中还不住的哄他，将我说成一个无恶不作的恶魔。青枫有时与我一起见到这样的场景后，便默默的拉着我的手臂，转身离开。我也只能默默的转过身去，眼中滑落一丝悲哀。
在此后不久，浩渺国所有的人都知道了我在圣母城。
离圣母城最近的几座城已经联合发兵，数日便将圣母城围得水泄不通。我站在城门上看着那些严阵以待的士兵。他们并不像破城，只是想就这样围死我。几名将领骑着独角兽不住的在城下叫嚣。我突然感觉自己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我的复仇连及了圣母城的百姓，他们本可以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此时却被战火围在圣母城内，连出城都成了奢望。
我找到了依星，她面无表情的坐在水池边看着池里的水纹。见我到了，嘴角浮过一丝冷笑。
怎么了，将军。被千军万马围着的感觉不好受吧。
我突然有一种莫名的反感，本还与她说些什么，又不由自主的眉头紧皱，然后转身就走。我冷冷的留下一句话。不出一日，我便可破围。
我遣人在南城找到了青枫（溯月士兵与圣母城原城士兵分开两处，一处在南，一处在北）。与他站在城门上，指着城下那些密密的军队，我说。今夜子时，我出城去杀了那些将领，破了敌军。
青枫说。你有多大把握。
我说。十分。
青枫笑了。这么自信。
我说。几日里我已经暗中遣带刀卫探清了那些将领的底细。全是些乌合之众。我杀了他们后取得将令，这些军队自然也就散了。
青枫说。那你找我来做什么。
我说。接应我，如果我到了城下，帮我在身后撑起结界。
青枫沉默了，眼中光芒闪烁不定。
我说。只有你才能帮我，如果我告诉了袭水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我去的。
不，你错了。青枫说。我也不会让你去。你这个决定太过于草率。只身前往敌营，即便那些将领的实力再弱，在千军万马之中你也很难抽身。你应该明白你自己现在的生命对天涯，对你的溯月有多重要。
我说。可是现在我需要给圣母城所有人一个证明。我要让他们知道，我不是那心地阴险歹毒的小人。
青枫微微一笑，他拍着城墙上的石块。几缕阳光拖过云层照在他的脸上。如此英气而俊秀。
他说。你忘了，有一个人比你更适合。
谁？袭水么？我说。他现在的法力与修炼都不及我，他去太危险。
青枫说。九龙骑士。
我摇摇头。不行。九龙骑士代表着光明，如此神物怎可用来在背地里暗杀。
青枫说。你是溯月未来的王，你去暗杀就显得光明么？
我顿时语塞。青枫继续说。其实以九龙骑士的力量，即便不暗杀也照样可以让那些将领死在城下。
我说。你的意思是。。。。。。
青枫说。就看你的召唤咒语与召回咒语念得快不快了。
。。。。。。
圣母城东门。
一名将领正骑着独角兽与几名副将得意洋洋的在城下叫嚷。我独自走上东门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手中幻出了诛仙令。他们显然看到了我，那将领抬手幻出一个火球打碎了我胸前城墙上的石块，然后放肆的大笑着。我右手扣起了无名指，四指的方向对着城下，开始念动召唤咒语。不出意料的一阵电闪雷鸣后，九龙骑士从天而降直落在那将领面前。瞬间那几人的吃惊程度不说，单是那几只独角兽见到金麒麟后便全身抽搐，立刻瘫倒在地。
我冷冷的说。杀了他，将他胸前的将令摘下来。
九龙骑士点点头。随之在那将领还目瞪口呆之时，拔剑，收剑。我看到一阵金光闪过后将令已经在九龙骑士手中。随后那将领身后的大军才反应过来，立刻呼啸着将九龙骑士围在圈内。而我已经早早念动了召回咒语，在那无数支银枪还未触及至九龙骑士时，他便瞬间在千军万马中消失。
我微笑着把将令举在手中，对城下还一片惊愕的士兵说。你们的将军已经死了，我现在以此将令的名义解散你们。你们可以回到自己的家乡重新过平静安详的生活，可以回到自己的城池继续做在战场上不惜生命而战斗的士兵，你们甚至可以选择圣母城，来做我的部下。可绝不允许你们再围攻圣母城。将令在此，违令者死。
话刚说完城下便是死一般的寂静，紧接着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是将令解散的我们，我们可以名正言顺堂堂正正的回家，我们不是逃兵！然后人群中瞬间如同地动山摇般的呐喊着，爆发出各种各样的声音。我不知道他们是高兴还是难过，我只知道自己只是给了他们一个逃避战场的理由。我看到城下涌动的长枪与铠甲，在躁动中被无数人踩在了地上。他们本可以完全不理睬我的话，继续围在城外等待新的将领前来。只是他们正如同师父当初说的那样，他们也有自己的故乡，在那里也有爱他们等待他们归去的亲人。而想到这里，我又不禁想到我的溯月大军们。流落天涯四处，他们同样也有自己的亲人，也一定是万般思念。倘若有一天出道成同样像我这般对待他们，他们会离我而去么？
不会的。青枫不知何时站在了我身后，他浅浅的笑着。炽刀城背叛了溯月。忠诚与感情，我相信他们分得清楚。
我有些失落的点点头，因为我想到亲人时，就不由得想到我自己。如此的悲哀而落寞。
青枫说。不要再多想了，快去其他三个城门，先解围要紧。
好。
我很快便依照东门那样依次杀了其他城门外的几个将军，用他们的将令解散了围在其他三面的大军。看着地上那些凌乱的铠甲与大旗，以及远处那些更凌乱的身影，我将诛仙令横至胸前，缓缓对太阳行了一个正礼。心里的感觉很是怪异。竟是那般凄凉。
而回到圣母府袭水竟然已经在等我了。他的表情很严肃，见我回来急忙又快步上前。小爵爷。。。。。。不，将军。你前去破城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一笑。袭水叔叔，没事的，我很好。
袭水说。你是溯月未来的王，怎么能如此不慎重。在你解了东门之围后我才知道你前去破围。你想若是当时敌军中有人对你暗中出手，你该如何。
我说。两军阵前，光明磊落。哪里会有这般卑鄙之人。
怎么没有。袭水以一种训斥的口气说。你问问青枫。
我去看青枫，他苦笑着摇摇头，说。有。九百年前溯月族与狼族的一场战争里，狼族大将军为救自己的副将便中了溯月族的一支暗箭。
我沉默了，然后又佯装轻松的说。我相信那些军队里还没有人能在暗中伤的了我，而就算伤了，有青枫在也不用怕什么。
袭水说。无论怎样将军你千万不可大意。你若出事，那我们努力了这么久的结果，还有溯月的未来就完了。难道你就不能以大局为重么。
我勉强露出一丝笑容。是，袭水叔叔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青枫则在一边继续苦笑。
袭水走后，我又去了那个水池。依星仍然坐在那里似乎这么久根本就没有动过。我突然在她的身上多少感觉有几丝涟漪的影子。
涟漪。我的那双翅膀她该收到了吧。
依星依旧那样面无表情的说。将军，你对我的承诺兑现了。恭喜你了。
我说。不用，太假。
依星说。那你又来找我做什么。
我手中幻出城主令。从今天起，你还是做你的圣母城主。
怎么。依星站起身来，她望着城主令说。寒风澈将军解了圣母城围后，想在圣母城留下一段佳话么？
我一笑。不，不是。你做城主，有名无实。
依星从我手中拿过城主令。你是让我做个傀儡。
我点点头。等到我召回了所有的溯月大军，重新夺回溯月，我一定会万分答谢。
呵，这倒不敢。依星收起城主令。我现在没有丝毫法力，你只需抬抬手指便可以杀了我。
说着她又极其妩媚的一笑。很是迷人。我还感谢将军不杀之恩呢。
我略一弯腰。那么，有劳了。
。。。。。。
之后不断有浩渺其他城池的军队来攻打圣母城。我们借着圣母城的地势与袭水的布阵，抵挡了一次又一次前来攻城的敌军。我以依星的名义指挥着城内的军队，袭水则秘密修了一条暗道，暗中派带刀卫去接应不断前来投奔的溯月士兵。我在南城巡查的时候看着那一张张满是沧桑的脸，看着他们眼中殷切的盼望，心里感到越来越多的沉重。而自从我解了圣母城围后，不管是原来那些士兵还是百姓，对我的态度都好了很多。他们传言我有天神相助，一定走的是正道。我听到时暗自笑了，他们将九龙骑士误认成了天神，不过也好，也算是帮自己给了他们一个解释。我也从未停止过修炼。白天巡视在圣母城四处，晚上便独自闭门不断去突破自己原有的境界。我的实力已经早早过了袭水与青枫，但我知道，自己离师父的那种境界还有很远。
日子不紧不慢的过着。圣母城的傍晚很凄美。夕阳那余热的光芒在云层后散落在戈壁的孤城上，如同画幅般总能勾起我的回忆。我站在圣母城的最高处，想起以前野草便是在寒风城的最高处搂着我的肩膀，然后他微笑着在夕阳下拔出自己的剑，无比的神圣而庄严。他说。小爵爷，上天注定野草这一生都将为你效忠。刀山火海，唯命是从。我记得我会拿过他的剑将它重新插回剑鞘。我记得我说过。好兄弟，我们共进退。
可是，现在我们两不相知。许久未见，生死堪忧。如何做到了共进退。
野草啊野草，你不是很顽强么，此时此刻你在重生么？
我们不断的挫败了前来攻城的敌军。浩渺国见久攻不下，便书至溯月。数日后炽刀城便出动大军与浩渺一同前来征伐。我召唤出九龙骑士杀掉了每一个前来挑战的将领。他们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不出三招便被如同天神下凡的九龙骑士斩于马下。很快整个天下人人都知道了我有神人相助，那前来征伐的主将见自己的手下越来越少，而自己派去攻城的士兵又无数死在了我幻出的暴风炎火与城中士兵的利箭滚石之下。围攻数日后便下令暂时撤了大军。而袭水仍带数人不断的加固城墙，在上面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圣母城的人们有时也会前来帮忙。我屹立在空中看到那些孩子清澈的笑容，老人苍苍的白发，只感到一阵又一阵的熟悉如同波涛般涌上心间。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不去恨我，是我将战火带到了他们身边，是我让他们失去里空气里漂浮的安宁。也许，正如他们的传言一样。我只是在努力夺回自己的家园，我走的是正道。我做的是一件任何人都认为理所应该的事情。我没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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