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屠城
三天后我骑着烈风出了城门。青枫袭水骑着独角兽跟在我身后的不远处。我从士兵的脸上看到了我所期待的神情。他们的眼中满是复仇的足以冲天的怒火。我特别叮嘱他们要将铠甲与银枪擦得如同星辰那么闪亮，此时此刻在太阳下形成了一片巨大的光芒，在这荒凉的大地上缓慢而庄严的移动着。（成为巫师或者药师剑师都对于个人天赋有极高的要求，所以普通士兵只能研习一些近战与阵法，有少许法力却没有能力去使用飞行或其他法术。）
依星站在城门上高高的俯视着我们。
我抬起头说。等我回来，一定重谢。
她抬手在天空幻出重重地乌云。不用再回来了，我见过炽刀烈。你是回不来的。
我咬咬牙，举剑破了她的法术，说。我会证明给你看，我们必胜。
依星笑了，她从城门上踩着云朵落至我面前，将城主令丢在我怀里，说。到时，我恐怕只会看到你与天涯的尸体吧。
随便你怎么说。我强忍着怒气。现在给我让开。
依星掠至一边。脸上仍是那种让人难以忍受的冷笑。
我剑指前方。进军。。。。。。。
。。。。。。
按照带刀卫已经探清的地图，不过两天我们便走出了那片戈壁。终于重新看到了湛蓝的天空与绵延不断的山峰。我骑着烈风沿着一条大河走了不久，到了我们途中所遇到的第一座城池。
独云城。
这是浩渺十七座城池里的一座小城。兵力不过一万。哨塔上哨兵远远见我们到了，立即飞奔而去。随后那城门便被拉了上去，只留下一道护城河挡在我们面前。城墙上一名将领探下身来，喊道。来者何人。
我说。归月城。寒风澈。
他显然大吃一惊，立即大声喊道。你不守好你的归月城，来我独云城做什么。
我一笑，说。自然是攻城了。
然后我扣起无名指，将那护城河内的河水逐渐凝聚，接着幻成一条巨大的水龙。长剑一指，水龙直扑城门。
只听到一声巨响与城墙内无数的惨叫，城门被撞成了碎片。袭水在我身后一声号令，十万大军立即从我耳边呼啸而过。刹那间城内烽火四起，烟尘滚滚。我纵身踏上白雪，与大军一起杀进了城。袭水也幻出长刀飞身而上。我在空中不住的幻着炎火，风暴，涌泉，霹雳。看着那些敌兵甚至连惨叫都来不及便在我的长剑下化成了碎片，我心里突然感到一种久违的渴望。我在敌群中肆意的穿梭，近乎疯狂却又极其冷静的撕杀着。。。。。。。
很快我们便胜了，几乎还不到一个时辰。
小五掠至我身边，说。将军，杀了敌军七千，现有两千人归降。
我略点了一下头，说。屠城。
什么！身旁的袭水大叫一声，青枫也难以置信的望着我。所有人都瞬间停止了一切动作，不可思议的看着我。
我的语气很平静。我说。血洗独云城，一个不留。
袭水拼命抓住我的肩膀。小爵爷，你知道你刚才在说什么吗！
我说。我很清楚我说了什么。还有，下次叫我将军。
说话语气之冷，冷的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我只感到心中的血性在一点一滴的蔓延着，这样的感觉让我着迷。
青枫说。寒风澈，你到底怎么了，这不是你。
不，这就是我。我说。我现在必须这样。
晚上大军暂时驻扎在独云城。我已经下令将所有的尸体都用大火烧成了灰烬。看着那堆积如山的粉末我幻出一阵大风，将它们卷向了远方。可能那些亡灵会怨恨我吧，亦或以它们怨魂的名义诅咒我，可我不在乎。为了寒风城，为了父母的亡魂，为了师父，为了溯月我什么都不在乎。我只知道师父曾对我说过。这个世界，弱肉强食。
我坐在清凉的月光下擦拭着长剑。子时已过，大多数人都已渐渐睡去。城内几处篝火仍在小心翼翼的跳动着。守夜的卫兵来回在巡逻，银枪尖的寒光与天上的星辰一样安静而沉稳的映衬着黑夜。我站起身来张开手臂，剑尖直指明月。
刹那间大风灌满了我的揽星长袍。长剑与长袍上的银丝隐隐的闪动着光芒，与月光溶之成一色。
我的头发就那样在风中肆意而凌乱的飞扬着。不可否认，我喜欢这种感觉。自从我可以借着天狼星的名义去动用一切自然之力时，我便不知不觉的迷恋上了黑暗与月色。我开始喜欢在孤独的时候就这样让黑夜包围自己，然后让自己变得更加孤独。我开始喜欢在长剑的剑气里幻出无边无际的冷漠与傲气，试图看到自己的前世今生。其实我知道自己变了。变得让青枫袭水，让所有人都无法接受。可我无法遏制自己。人生一世，若得到了就必将失去以前已经得到的一些东西。永远两不相欠。
譬如我，就失去了忍耐与宽仁。
忠诚与爱，爱与自由。
自由的如同天空的白鸟。
第二天我们继续向着炽刀城的方向进军。路过了荒野，沼泽，森林，大山。我无名指紧扣，平举着长剑。一路让荒野的石块为我布成路标以免大军在风沙里迷失了方向，让沼泽浸入大地使我们可以毫无危险的径直向前，让森林的树木纷纷为我让出一条道路，让大山艰难的移至别处以免耽误我们的时间。我不停地以天狼星的名义释放着法力，耳边若隐若现的听到那些古老的自然之力在与我诉说着一千年前它们与天狼星的盟约。袭水见我的法力已至如此，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惊讶，青枫则一言不发的骑着独角兽跟在我身后，若有所思的望着天空。
很快，我们到了第二座城。
水离城。浩渺国最繁华的一座大城。
没有人知道独云城已经被我攻破的消息，因为我没有让一个给他们传递消息的人活着出去。我到达城门前时还可以看到城内热闹非凡的集市，听到鼎沸的人声。城门外的哨兵早在几里外便被我的炎火烧成了灰烬。所以此时此刻，没有人知道水离城外正站着我，与我盛气凌人的十万大军。
我下了烈风兽，径直走进城去。青枫袭水紧随我后。
城内所有人都在看着我，因为揽星长袍上精美绝伦的银丝足以让他们垂涎。路边一个商铺里迅速跑出一个人。他拍拍我的肩膀。喂，我们大掌柜找你。
我看着他。何事。
那人不耐烦的说。叫你去你就去，在水离城还没人敢对我们大掌柜的命令问个为什么。
我略一笑，继续向前走去。
那人立即从我身后跑过来。你别给我不识好歹。说完便是一拳打向我的眼睛。我轻轻挥挥手，他便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从我面前飞了出去。
几乎在那一瞬间，从那间商铺里迅速跑出十多人将我围在圈内。然后一名衣着华丽的中年人踱着步子慢慢从那店门中走了出来。他懒散的抬起眼来，说。你居然敢打伤我的人。
我说。他先动的手。还有，我没有打伤他。
这时一人从之前那人落地的方向奔了过来。他附在那中年人耳边说了一句话，然后我看到那中年人的脸色突然就变了。他不可思议的看着我。你。。。。。。你。。。。。。
我微微一笑。我杀了他。
他脸上的肌肉迅速抽搐着，颤抖着挥下手臂。给。。。。。。给我上。
。。。。。。
青枫袭水默默站在不远处，如同路人般看着我用手指瞬间将那十多人化成了灰烬。而那些围观的人群见我杀了十多人后显然受惊不小，片刻间尖叫着逃的无影无踪。之前繁华非常的大街上只留下我与那位目瞪口呆的大掌柜。他此时如同凝固般站在那里，瞠目结舌。嘴边的肌肉还在抽搐。
我说。好了，说吧，找我何事。
他扑通一声跪在了我面前。英雄饶。。。。。。饶命。。。。。。小。。。。。。小人有眼不。。。。。。不识泰山。。。。。。
我说。找我何事，说了我便不杀你。
那中年人全身颤抖着。小。。。。。。小人见英。。。。。。英雄进城，身上那。。。。。。那长袍精。。。。。。精美。。。。。。绝伦，便。。。。。。便斗胆想。。。。。。想借之一观。。。。。。
这倒让我想起那日与青枫在千雪山碰到黑雾那三人的时候。
我笑了。如此而已。我不杀你，你走吧。
他如获大赦，立即趴在地上拼命的给我磕头。嘴里无非说些多谢英雄不杀之恩的话我也懒得去听，转身出了水离城。然后我骑上烈风，幻出长剑。
攻城。
水离城没有丝毫的准备。我骑着烈风随大军一同再次进入城内。看着水离城那些士兵零零散散的跑来连抢都未举起便被人流淹没。我从天召唤出无数的天火燃烧在城内四处，我听到城中士兵们绝望的惨叫与那些房屋在大火中坍塌的声音，心里充满了复仇的快意。当初你们是怎么与炽刀城勾结夺得溯月，我今天便让你们加倍偿还。
我不断的鼓舞着我的勇士们奋力撕杀。这时一批人马迅速从一角冲了过来。不过几千。
带头的是一名年龄与我相差无几的少年。他的眼睛像极了野草，正手执一柄大刀，怒吼着向我扑来。
暴风。炎火。破。我扣起无名指，在面前幻出一阵强大的夹杂着烈烈火苗的旋风。
他纵身一跃。去甲术。破。
他的大刀上绿光四起，直劈过来。
他想破了我的旋风，却被弹得退后了好几步。
我长剑一挥，火旋风立即呼啸着向那少年掠去。他的眼睛里有了几丝恐惧，却又转瞬被杀气所代替。
尘封界。破。少年挥起大刀，撑起结界拼命抵挡着我的旋风。可无论他怎么努力，甚至嘴角已经渗出了血，却也无法阻止他的结界在炎火中慢慢融化。我指间变换操纵着旋风的方向，将它掠至另一边。少年倚刀单膝跪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我瞬移至他面前。你叫什么名字。
他愤然抬起头，猛然抬手幻出一个火球，我手略一摆便轻轻化去，而他已纵身跃起，大刀直逼我的心脏。我轻啸一声长剑出手，幻成一条白龙将他禁锢在半空，无名指紧扣瞬间封印了他的一切法力。
你叫什么名字。我仍是那样淡淡的说。
少年把脸转至一边紧咬着嘴唇。他的样子让我想起了三年前，自己的样子也是如此般倔强。
我说。战场上成为为王败者为寇，你现在是我的俘虏，必须回答。
他愤怒的瞪了我一眼，说。我叫流界。
流界。我微微点点头。我不杀你，我想让你做我的部下，随我一起征战天下。
不可能！流界大声喊道。我誓死捍卫水离城的尊严，绝不与你这等无名之辈妥协求存！
我说。我是寒风澈。
然后我看到流界显然大吃一惊，他盯着我看了许久才试探性的说。你不是在圣母。。。。。。归月城么？
我一笑。我已经出兵直破炽刀城。顺便路过这里。
流界的眼神里充满了诧异，说。那之前还有独云城，为何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我杀了所有人。我平静的说。现在不必多说，我破了水离城再来找你。然后我一挥衣袖，流界便被白龙卷向了城外。我幻出白雪飞至水离城上空。内城不断的向外涌出士兵，数名大将咆哮着从那些士兵中杀出。我高举着右手，在大地上召唤出一道巨痕。在巨大的颤抖中那些人群纷纷跌入巨缝。刹那间整座水离城迷漫着这天的烟尘。我俯身疾冲，在空中幻出无数的冰剑穿透了一个又一个士兵的胸膛。我看到袭水带着大军扑了过来，便抬手愈合了大地，使他们能直破内城。
三个时辰后。水离城主被绑在了我面前。浑身发抖，披头散发。
我看也未看便转过身去。斩了。
是。
尽管我看不到那城主，却能从背后感觉到他那仇恨而阴毒的目光。我又对身边的侍卫说。传我命令，开始屠城。
这次没有任何人阻拦，甚至连声呼吸也听不到。袭水受了伤，青枫正在一边为他上药。两人默默的看了我一眼，便又继续他们之前的动作。我走过去对袭水说。伤的严重么？
他没有抬头，说。不严重，有劳将军关心。
我心里突然有了几丝愧疚。袭水叔叔，下次攻城我来就好，你不必再费心了。
袭水站了起来，他一语不发的拍拍我的肩膀，便轻叹一声离去。青枫也起身欲走，我急忙抓住他的手臂。青枫回头淡淡的说。你受伤了？
我摇摇头，然后青枫便顺着袭水的方向走了。我知道他们是在埋怨我几近残忍的屠城，可我必须这么做。现在杀掉越多的人，溯月的未来便越少了一份危险。我不想解释给他们。顺其自然吧。
晚上大军依旧如同上次那样驻扎在空无一人的城内。
我独自牵着一只独角兽在城中踱着步子，走至一处帐篷前停了下来。流界便被我暂时关在这里，十个士兵守卫。我喝退了士兵，然后使用幻身术变做一名普通士兵的样子走了进去。看到流界正坐在地上望着面前的火堆。之前送去的食物原封未动的放在一边。
我走上前坐在他的对面，用一根棍子拨动着火苗，说。怎么不吃东西。
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见只是个士兵便又重新垂下眼睛。默不作声。
我说。你被寒风澈抓到了这里，一定很恨他吧。
流界身体微微一震，他点点头却又很快摇头说。不，我不恨他。
我说。为什么。
流界轻叹了口气。我失去的不过一个城池，他却失去了家族与整个溯月。他不过在做自己该做的事情而已，我自己技不如人成了俘虏，又何必恨他。
我笑了。那你是可怜他了？
不。流界很严肃的说。传闻寒风澈十六岁前从未修炼过，而后来只用了三年便能独步天下。我自幼修炼至今一十三年，在他的手中却连一招都抵挡不了。他是个天才，我尊敬他。
我微笑着拍拍手，说。我没有看错人，我也尊敬你。然后便在他惊讶的目光下撤去了法术。我挥手解去了他的封印，又幻出他的大刀丢给他。流界站起来看了看自己的大刀，又看了看我。你。。。。。。
我说。我很欣赏你。要走要留，我不强求。
流界愣在了那里，他怔怔的看着我似乎在怀疑眼前的一切是个梦境。我说。我在帐篷外为你准备了一只独角兽。你可以现在骑着它离开，也可以骑着它与我明天一起走。
说完我便转身出了帐篷。因为我相信自己的判断。
而第二天早上我醒来时，流界果然微笑着站在独角兽旁。见我出来，略一弯腰说。将军。
。。。。。。
浩渺国的占星师终于艰难的从已被我破坏的星位中占到了独云水离两城被我攻破的消息。随之消息飞速蔓延，整个天下都知道了我已率大军离开了归月城，正逐步向着炽刀城的方向进军。等到我们到达第三座城时他们已经做好了严密的防御准备。我远远便看到城墙上密密麻麻的弓箭手与数百名神色紧张的占星师。
我问袭水。这如何破城。
袭水想了想，说。他们已经严阵以待，如果我们像以前那样强行破城，损失一定很大。所以强破是下下策。
我点点头。你继续说。
袭水问我。你是不是可以操纵那些自然的力量。
我说。是。
袭水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他说。那么你可以将城内的水源切断，我们大军潜伏在城外四处。然后不出三日，城内必先自乱。那些士兵会争先恐后的冲出城为了喝水而投降于我们。
这时袭水的眼睛又突然暗了下去，他低沉着声音说。当然，到那时你可以下令杀了他们。然后屠城。
我浅浅一笑。谢谢你袭水叔叔，我们就这么办。
我下令大军秘密包围了那座城，然后我纵身踏上白雪飞至高空，高举着长剑命令城内所有的井水与溪流都逆向而行。果然不出三天，城内便不断的跑出士兵在城外丢下自己的武器请求投降。我看到那些占星师的尸体被高高挂在了城墙上。他们因无法破解我的法术而被守城的主将在盛怒中处以绞刑。我们很快便攻破了这座城。离开了这里后便出了浩渺国的边界。一连三战大获全胜使我的大军士气高涨。他们一路高声的欢呼着，每个人的脸上都是难以掩饰的喜悦与希望。浩渺国集合了全部的兵力从后面追来，却已经来不及了。我不断的为大军移动着那些森林，河流，山川。从离开归月城到现在仅过了十天我们便已至溯月境内。大军损失不过两千。
不仅是我。所有人都似乎看到了不久后的光明。
炽刀烈，很快便能见面了。
*本文版权所有，未经“花季文化”授权，谢绝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