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奇缘天仙错:暖雪岁岁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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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误入歧途

星月皎洁,更深露重。耳旁传来几声急切的低语,皆匆匆而过,不加逗留。

寒雪一眼望去,才觉不同。方才根本看不到此景,亦听不到人声。

结界啊?原来是结界。

秦墨霜的结界,她竟连察觉都未察觉。

恍惚几下,心却高悬着,不着边际。若不知晓雪落无事,她恐不能安心。独立良久,终于长叹一口气,身形一闪化作一道光弧,消失于天边。

方落至门前,只觉眼前红影一闪,那忧心忡忡的眸眼亦随那红衣一同不知隐于何处。寒雪心下一顿,恍惚忆起最初的那一抹红影,又恍了心神。

徘徊打转许久,不愿离去亦不敢入内。

门“吱呀——”一声打开一条缝,却无人影走出。

寒雪颤抖着推开那扇门,几不可闻地阖上,余光一瞥及至一红衣女子,抬眼便见前方一冷硬背影。

挺直纤细,娉婷而立,背对着她冷冷吐出一句:“公子还在休息,切勿去扰。”

她心中五味杂陈,垂着脑袋欲言又止,全然不似平日里的活络模样。待至抬头,尤罗早已无声无息地消失。

她复又垂眉轻叹,静静行至雪落屋外,唯见通明灯火,错动摇曳若夜晚的鬼魅。

并未入内,目光却透过重重阻隔落在屋内的人身上。

容颜惨白,紧抿的薄唇亦苍白如纸,一头青丝散在身前,正纹丝不动地躺在床上。眉头或微蹙,或舒展,她竟觉心下起起落落,蠢蠢欲动。

见雪落并未性命之忧,方又舒了一口气。美目流转,落至桌面一精致匕首。

刀鞘乃精铜制成,上嵌一颗湖蓝玉石,闪着清冷微光,若于日光之下恐更是耀眼。

刀柄亦精铜所制,凹凸有致,曲线玲珑。刀刃藏于鞘中不露锋芒,她却已隐隐感到森寒。未入屋内,这匕首便散出一股子邪气,叫人心寒。

忽觉刀柄上篆刻二字,无奈夜色浓重,遂眯着双眼直视,待两眼酸痛,才依稀辨析乃离魄二字。

心中微顿,复杂地凝视着雪落,半退几步,眼中精光一闪,素手一勾。只见桌上匕首悄无声息地悬于空中,自微开的窗口飞出,跃入她的手心。一股熟悉之感汹涌而来,而手心的沉淀让她的心亦一沉,顿时只觉头疼不已。宛如利剑穿刺而过的疼痛闪过脑海,寒雪眉头深锁,匆匆闪开,生怕自己忍不住叫唤出生惊扰了沉睡的男子。

待疼痛散去,寒雪只黯然取走屋中画卷,平日里她百般炫耀,如今亦捧着暗暗离去。一步一瞥,三步一回头,却始终不见青衣尤罗。目光流连在雪落门前,黯然远走。口中轻念一诀,修长身形一闪落于雪落轩的门前。

抬眸轻望,雪落轩三字早已干涸,却仍留着水晕染的痕迹。苍劲有力,令人赞叹。无奈景依旧,人不复。

“阁下何人?为何流连于此?”寒雪眉眼轻皱,轻声询问。

那红影一闪,转眼已消失在她眼前。寒雪神色一凛,急追而上。她早已不是六年前的小女孩,如今的她,毫不费力地变跟上了那红影。

她并非愚钝之人,尤罗对她的态度她亦看在眼中,偶遇红衣人三番四次亦绝不会是巧合。如今雪落伤重,尤罗沉默,她能紧握的不过是眼前的红衣人罢了。

咬了咬牙,将画卷背于身后,快速运起一身修为,紧随于红衣人之后。那人身形鬼魅错动,宛若暗夜的幽影。寒雪倒也不差,银光骤闪,追逐魅影而去。

寒雪跟着那道魅影掠过闹市与湖海,最终落于一林前。万木成林,葱葱茏茏。清风拂过,只听得一阵稀疏之声,伴随着月光下错动的斑驳树影。

兀地传来一阵惊叫之声,绝望嘶鸣,激荡起阵阵回声。

她心下一震,只见那红衣人背对着她立于林前,纤腰长腿,亭亭玉立。而骤然转身,精巧五五官一览无余,眉目如画。红衣裹体,****半露,红唇轻勾,举手投足皆魅人心魄。目光婉转流连,水光潋滟。

好一个魅惑之人!

心中暗叹一声,却因着雪落而提不起兴致,遂悠悠询问:“姑娘终日流连雪落轩究竟为何?”她知那红衣人日日流连雪落轩,却从不现身,如今问上一问,若意图不轨她必毫不留情。

血红衣衫错动,红唇一开一合,不过二字:“红影。”

一言以敝,遂快速转身,飞身入林。寒雪措手不及,急急大喊:“别去!”

立于原地,林中黑气弥漫,压抑人心。茂密丛林,却无雀鸟清啼,唯时不时传来野兽震天嘶吼,很是诡异。她不知那名为红影的女子为何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但她万万不能留她一人。

纵使万般不愿,亦只得纵身入内。

方闪身入内,便听闻某处沙哑低吟,“活人?有活人!”

两耳轻动,一颤之后立时闪身藏匿树间。须臾她方才所占地面出现几个黑衣男子,尖耳獠牙,面目白皙,此刻正探头苦寻。

饶是寒雪亦知晓他们所寻之人定是自己,忙谨慎龟息,纹丝不动地藏于树缝之间。百般不得,只得咒骂了几声离去。

寒雪遂一跃而下,压低了声音呼喊着红影的名字,谁知没引来红影引来了有心之人。

“谁?”收紧了声音低吼,面前树影已一阵错动。她心下一凛,忙又一闪上树。虽轻巧无声却带落数片绿叶,飘飘荡荡地撒向地面。

那两人已行至树下,落叶不偏不倚落于一人肩上。那人轻捻落叶,同另一人相顾一眼,目露精光,却缓缓离去。

见那两人并未察觉她这才长舒一口气,飞身而下,悄无声息地落在地上。谁知身后一阵疾风,腰间佩剑一声低吟,寒雪右手握剑,直刺向身后的虚空。

浓重夜色中,迈出一高大黑影。粗粗看去,她竟只到他的腰间。

“光,今天看样子可以饱餐一顿了。”一人****红唇,贪婪地望着她,目露凶光。

另一人嗤笑一声,十指轻错,发出一阵咕噜声响,庞大而笨重的身体疾奔而至,带动大地一同震颤。

寒雪才觉另一人存在,手执长剑幻化出剑招,一剑刺向那人心间,执剑的手仍有些颤抖。长剑触及那人皮肤,却再难入内。她银牙一咬,运起十分功力,却仍无功而返。而那两人坦胸露乳,大方等待着她的攻击。

两人的自得令她感到挫败。

心中晃过雪落一脸惨白,摇摇欲坠的模样,皆是为了她。心下一狠,切齿咬牙,剑尖一片银光闪烁,没入那人心口几寸。那人不可置信地大睁着双眼,死到临头仍不知自己怎会败于一小丫头之手。

“光!”余下一人短促一呼,张扬着朝她而来。她冷眸一闪,抽出长剑独身而立。听着身后肉体着地的闷声,她心下一震,望着眼前的人的目光却愈是冷冽了起来。

长剑清鸣,尤甚以往。她熟练地挽一剑花,又化作游龙婉转变幻,待至人停,剑尖已没入那人体内。血溅胸前,染红了她的一身粉衣。

身后传来一阵疾风,她头也未转,长剑婉转自前向后刺去。那人又中一剑,朝地上砸去。她身受那人一掌,顿觉气血翻涌,喉中腥甜。

冷眼将滴血地长剑收入剑鞘,适逢腰间的匕首堪堪越过袖沿落入她的眼中。寒雪立时柔和了眉眼,轻轻一笑。

看也不看自己造成的血腥画面,胸前却陡然泛上一股恶心之感,支撑在树干干呕了许久,依旧掩不去腹中不断的翻涌。

倾斜的目光落至死去的二人,顿觉天翻云涌,直到胃里的酸水吐了满地,她才苍白着两颊拖着疲惫的脚步离去。

跌跌撞撞地行了几步,惊觉有许多的气息正朝自己靠近。寒雪神色一凛,运气朝林内钻去,一面大声地呼喊着红影的名字。

一身修为运到极致,身后已黑压压一片,皆为她而来。嘴角落下一抹苦笑,并未想到有朝一日她竟能遭到哄抢。仓皇逃窜若无头苍蝇,谁料四方追兵越来越多,而她已快到极限,身形早已慢了下来。

忽忆起六年前那场没命的奔跑,几乎是要抽空她的胸腔。此时亦是如此,甚至更甚。眼前已有些昏花,只觉突然出现一黑影,想停伫已为时已晚,生生撞上半空之人。

那人纹丝未动,更顺势揽过她的细腰,在她耳边低语一声:“小东西,没想到你竟如此心急。”邪魅如斯,不是那秦墨霜是谁?

寒雪一颤,挥掌袭向秦墨霜。此番秦墨霜并未遏制她的修为,她一掌劈去,掌风凛凛,谁知秦墨霜只随手一挡,她用尽全力的一掌便已攻势全无。

只一脸愤恨地瞪着秦墨霜,却见他只轻勾嘴角,睥睨着下方黑压压的众人,“她是本少君的猎物,看谁敢抢!”

邪魅男声飘荡渺远,洪亮清澈,不怒而威。

下方只一阵嘈杂凌乱的嗡嗡声,眨眼便化作一道黑弧消失于原地。不乏愤恨的目光,却无一人敢上。

“我修习数载,亦小有所成,谁人能饮我之血,吃我之肉,定能功力大增。”寒雪一口银牙几乎咬碎,悠悠自嘴里吐出几句。

转身离去的几个黑影一停,若有所思地凝视着这一方角落。

秦墨霜勒住寒雪,嘴角勾起一个弧度,眯着双眼紧盯着寒雪。余光瞥见仍有几人流连不去,遂一股威压散出,慑人于无形。掌中凝一黑雾,黑雾愈演愈烈,地面碎石皆被纳入其中。一时间飞沙走石,尘土飞旋。

余下那几人方知惧怕,身形一闪即逝。秦墨霜轻笑几声,掌中黑雾奔腾而去,继而传来几声惨叫。

此方寸土,再无人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