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蒙尘的心伤
趁着韩相殷外出,夏小优偷偷打了个电话,溜出了别墅,惴惴不安地来到医院。
如果那些真相存在她遗忘的记忆里,那她一定要把它找出来。是在帮宇风哥找出幕后的黑手,也是为了她自己。
宇风哥说,不是韩相殷让人把他们抓去的,是一个秘密组织,他一直在调查着一些事。也不是他抓了宇风哥想逼迫她,是宇风哥自己让人把他抓起来的,因为他发现有人跟踪她,只是想让她回到韩相殷那里,会安全些。安全,宇风哥始终认为,韩相殷是不会做出伤害她的事情的……
脑中一片空白。
“还是不行吗?”夏小优沮丧地问道。
“也许是因为夏小姐本人曾经接受过这方面的治疗,对这样的事情比较敏感,潜意识里有无法克服的紧张和抵触的心理,所以恐怕很难进入催眠状态。如果不影响到目前的正常生活,一般我们建议患者顺其自然。有些事情,该想起来的时候就自然会记起了。抱歉,这只是我的个人观点,夏小姐是否继续?”
“不用了。谢谢项医师。”夏小优摇了摇头。果然还是无法勉强吗?
“不客气。夏小姐以后如果遇到什么需要咨询的问题,可以随时找我,这是我的名片。”项易微笑道,递了张名片给她。
夏小优刚离开,项易转身拨通了韩相殷的电话。一下下地翻开着诊察报告单,心情愉快地勾起唇。没想到临时来顶个缺儿,竟然让他遇到了个特殊人物。缘分真是妙啊,殷大酷哥这次想不欠他一个人情都很难啰。
精神过于紧张了吗?顺其自然。只能顺其自然吗?夏小优叹气。
“怎么样?”方宇风在走廊等候,见夏小优出来迎了上去。突然接到小优的来电说让他陪她来一趟医院,以为她身体哪里不舒服,没想到是想用催眠唤醒以前的记忆。
“对不起宇风哥。我好像太紧张了,一直无法进入状况。”夏小优沮丧道。
“没关系。别急。”方宇风道。是他给了她压力了。其实,以前那位梁医师就说过小优本人潜意识里在排斥着治疗,她本身的意志力是很坚强的,不是容易受催眠术左右的类型,除非在极其脆弱的情况,否则很难进行催眠,所以三年的治疗几乎不起任何作用,最后她只能选择放弃。
前方有几个穿着制服的中学生在玩闹嬉笑打着什么赌,拿一个硬币抛来抛去轮流猜着正面反面,矮个子男生将硬币高高抛起,一切好像慢镜头一样,夏小优不觉被吸引了,视线一直跟着那枚硬币。下落,叮当!男生没接着硬币懊恼地喊了一声“倒霉。”硬币在地上滚啊滚啊,震颤几下,停住了。
夏小优定定地看着,突然脑中闪过一连串的画面,耀眼的白光,晃动的黑点,停住了。
“钱,是铜钱!”夏小优突然大叫道。
“什么?”方宇风不解。
“那天大榕树被雷电劈裂,有一个人,黑色的风衣,手里托着一个大大的行李箱,突然有一阵强烈的光,一直在晃动的黑点。然后是一个旋转的大黑洞。探照灯的光,那个黑点是一枚铜钱。”夏小优有些混乱地解释着。
“突然的强光和晃动的铜钱?”方宇风喃喃念道,突然想到什么,惊讶地看着夏小优。难道她是被人催眠了?所以才忘了那天的事?不是因为受了重大打击才失忆的。在她最脆弱的时刻趁虚而入,想抹掉她的记忆,却只成功了一半……
“是他!是那个人!”夏小优突然指着路边的一个人,叫起来。
“宇风哥,是那个人,快抓住他!”夏小优激动地说着已经跑了起来。是那个所谓的夏家亲戚,爸爸跳楼之前她见到的那个人!
医院?她去医院做什么?还是和方宇风一起去的!生病了吗?而且还是精神科?韩相殷接到项易打来的电话实在大吃一惊。
“你有虐妻的嗜好吗?”项易一见韩相殷就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地打量他,连连摇头,“看不出来,你小子才几天不见,就变坏了。走,拍个片去。”
“你是什么意思?有话直说。”韩相殷冷冷地盯着一脸调侃的项易,开门见山,阻止他的拐弯抹角。
“意思是你老婆她精神上正受着你的折磨,不要给她太大的刺激,否则可能会精神崩溃的。”项易悠哉道。这个臭小子居然连结婚这么大的事情也不通知哥们一声,真是一点人情味都没有。亏他们还是相交多年的“好兄弟”呢。
“说重点,专业的。”韩相殷凉凉地盯着他。
项易吃惊地看着韩相殷。他已经说得很通俗易懂,很直白了,他居然没听懂?这小子变得浮躁了。
难道是被爱情冲昏头了?所以说没事不要爱上女人,男人也别爱上,不男不女更加不行。否则会让人智商下降,伤神又伤心。还是他最聪明只爱他自己,谁也不爱。项易暗自骄傲着,脑中突然闪过一张哀怨的脸,摇摇头,忽视掉,忽视掉……他不停地摇头。
“项易,专业点。”韩相殷不耐地开口。这个家伙居然突然发起呆来还一直摇头,有没有搞错?他可没时间和他瞎耗。可恶的女人,居然又和方宇风见面!是不是要他拿条链子把她锁起来?他一出门她就偷溜。
“咳,专业点说,她的脑细胞曾大量死亡,神经元组织受过激烈的刺激,记忆灰质层曾经受过损伤,虽然一直在自我修复当中,很神奇吧,一个异常顽强的生命体。要是你哪天玩腻了,可以给我……”做做实验。项易在韩相殷冰冷冷地警告下,断了后面的话。
“咳咳,就目前拍的片来看,她的记忆应该还是还不完整的。”项易认真道。
记忆不完整?韩相殷不解。
“也许是自然的身体的自我保护本能,也许是人为的因素。能够确定的是,她曾接受过长达三年的催眠治疗。本人的意思是想要遗忘拥有的记忆,最后治疗失败,没有成功。此次到医院检查,也是想接受催眠治疗,不同的是想找回失去的记忆。只不过,同样的也失败了。”项易难得正经地一一分析道,“她本人潜意识里实际上很抵触这种治疗,也不是容易进入状况的类型。而且,我怀疑……喂,我话还没说完呢。”项易盯着不知何时起身远去的背影大叫。
大酷哥真的是变得急躁了。爱情啊,它就是毒药,曾经那么冷冰冰酷酷,冷静到无情的一个男人,居然也成这样了。唉,
小优到底受过什么伤害?丧失部分的记忆。所以她并不是故意忘了他们的约定和誓言,不是在骗他,只是真的想不起来了?
“帮我调查一下,十三年前六月二十七号至七月十号N市这个区域里发生的所有案件。”
“我说,老大,你真的以为我很闲吗?上次叫我莫名其妙抓个人进来,还搞角色扮演,现在又……”说话的人,黑虎,是当年二堂主的跟班之一。长得一副浓眉大眼,仔细一看不正是那个刀疤警官吗,只不过面上少了那些狰狞的刀疤,变得刚正许多。
谁也想不到当年黑狼大哥无故失踪,二堂主被迫掌管“卧龙堂”。“卧龙堂”一经二堂主之手,进行一番改革迅速壮大起来,弟兄们纷纷走上“从业之路”,他黑虎不才,这么多年就混了个警察署署长来当当。偶尔搞搞角色扮演,纯属他的个人癖好。
“喂,该不会又和嫂子有关吧?”黑虎的八卦神经探测到可疑信息竖了起来。
上次一个电话让他下令派人去抓了个人回来。无凭无据地居然还很理直气壮:他偷了我的东西!简直让他哭笑不得。结果人他是抓了,却因此树立了一个强大的敌人,没想到那个方宇风来头还不小,难怪敢和老大抢女人。
“办件事情,哪来那么多废话?还是我自己来更省事。”韩相殷可没兴趣把自己的隐私给别人拿来当调剂。
“哎,别别别,我查,我一定仔仔细细地查,保证一只猫儿的仔也不放过。”黑虎赶紧讨好,让老大亲自出马,他饭碗还保得住吗?好不容易混到了这个位置,要是丢了饭碗,他家的母夜叉不剥了他的皮才怪。
好一会儿,黑虎拿着一份资料递给韩相殷。
“老大,能查到的东西都在这里了。”黑虎抹了把汗,这些陈年旧事还真是不容易找。
韩相殷看着调查资料,心一点一点的往下沉,脸阴沉得可怕。
“老,老大,您别冲动,我一定会好好处理,您别冲动。”黑虎赶忙阻止。真没想到还有不怕死,敢在狮子头上动土的。
“让开。”韩相殷凌厉的视线地扫过他。
“黑虎不想你做傻事。那些人就交给警方处理,反正他们也是惯犯,我明天就派人把那三个吃了豹子胆的混球统统抓起来,关进大牢里。”黑虎劝道。
“那不是太便宜他们了?我说过,谁敢动我的女人,我会让他不得好死。”韩相殷森冷地说着挥开黑虎。
地下赌场,乌烟瘴气,龙蛇混杂。
巷子口,一人懒懒地斜靠在电线杆上,双手交叉,交叠长腿冷厉地注视着前方,似着等待着猎物的黑豹子,浑身散发着凌厉的气息,令路上行人吓得绕道而行。三个混混从赌场里出来一阵叫爹骂娘,突然感到身体被一股冷意贯穿。畏缩地抬起头——
“韩,韩相殷?你怎么会在这里?”三个混混看到路灯下阴森森的人,惊恐地睁大眼睛,一阵脚软,心虚地蹲在地上抖得像筛糠似的。
“我为什么在这里你们不清楚吗?”韩相殷冷冷地笑了,一脸的阴森可怖,凌厉的视线扫过三个混混,冰冷着声音,“你们把我说过的话,当放屁吗?敢动我的女人,你们就离死期不远了。”
“饶,饶命啊,韩相殷,不,韩老大,饶命啊!”三个小混混吓得屁股尿流,倒豆子似的一口气把心里藏的那点儿令他们寝食难安的事儿给抖了出来。
“那不是我们的主意,当年都是葛红那个臭女人逼迫我们做的。她还让我们四处散布谣言,诋毁那个丫头,不,是嫂子。我们三个不过是想吓吓嫂子,后来我们什么也没做,真的,我们哪里有那个胆量?就算有那个胆也没有那个能力啊。都是葛红那个臭女人做的好事。为了得到你,她还在你酒里下了药,还让我们骗那个丫头说,说所有的事情都是你指使我们干的,你只是在玩弄她,欺骗她……”
“是被关十年二十年,还是让我现在来个痛快?”阴森冷酷的声音像来自地狱的恶鬼。
传说,卧龙堂二堂主韩相殷为人阴毒狡诈,曾有亲眼见过他折磨人的手段,被吓破了胆,当场暴毙的人不在少数。简直比有着扒人皮和流干他们的血,为乐的“罗刹门”的“杀手”还可怕恶劣的手段。
“关十年,不,二十年。只要您肯放过我们,关多久都愿意。”三个小混混吓得魂都没了。他们宁愿关一辈子也不想尝试那个“痛快”的滋味。
“你们听到了,不是我逼迫他们的。”韩相殷邪恶地勾起唇。冲着一旁的几个人示意。
“是,是我们自愿的,请警察先生把我们三个给抓起来吧。我们有罪,我们十恶不赦,我们该死。”三个混混诚惶诚恐地跪拜。
“既然这样,走吧。”几个警察上前“咔”的一声,给三个要吓破胆的小混混拷上了手铐。三个混混充满感激地看着救他们脱离苦海的警察先生,泪流满面……
某警察署署长办公室,传来一阵爆笑。
“老大果然还是老大。”黑虎一听部下汇报回来的情况,哈哈大笑,前仰后合。
传说始终是传说,不过被传说左右,吓破胆的却是大有人在……
廉价的单身公寓里,一男一女两个人相对而坐,幽幽的茶香在空气里飘荡。
葛红深深的看着眼前依然冰冷冷的男人。时光仿佛倒转留在了那个青涩的初恋。
一切的牵绊纠缠都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那天是她八岁的生日。也是爸爸公司成立十周年的日子,爸爸因此把她的生日和十周年庆祝放在一起,准备了一场特别的生日酒会。要求所有和公司有来往的客户们必须带着他们的孩子一起来参加酒会,并为她庆祝生日。
那天来了很多的人,真的很热闹。但是她一点也不高兴。一堆为了生意,为了钱的大人,和一群存了某种目的而来的陌生小鬼们的生日祝福她一点都不稀罕!
一堆又一堆的人抢着来讨好她,却有一个人,坐在角落里,静静地看着窗外,好像一切的热闹都和他无关。她突然很好奇,跑向前和他打招呼,他却仿若未闻,动也不动一下地盯着窗外瞧,看也不看她一眼。她葛红是家里的掌上明珠,被娇宠着长大的,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对待,受伤的自尊和被无视的愤怒下,叫了一群急着奉承巴结她的小鬼围住他,让他向自己道歉,他却毫不犹豫地直接从窗户跳了下去,那里可是二楼啊,他居然就那么跳下去了,把所有人都吓坏了。但是,他却稳稳的落地,站起,向上看了一眼,走了。那一眼,让她终身难忘,一个漠然而孤傲的眼神。
之后她从爸爸那里打听了他的事情,知道了他家的地址,转到了同一所学校,开始每天跟前跟后的故意找茬,虽然他对她从来都是一副不爱搭理的样子,但是能呆在他的身边看着他,偶尔说说话,她就很满足了。只是渐渐的长大,那份倾慕的心情更加膨胀了,只要他和女生多说一句话,多看了谁一眼她都会心生妒忌。
十三岁那年他的爸爸死了,她为了他逃学,整整七天守着他,深怕他出点什么事,也是从那时开始,他们的关系有了改善。虽然他仍是一如既往的冷漠表情,但他们偶尔会像朋友一样的交谈,他会说起他的父母,小时候的一些事情。
本以为他们的关系会慢慢变得不一样,他却变得无常起来。开始留意起身边的女孩,有时还会和女孩子打招呼,答应她们的邀请,他说,他要找一个人陪他,可是她在他的身边,苦苦等了多年,他却说他们不适合,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这怎么可能?她每天跟前跟后完全没有发现那个人的存在。他在骗她,只是让她知难而退。
初中毕业,他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市重点高中,她厚着脸皮央求爸爸以高价托关系走后门跟了进去,却没想到他上了一个学期就转学了。还是转到那个以严谨出了名的明高。她没办法了,那个抢了她的爸爸,害爸妈离婚,她所憎恶的女人家里开办的学校,她是坚决不会去求她的!
于是她开始逃课,混帮派,拉帮结派地去找他,为了阻止他在她看不到的时候和别的女生在一起,她到处去宣扬他如何如何的恶劣和可怕,却还是有一堆愚蠢的女生想要投怀送抱。好在他从来也没有看上哪个女生的样子。
他明明知道是她在背后散布他的谣言,却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她再次告白,说可以陪着他一辈子,他却再次以同样的理由拒绝了她。她当然不相信,却没想到真有其人了。
她有时在想,如果当初没有她的告白,也许她和他还可以维持最普通朋友的关系,和一群小混混一样待在他身边,可惜,她太过骄傲,不满足,不甘心,也太过执着。八岁到十八岁十年费尽心思的追求和等待,仍是进不了他心里分毫。却被一个突然冒出来胆小怕事的丫头给抢了去。让她怎么能够甘心?
看着他和夏小优一日比一日甜蜜恩爱的样子,她快疯了。无论是谣言还是什么好像都无法动摇那个女生。明明胆小怕事的一个笨丫头,却让她快束手无策,事情发展到最后她已经不能停止。她等了那么多年,她真的好不甘心,她必须拆散他们,无论要用什么手段也要得到他!
直到那时——
“滚开!”冷冷地声音厌恶地推开她。冲进浴室里反锁了门。
“喂!韩相殷,你开门,你忍不住的。别死撑了。”她使劲地拍打着门。那是她从一个中年男人那里得到的药,他说愿意帮助她实现愿望,只要她和他联手。
“小优,小优,夏小优,夏小优……”门内的人粗喘着气,一直重重复复地念着,仿佛那名字有着无限的力量,能化解掉他内心的空虚。
她心寒了。他宁愿伤了身体也不愿意妥协,痛苦的时候只要念着那个人的名字就能够支撑下去吗?韩相殷你还是这么傲慢。看不上眼的人在你眼里就是一堆垃圾吧。呵。
听到外面隐约的骚动声,她计上心来。赶紧弄乱了乱头发,脱掉衣服穿上他的衣服,急忙打开了门出去。深怕外面的动静过大,引起里面人的注意。那她不是反而成全了他们了吗?她不甘心!
“我不相信,你们放开我。我要进去……”夏小优正挣扎着要去按门铃,看到从里面出来的葛红愣住了。
她暗暗冷笑。
夏小优,你凭什么能够得到韩相殷的爱?韩相殷,你对我这么不屑一顾,我倒要看看她夏小优有多爱你。你们究竟能坚持多久!他得不到的人,她夏小优也别想轻易得到!
“贱货!连我的男人你也敢抢,我们不过是吵吵嘴你就想趁虚而入?殷不过是玩玩你而已。”
“我们刚刚甜蜜了一番,你要不要进去试试,我可以让殷满足一下你,我想殷也会乐意接受的,毕竟白白送上门,只是玩玩而已嘛。”她故意刺激她,相信没有哪个女人听到这样的话还能保持冷静的,除非她不爱那个人。在刚经历了那种事之后还敢来找韩相殷,她真的该佩服她的勇气。
“够了,别说了。不是这样的,我什么都没看见,不是的,不是的……”夏小优连连摇头,绝望地喃喃,她什么都没看见,她想自欺欺人,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不是?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她得意道。
“对呀,去啊。笨丫头。”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冷冷的声音插了进来。
“大姐头,就是这个小子坏了我们的好事。”三个小混混吓得缩到一边。
“原来是一帮地痞流氓。”男人冷冷地不屑地扫了他们一眼。径直朝夏小优走去,抱起她走了。
殷,你不知道吧,那个人的眼神和你很像。夏小优运气还真好。也许他们会在一起。
真没想到十年之后在报上看到那场订婚闹剧。
这个从头到脚傲慢、狂妄、冷若冰川的男人为了一个夏小优还可以变成那样。
夏小优莫怪我要恨你。我苦苦追求多年的男人,连正眼都不多看我一眼。却为了一个你,连我下的毒都戒了。我能够平衡吗?爱过,恨过,心里慢慢平静了。
“多年不见,你还是老样子。”葛红收回了打量的视线,从往事中回神。“是为了当年那个丫头的事情而来的?”
“你倒是爽快。”韩相殷冷冷道。
“伤害已经造成,是无可挽回的。你想怎么样?一命换一命吗?”葛红平静地说。当年她真的没想到夏小优的爸爸会跳楼。
“去向她道歉。”韩相殷面无表情地说,站了起来。
“道歉?就这样?”葛红实在不敢相信她听到的。
“等等。她现在还和你在一起吗?”葛红问道。他难道还不知道那些事?还是夏小优就那么的相信他?
“我看上的女人,她还能跑得掉吗?”韩相殷扬起唇,迈出步伐,打开门走了出去。
哈哈哈,夏小优你摊上这样一个男人是幸还是不幸?泪,涌出了眼眶。夏小优,你是幸运的。前前后后有那么多的人来为你出头,弄得我一败涂地,只能苟且偷生,只有你选的这个男人,是个怪胎,只需要一个罪人的忏悔……是你感化了他?还是他天性如此……
“韩相殷,作为道歉我提供你一条绝密情报。”葛红略微思索出门叫住了韩相殷。前方身影顿了顿,淡漠道,“不需要。”继续向前。
如果知道了那些埋藏了多年的阴谋,他会是什么表情呢?也许她会遭到唾弃吧,但是她的忏悔,只对他……
“如果一个十七岁的女生,遭受男友的背叛,遭受亲人的指责,被赶出家门,被学校开除,再加上亲眼目睹自己父亲的死亡的打击,你认为那个人会变成什么样?”葛红幽幽道。扬起唇。会崩溃吧,那个女生。
意欲离开的男人停住了,转过身。
“她到底是谁,你难道不好奇吗?”葛红咧开嘴,对着那张冷峻的脸,一字一句,“她的名字,就叫,夏、小、优。”所以,他们怎么会在一起呢?他们可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呢。
还没回来吗?夏小优看了看窗外的升起的新月。已经晚上了。
原本还担心他比她先回来,看到她不在又要大闹一场呢。没见过那么小气的人,只准自己出去不需报备,她就不行。到底为什么要写那样的协议书呢?她当年怎么会那么傻呢?根本是完全的不平等条约!
她在担心他吗?夏小优被心里冒出来的念头吓了一跳,连忙摇头否认。不是的,她只是不习惯一个人呆在屋子里有点害怕而已,不是在等他……
门口传来响动。夏小优转过身,朝玄关望过去——他好像很疲惫。略微犹豫,有些忐忑小声地问候。
“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韩相殷轻轻回答,定定地看着她。
四目相对,视线有点移不开。
夏小优赶忙垂下头,转身,紧张地握拳。“我今天,去了趟医院,和宇风哥去看了谦谦,一起吃了饭……”她在向他报告今天的行程。在他发现之前先坦白他就不会那么生气了吧。
“嗯,我知道了。”韩相殷向前一把抱住夏小优。
怎么了?夏小优一阵不自在。
“别动,让我抱一会儿。”他轻声地请求,“小优,相信我好不好。”相信我一定会让那个人得到应有的惩罚,相信我没有做那些事……
有些模糊的声音,低低的像在祈求,夏小优僵住了。
夏小优,我发誓不会伤害你。一定不会,我发誓,相信我,永远都不会,相信我,别怕,相信我……
话语在脑中回荡,誓言犹言在耳,伤痛依稀还在,她不想听。夏小优挣扎起来。
“相信我。”韩相殷低语苦笑,紧紧地抱住她。是他违背了当时的誓言了,伤害了她,她这么的脆弱怎么能承受那么多的伤害……
“对不起。”喃喃地低语,嗓子干涩得难受。对不起,夏小优,对不起……
怀中的人停止了挣扎。
他在和她道歉,为什么道歉?泪悄悄滑落,是什么,为了什么?
韩家别墅——
韩振邦在别墅里来回踱步。
“老爷有何打算?”看着久久不语来回踱步的人,一旁的人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报上登的步行街那起事故是你让人去做的?”韩振邦停了下来,目光凌厉地看着跟了他二十多年的管家。
“属下以为老爷的意思是……是属下糊涂,请老爷责罚。”管家恭恭敬敬地垂下头。
“下次不要再这么自作主张。”韩振邦心里有些恼火但又不好发作,毕竟他当时看到那种相片的时候确实相当气愤。
只是,就算他多不喜欢那个臭丫头,也还没想要杀死她的地步,就算曾经有过这样的想法,现在,无论如何,她毕竟是他曾孙子的母亲。而且,那个不孝孙子又那么迷恋那个臭丫头,她万一出真点什么事,估计那个不孝孙子又像他那个死心眼的老爸一样短命了。幸好没出什么事,现在那个丫头的性命可比他的有分量多了。
怎么他们韩家几代竟出些情种了?还一个比一个命短。
就说他膝下的三个不孝子女吧,最让他放心的大儿子,偏偏娶了个爱满世界处跑的媳妇儿,结果结婚纪念日跑去登什么雪山遭遇事故,早早丢下了英石,然后是他宝贝的千金,居然为了个穷小子离家出走,结果婚后没两年就传来死讯,和丈夫一起殉情了?最后,那个最合他心意的小儿子却又爱上个女混混,女流氓。为了那个女人还不惜和他断绝关系!?结果自己老婆死后,就没日没夜的工作,没几年又丢下儿子不管了。
英石至今下落不明。现在他唯一剩下的亲人竟然只有那个不孝的孙子韩相殷和那个丫头意外带来的他的小曾孙了。他怎么就那么苦命!?
“事到如今,老爷倒不如成全了他们。”闫肃以退为进。试探韩振邦的意图。
“你先退下,让我好好想想。”韩振邦不胜烦扰,挥了挥手。
成全?他也想过。只是,他就不信那个臭丫头接近殷没有任何目的。当年那丫头的母亲也算是他害死的,那种不知羞耻又富有心计的穷丫头会不记恨才怪。
一开始听到那些消息的时候,看到那些相片的时候,他满是愤怒。
明明结了婚生了孩子,还要缠着他的孙子不放。和男人离婚,又不知用什么诡计和殷结婚,背地里却又和前夫藕断丝连,做出些不知羞耻的事来?嗑药、卖春?那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女人?殷怎么能看上那么不堪的丫头?他必须揭穿她的真面目!
原本以为那孩子绝对不会是殷的,是那个女人编造出来的,但是亲眼见过那个孩子一次之后,他改变了主意。因为只稍一眼,任谁都看得出来那孩子是谁的儿子,和殷简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都完全可以不用亲子鉴定了。
既然是殷的孩子,为什么那个丫头当年没有以此来要挟他要更多的钱呢?这一点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难道她要的不只是钱而已?
是时候了吗?
男人看着对面一脸冷酷的青年。他还是第一次主动来找他。
“看看里面的东西。”男人,随手抛了一个档案袋给冷酷的青年。
一张张亲密的相片,青年只看了一眼,冷笑,“你当年就是用这样的手段骗了她?”想拿这种合成相片来激怒他,他未免也太小看他了。他的女人身上有多少两肉,哪里有点什么他不一清二楚?
男人见他从容的举动愣了愣。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青年淡漠地看他一眼。
当年让他以为他只是为了报复一个人,看来事情还没有那么简单。得到了碧生集团了却又暗中不动。这三年,他到底在等什么?或者他真正想干什么?
“我要他孤独到死。一生受尽折磨。”男人凶狠地说。竟然他来找他,恐怕是知道不少事情了。
“理由?”青年前倾逼近男人,定定地盯着他。
男人看着那双相似的眼睛晃了晃神,为什么要那么像?让他一次次心软,才拖延了那么长的时间。
“没有吗。”青年淡漠地看了男人一眼,有意无意地闭上了眼睛。
男人似乎突然变得激动起来,“他抢走了我最心爱的女人,毁了我的一生!这样的理由难道还不够充分吗?”
“你选错了对象。”青年男子睁开眼,稍稍退开,冷漠地盯着近乎疯狂的人。把随时携带的一个档案袋丢给他。
他该恨这个人,误了他和她的这许多年,却又很无奈,世界上总有些东西冥冥中早已注定。仇恨无法改变任何的事情。对这个男人来说,最大的痛苦才刚刚开始,并伴随一生……
男人看着手中的亲缘鉴定报告,疑惑地翻开,惊讶地看着青年男子,难怪,难怪他和那个人会相像,他和那个女的关系:母子,他母亲和她的关系:母女,怎么会?他和她:父女,一页页地翻着瑟瑟发抖,最后——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他们是亲兄妹?怎么可能?所以,她才离开他,不是因为那个人才抛下他的?而是他们之间是不被允许的——
寒冷的冬天,下着大雪,圣诞夜,他被送到孤儿院已经整整三年了,无人来领养他。圣诞夜,他痛恨这一天,所有的小孩子都满心欢喜地等着圣诞老公公送的礼物,却在这一天夺走了他的爸爸妈妈,可是那一年,这一天,有一位天使降临了。
金色的头发,雪白的肌肤,浅栗色的小鹿般的眼睛,笑起来好像冬日里的阳光。
“我叫连婉池,是你的姐姐,以后我们一起生活吧。”
“你才不是我姐姐,我没有姐姐,我不是你弟弟!”他从来都没听爸爸妈妈说过自己还有一个那么大的姐姐,而且她和爸爸妈妈长得一点都不像,那么美丽,也不同姓。他姓闫,她姓连,他不是他的姐姐。
“那以后我叫你什么?阿肃,可以吗?”不变的笑容,轻柔的声音没有丝毫的不悦。
阿肃,阿肃,那是他听到最动听的声音,她微笑地唤着他的名字。
“碗池姐,你喜不喜欢阿肃?”他总是不停的追问。
“喜欢啊,最喜欢阿肃了。”她每一次都会笑着耐心地回答。
阿肃也最喜欢碗池姐了。真希望快快长大。
“碗池姐,你看我又拿到了第一。”他总是很努力学习,争取奖学金,因为这样她可以不用那么幸苦的挣钱。
“阿肃真棒!”她每次都会笑着竖起大拇指。
她的笑容就是他的全部动力,快快缩短那八年的距离吧,将来有一天他会成为她的依靠……
[阿肃,以后不要这样了,我是你姐姐。”她严肃地告诫。
“知道了,知道了。]他每次都不当一回事。下一次,仍会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在她唇上亲一口。
渐渐长大了,她说男女有别,渐渐疏离起来。
“阿肃,你听我说。我是你姐姐……”
“我不听,你是为了那个男人才要抛下我的!”
明明说过最喜欢他的,爱上那个男人就想丢下他,还要编这样的借口……
看着陷入回忆里的男人,青年起身悄然离开。一个已逾花甲的老人,还有几十年好活?穷尽大半辈子拿来报复一个人,到底有什么意义?逝去的人已经逝去,该珍惜的是眼前。只是,最后等待他的会是法院的审判和来自心灵的无尽谴责。
每个人都必须为他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应有的代价。
“啊,那位先生,请等一等。”王婶叫住了前面正要上车的韩相殷。
“有什么事。”韩相殷转身看着边跑边叫的人。
“你之前不是找过夏小姐吗?我是她的邻居,还记得吗?也是医院的护工。”王婶上前道。
“我已经找到她了。”韩相殷颔首笑笑。他认得她。
“真的吗?真是太好了,我都不知道她搬到哪里去了,一直找不到她。”王婶高兴起来。
“有什么事吗?”韩相殷问道。实际上,他在赶时间,事情终于忙完,他想快点见到那个人,十多天都没有好好的看着她了,他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要对她说……
“是这样的,去年医院更换掉一批陈旧设施,我们在整理的时候发现了一本记事簿,是夏小姐的妈妈一天一点写的。找不到夏小姐就一直放在我那里呢。里面写了很多事情,我想夏小姐看到了一定会很高兴的。那孩子啊,一直都很自责,唉,真是不幸。”王婶叨叨地说了起来。
“可以给我吗?我很需要它。”韩相殷一听,立刻急切起来。
记事簿,太好了。还有这样的东西,小优可以解开心结,他一定要帮她把病治好,让她快乐起来。他的小优受了那么多的苦,他一点都不知道,真是太不应该了。
“你能联系到夏小姐吗,最好是她亲自……”王婶有点犹豫,毕竟是那么重要的东西,还是不要随便给人比较好。
“请给我吧,我一定会交给她的,我是她丈夫。”韩相殷恳切地请求。
“啊,是这样啊,那你跟我来吧,我拿给你。”王婶微微讶异。
原来这个人是夏小姐的丈夫啊,看他这么诚恳的样子应该不是骗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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