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借题发挥
在楚云帆意料之外的，他在校长的脸上捕捉不到任何其内心的想法，他只是面无表情地问起孟海晴：“小孟你怎么看？”
孟海晴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楚云帆，有些叹息地说道：“我觉得我们现在还不是时候。‘祥天’之所以发展起来是因为它是市实验中学的外设，师资和教学内容是基本一样的，所以有经济能力成绩不好的人争相入学，即使如此他们的录取条件也是非常严格的。我们的小学是有了成绩，但是如果设立初中部，是小学直升中学还是采取考试录取制？光是这点就会引起很大的争议。”
“其实我们完全可以在家长中做次调查，再决定这些细节问题——”楚云帆的眉头也锁了起来，急切地回答孟海晴提出的问题。
“我看还是小孟说的有道理，这事急不得，我们还是稳扎稳打的好。”校长打断了楚云帆，“除此外你还有什么想法？”
楚云帆不满了看向孟海晴，他实在不懂明明条件允许，她为什么会议上否决他的提议，而且明明还有一年的时间可以好好准备细节性的问题。“我发现我们学校周边地区的学生占了全校学生总数的45%，他们大多寄宿在学校周围的民居家，如果可以的话——”楚云帆特意加了这一句，方才的否决让他学聪明了些。“我们可以提供宿舍和管理老师，这样不仅可以为学校创收，学校整体形象也再一次得到提升。”
“小孟，你说。”校长想也没想似地直接说道。
“增添宿舍的确可以在学生食宿上为学校创收，而且由管理老师的带领下，甚至可以有效利用课余时间对学生进行全方位地培养。但是学校相应的责任也增加了，如果这其中出现什么问题我们学校的形象也好，我们老师的责任也好，都是我们不可承担的。”孟海晴说完这些话，再次轻声叹了口气。
“小楚还有什么要说的么？”校长说这话时已拿起了公文包。
“没有了。”楚云帆压抑着要爆发的情绪，这个孟海晴到底在搞什么鬼，不是说和平相处么，那为什么在对他如此重要的会议里如此不留情面，而偏偏校长又如此的信任她。
“那今天就到此吧。”校长起身拍拍了身边的楚云帆，“小楚啊，你刚来学校一个月，对一些具体情况还不完全了解，没事的时候可以多和小孟交流交流。小孟是我们学校的开校元老级人物，很多事情都比较熟悉。”
“好，我下班后就向孟老师讨教。”楚云帆硬挤出个笑容，声音低沉地说。
“孟姐，你今天还要加班啊？”下班的铃声响起，看孟海晴没有动手收拾东西，秦萌萌不由地问。
不是有人说下班要请教么，估计等学校人走光了他就会出现了吧。孟海晴苦笑一下，他总说她这些年没变，其实没变的是他，还是如此不欠缺理智且情绪化。“是啊，你们先走吧，我善后。”
“十分钟之内！”孟海晴扫了一眼空空的办公室，又看了眼墙上的表自言自语道。
“你比我想象中来的早！”刚想俯首于桌面的文件，楚云帆的身影就出现门外。
“你就这么肯定我会来？”微蹙的眉出卖了他隐忍的怒气。“这都是你部署好的是不是，我怎么忘记了你是一个很有心机的女人。”
“什么部署？我这样说是因为我了解你。其实我多希望不会出现，那代表你真的有变成熟些。”孟海晴觉得他有些不可理喻。
“得了吧，别说的这么好听。说句实话，我开始都被你骗了，以为你真不会公报私仇，可是今天下午，我算是把你的为人看明白了。”楚云帆轻蔑地走近孟海晴。“我承认我的确没有变成熟，否则就不会轻易相信别人，尤其是卑贱的人。”
“楚云帆，我告诉你，我肯和你和平相处，但不并代表我可以任意让你侮辱。请你注意你的言辞与语气，免得使你显得更——”孟海晴本说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她不想说出难听的话贬低了自己。
“更什么？你怎么不说你自己，明知道这场会议是我在阳明站稳脚的第一步。你今天的表现让其他人怎么看我，我楚云帆就是空架子，就是没脑子没思想没建设的家伙！”楚云帆说到这里气愤的将脚边的凳子踹翻。
“喂！”孟海晴看到他这种暴力行为，感觉自己实在无法不再动气。“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以为你很委屈么？我告诉你，你这些想法，我在三年前就和校长提过！”
“是，你比我楚云帆厉害，你多厉害啊，三年前就提过，你骗谁啊！三年前就提过到现在都不实施，你当我是傻子么？”说到这里，楚云帆似乎又想起来了什么，猛然间将孟海晴桌面上的东西全部扫到地上。“不对，你早就把我当个傻子！我楚云帆在你眼里就是个傻子么？”
物品的散落和楚云帆大声的质问使孟海晴的大脑因惊吓空白了两秒，在回过神后她也不得不大声喊起来。“楚云帆——你能不能冷静地听我把话说完。三年前我和校长提过宿舍的问题，校长说考虑考虑，两年前我又提建设中学——”
“够了，你不就是说我楚云帆没你本事么！我这个副校长，从今天开始在别人眼里看来连你一个主任都不如！”
“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偏激，不听别人的解释呢？”孟海晴突然觉得自己气愤得无奈。
“我为什么要听你解释？”楚云帆看着孟海晴，语气突然平稳下来，但目光中的鄙夷像千万颗针一般刺得孟海晴心好痛。
她知道他脑袋里在想什么，她的眼眶中已经溢满了泪水。“楚云帆，我告诉你，你不要再提以前的事，那件事根本不是你想得那样，只是当年你不听我解释——”
“看你委屈的那个样子，好像那件事你才是受到伤害的人似的。”楚云帆看到她的眼泪没有一丁点疼惜，反而是觉得不耐烦。“对了，校长那么信任你，我怎么没想到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暧昧关系——”
“楚云帆，你给我住口！”孟海晴含泪的眼中多了一丝恨意。“你不用再污蔑我。你说的没错，那件本来受到最大伤害的人就是我，够我一辈子去恨你。”
“你说什么？”楚云帆对孟海晴的话感到很费解。她身上散发的寒气很慑人。
“你刚才的意思不是说我孟海晴是个无耻的坏女人么，好，那我就做个坏女人。现在——”孟海晴的站直了身体，手指向门口，“给我滚！”
“什么？”楚云帆从未看到这样的她，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滚——”从喉咙间发出的痛苦震彻了整层办公楼。
这样的孟海晴是楚云帆从来没见过的，他完全愣在了那里，不敢相信眼前的人就是他曾认识的孟海晴。
“我叫你滚，你听见没有！”再一次的咆哮震耳欲来，随即一本厚厚的教案砸向了楚云帆的脸，还好他反应过来躲过去。
“孟海晴，你疯了么？”楚云帆不知道自己是生气还是想把孟海晴从不理智中叫醒。
“你不是认为我是个坏女人么，我也说了我要当个坏女人，我这么做又怎么了？”孟海晴反问过去。
“你——”不待楚云帆发作，门外传了保安的声音。
“孟主任，发生什么事了？”保安习惯性地向孟海晴先打招呼，又发现副校长似乎在和孟主任吵架，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早知道就不要进来了。“楚副校长！”
“刚才我不小心撞了桌子，把东西都弄翻了，碰巧楚副校长也没走就过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你巡逻完了么，这里没你的事，一会儿我就收拾下班了。”孟海晴恢复了常态，成熟稳重的作风正好让保安可以溜走。
“那我再去学校后院看看，先走了。”
“你变得还真快！”楚云帆觉得女人这种动物实在太让人难以捉摸了。
“我给你10秒钟的时间消失，否则我就喊非礼，相信保安还没走远。”孟海晴看着楚云帆，一本正经地说着，表示着她真的会去做。
“你——”
“10，9。8——”
“我走，你不用数，孟海晴我今天终于看清了你的面目！”楚云帆边外走边不满地说道。
“是我瞎了眼才对。”孟海晴站在那里很久才平复了激动的情绪，看着一地狼藉，深吸一口气蹲下身子开始收拾屋里的一摊凌乱。
“听说了没，昨天晚上楚副校长和孟主任在办公室吵架了呢？”
“应该是因为昨天下午开会弄得不与愉快吧，但也不至于动手啊？”
“我听说孟主任都把楚副给抓伤了。”
“我还听说楚副打了孟主任耳光呢。”
“这两个人听说第一次见面就有火药味，肯定以前有什么过节。”
“不知道小韩他们知不知道内幕，我们去打听打听啊？”
“好啊，好啊！”
一群八卦的女老师蜂拥从卫生间出去，殊不知这次事件的女主就猫在里面方便呢。
很好，数学组的，财务科的，图书室的，看样子整个学校已经传开了，可是怎么传得这么离谱呢？孟海晴不得不佩服这帮人的想象力与传播力。
不过貌似可以利用下呢。想到这里，她的脸上不禁浮现阴笑。
从卫生间出来后，孟海晴特意跑到学校仓买买了根冷饮消耗时间，好给那帮八卦女郎充足的时间向小韩他们打听内幕消息。看了看手表，半个小时过去了，应该差不多了，她才慢慢悠悠地走回办公室，果真，屋里只剩韩蔚然和秦萌萌两个人，当她进来的时候两人默契地瞄了下自己欲言又止。
像往常一样坐到办公椅上，但是却没有投入到工作中，这种表现在他们俩的眼中绝对是不正常的，因为往日的自己是个工作狂，孟海晴还不忘深深地叹口气来增加悬念。
终于两个人忍不住凑了过来。“孟姐，你怎么了，有心事？”韩蔚然关心地问道。
“哎——”又是深深的叹气，孟海晴忍不住的爬在了办公桌上，声音开始呜咽。“我可能这两天就向校长辞职。”
“什么？为什么啊？”秦萌萌吃惊喊了出来。
“难道和昨天晚上的事有关？”韩蔚然想起今天学校的头号传闻，毕竟刚刚有各个教学组的代表人物纷纷来过。
“我也不想啊，阳明有我多少心血，可是如果我不走——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孟海晴说到动情处声泪俱下。
“你是说楚副校长么？他到底对你这么了？”秦萌萌此时已经义愤填膺，在主观意识里肯定是那个新来的副校长欺负了她可亲可敬的孟姐。
“昨天开会的时候校长用我来挡他，没想到昨天你们走后，他就来兴师问罪，对我大吼大叫。”这是故事真实的开始，孟海晴心里琢磨着怎么才能更精彩。
“什么，他是不是男人啊！”秦萌萌听到这里就已经握紧拳头。
“萌萌，你先冷静下来。孟姐，他没对你怎么样吧？”韩蔚然问出了问题的重点。
不是传闻自己被他打了耳光么，孟海晴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左脸。“没——没什么，只是很大声很生气很吓人而已。”
连续用了三个“很”，低下的眼睑貌似露出恐惧之色，“还好当时保安赶来了，不然——”孟海晴发现自己还是蛮会演委屈戏的，她的一言一举已经让韩蔚然和秦萌萌认定楚云帆动手打了她，不过这是她们想的，她可没明白地说。
“孟姐，你别怪我多嘴，你们之前是不是就有什么事情啊，不然他怎么可以这么过分。”韩蔚然眼中都是不满与同情。
“不管怎么的，他这么做就是不对，我从心里鄙视他。”秦萌萌说着还不忘记拍桌子表示自己的气愤。
“你们不知道。”孟海晴再次深深吸气，接过韩蔚然递过来的纸巾，“我们毕业前曾在一个学校实习，那时候他就对我不满，最后还害得我丈夫都离开了我，还——”下面的话孟海晴已经说不出口，因为她已经泣不成声。
“什么！”韩蔚然和秦萌萌同时惊呼，这真是个令人无法在一时间消化的信息。
“孟姐，你辞职做什么！明明他是个坏人，我们还怕了他不是，你放心，他要是敢欺负你，我们都会帮你的。”秦萌萌立刻摆起正气凛然的架势。
“真是人不可貌相。”韩蔚然不由地摇摇头，“孟姐，萌萌说的对，你躲着他做什么，再说学校需要的是你。”
“我会好好再想想。现在快去工作吧！”孟海晴抬头望向表，已经下午三点了，她可不希望因为自己的事耽误大家的正事。“不然又要加班了。”
擦干了脸上的泪水，工作还是要做的，这些年来，她早已把自己的感情全部寄情于这所学校。
“恩！”看着孟海晴似乎好了些，两人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为什么感觉怪怪的呢？楚云帆觉得每个人看自己眼神要么是打量，要么就是不屑呢。
他昨天到乡下宣传，今天早上上班，感觉大家像不认识自己似的。平常上班这帮老师总是离得远远的就开始和自己打招呼，今天看见扭头就走，要么就是刻意避开装作没看见。
“小吴！”好不容易逮到个体育老师，楚云帆一定得问问明白，“你和我去下我办公室。”
“那个副校长——”吴老师觉得自己真是进退不宜，不去会得罪副校长；去了，会得罪全校的女老师，他还没追到女朋友呢。
“干什么扭扭捏捏的，快进来。”走进办公室，楚云帆回头发现小吴还站在门外。
“啊——”只好硬着头皮进去了，小吴坐在副校长办公室的沙发上如坐针毡。
“昨天学校发生什么事了么？”楚云帆眯着眼看着浑身不自在的小吴，心中更加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然他不会有这样的表现。
“呃——”让他怎么说好呢，小吴的头上都要冒出汗来。“副校长，你就饶了我吧。”
“啊！”小吴的求饶让楚云帆更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是什么跟什么，怎么还饶了他？
“有什么事直说就好，我们都是成年人了。我只是觉得今天大家看我眼光很奇怪，所以才想向你打听下消息。”楚云帆单刀直入切入话题，他不是拐弯抹角的人。
看到副校长问得如此直接，小吴也决定豁出去了，再说作为男人，他还是有些不信那些女老师的话。“学校里的女老师说您欺负教导处的孟主任，前天晚上还动手打了人。”
“打人？我什么时候打她了？”楚云帆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个文明的时代、和谐的社会，如果被人冠上这样的名号，他以后怎么当个好男人。
“我就说楚副校长不是那种人么！”楚云帆的反应已经证明这事他是不知情的，小吴立刻激动地站了起来，表示自己对他的信任，“现在哪里有打女人的男人。”
“也不见得，但是我绝对没有打过她，我只是找她理论而已。”这个孟海晴，怎么这么阴毒，如此诬陷自己。
“可是，楚副校长，听韩老师他们说，孟老师曾经被你害得离婚，这事是不是也是胡说？那帮女老师很是替孟老师气愤呢，我去替你澄清去。”小吴觉得同是男性同胞，他有义务帮楚云帆澄清这一切，就算女老师那边搞不定，男老师这边大家总该会相信楚副校长的。
“这事她还有脸说！”楚云帆的火立刻冒起三丈，脸都憋红了。
我就知道有内情，小吴心里嘀咕着。
“小吴，谢谢你相信我，这个女人，真不知道搞什么名堂这样陷害别人。”楚云帆一脸地憎恶。
咚咚咚，门外响起敲门声，楚云帆的情绪被打断。“进！”
“楚副校长，校长有请。”秦萌萌连看都没看楚云帆通知着，倒是临走前别有深意地看向小吴，弄得他坐立不安。
“小吴，你先回去吧，我希望你能把事情的真相向大家说说。好兄弟，周末请你喝酒。”楚云帆走向小吴，亲切地拍拍他的肩膀。
“您放心，虽然孟主任看起来不是那种人，但是我相信您。”小吴下定决心，为了“兄弟”自己就八卦八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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