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南京大屠杀全纪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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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奸绝淫杀(莫愁湖的哀号)(7)

日本兵进城时,我们就躲到泥马巷我家舅奶奶家开的铜艺公染坊,当时有不少邻居都躲在那里。日本兵在我们隔壁杀了很多人,我们听到“哎哟”、“哎哟”的叫喊声,后来就听不到声音了。当时,我年龄小,大人们躲在房间里面,我在房间外面,我还喊“妈妈,妈妈,你在哪里”,日本兵已经站在我身后了,我吓死了。一个白发老太向他求情,说我是她的孙女。后来日本兵走了,我吓得躲在大厅的地洞口,浑身发抖。当时,日本兵来到我们住的地方,要找“花姑娘”,那个老太拿鸡蛋给他。后来,又来了一个日本兵,叽里咕噜的,也不知说的是什么。当时,有不少人躲在楼上,有的人就躲在染缸里,老太一边给躲难的人报信,“我带他去找‘花姑娘’去了”,一边引着日本兵到后面去了,楼上的人乘机下来逃跑了。但我舅爷爷被一个日本兵带走了,从此再也没回来。他姓王,当时有70多岁了,是个大个子。到了晚上,大家一起出来商量,说这里不能待了,一同结伴去难民区吧。大家用大红巴巴往白纸上一贴,做了面日本旗举在手中。我的两个姑姑用锅灰抹在脸上,把衣服撕破,还把衣服反过来穿,头上顶着棉花胎,像“讨饭人”似的。我们是踩着尸体去了难民区,看到笪桥那儿死尸很多。

我妈没去难民区,她的脸上有麻子。我父亲去难民区后,在粥厂烧大灶。难民区里面的人很多,年轻的妇女住在金陵女子大学。我们住在学校外面。我就睡在水泥地上,连走廊里都住着人,打点粥吃。当时,我姑姑在金陵女子大学。她有个小女孩没带在身边,还在摇篮里,我帮着带,摇摇篮。姑姑家有点钱,我帮她带小孩,给我一点饭吃。有一次,日本兵来了,看到小孩,意思可能是要找小孩的妈妈,我又不知道他的意思,结果,他就将我糟蹋了,我那时才9岁……

彭善荣,男,1918年8月20日生,汉族,祖籍南京

1937年12月时19岁,家住南京洪武路50号

我叫彭善荣,出生于1918年,但在我的身份证上写的是1920年,当年日军统治南京时,我怕被抓差,少报了两岁。我父亲曾在游府西街开了一家“彭荣记搭棚店”,我14岁那年,他去世了。两年后,我母亲又去世了。我与哥嫂、姐姐、姐夫一起生活,住在洪武路50号。我与哥哥彭善芝,都是电工。我姐夫叫陈文举,是送公函的差役。1937年,我已经订婚了,爱人姓谢,是小学老师,订婚才一个多月,日军轰炸南京,局势很混乱,不能举行婚礼了。

由于日本飞机不断丢炸弹,我们全家搬到夫子庙,当时那里的很多人都搬走了,对我们的搬迁,周围的人很奇怪,我们在那里住了一夜,第二天,就搬到难民区,住在延安剧场边上的兴业里。当时,我姐夫的一个同事已经逃离南京,他的妻子,大约30岁不到,带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儿,与我们住在一起。因怕那里不安全,有危险,我姐姐、嫂子住进了金陵女子大学,那里有华小姐的保护。我姐夫同事的妻子没去那里,她在脸上抹上锅灰。过了几天,日军就进城了。

日军进城后,烧了很多房子,大华戏院、交通部等都被烧毁了,我们躲在房间里不敢出来。一天,一个日本兵来找“花姑娘”,我们说没有,碰巧我姐夫同事的妻子出来,被那个日本兵看见,他便将我们几个人赶出房间,关上门将我姐夫同事的妻子强奸了,当时她哭得很伤心,我们都劝她。过了几天,她就带着孩子离开了我们到别处去了。

一个多星期后,我哥哥被日本兵拉走了。一天,我姐夫到金陵女子大学给嫂子她们送饭去了,我与四个年幼的侄子、外甥女待在家里。日本兵带着翻译又来找“花姑娘”,没找到,他们又到楼上,将门砸开,东西翻了一地。日本兵下楼后,又来盘问我,问我是做什么事的,我说我是电工。他们检查我的手、我的头,日本兵让我把棉裤卷起来,检查我的腿,用刺刀戳了一刀,鲜血直流。他们走后,隔壁姓杨的邻居拿了几支香烟,用烟灰敷在伤口上,才将血止住。到现在,我腿上的伤疤仍清晰可见。

我哥哥被日军抓到句容,过了一个多星期才回来。没过几天,我又被日军拉走,与我一同被抓的共有23个人,推着独轮车送东西到汤山。到汤山后,天已经黑了,日军让我煮饭。我从没煮过饭,不知道放多少水,结果煮了夹生饭,我被日军打得半死。现在每遇阴天,腰还疼,耳朵也被打“背气”了,所以现在我的听觉很不好。一天深夜,我们趁日军不注意,全体逃了出来,大路不敢走,就走田埂小路,连续走了十多里地。天快亮时,我们走到何家塘,又不敢走了,碰巧遇见了一位老大爷和一位老大娘。在他们的帮助下,我们找到一间空房子,里面有很多稻草,稻草下面有不少死尸,我们就睡在上面,能摸到下面的死人头。天黑后,我们又上了路,在麒麟门,遇见了日本兵,又被抓了,被拉去挑东西,我们跟着日本兵进了城,把东西送到鸡鸣寺的考试院里。我们中的两个人逃跑,被当场打死,后来又有一人被打死。

在兴业里,我们的一个女邻居,30多岁,被日军强奸了。

城里面没菜吃。一天,我与几个人一起到水西门外找菜,被日本兵抓住,威逼我们与他们一起去找“花姑娘”。一个女的躲在一个棺材旁边,被他们发现了,四个日本兵轮奸了那个妇女,日本兵还不让我们走,逼我们在一边看。

一次在门东找菜时,又遇见了出来找“花姑娘”的日本兵。一位妇女躲在家里,被发现了,四个日本兵进去强奸,并命令我们在外面等着……

王维青(化名),女,1920年2月17日生,祖籍南京

1937年12月时17岁,家住南京升州路

我今年82岁,属猴。1937年家住升州路,我父亲经营一个杂货店,母亲是家庭妇女。我有一个姐姐,当时已经出嫁。我哥哥被国民党部队抓壮丁当兵去了,直到50年代才回家。我有两个弟弟,一个15岁,一个10岁,我是家里的老三,当时17岁。

南京被日军轰炸时,我们隔壁184号被炸死了好几个人。日本兵进城前,我姐姐随夫家跑到乡下,我们一家躲进了难民区。难民登记时,我大弟弟王道生因为个子高,被日本兵当作“中国兵”抓到一边,我母亲还不敢去认领,央求旁边一个老太去认领了。那些被当作“中国兵”的全被拉走了。

在难民区避难时,我的大弟弟被日本兵用枪拐打得吐血,病了很久才好,但结果留下了后遗症,他70年代去世时,也是吐血而死。

1937年,大约在元旦前,我去了金陵女子大学。当时到处都是尸体,我们去打饭时都不敢走。

过年后的一天下午,我与另外两个姑娘外出找东西吃,刚走出大门没多远,就遇见两个日本兵,醉醺醺的。一个比我大一点的姑娘逃走了,一个日本兵前去追赶,我与另一个姑娘躲在一个店铺里,那个姑娘躲在柜台下面,死活不肯出来,被日本兵杀死了。我躲在店后面,被日本兵抓住糟蹋了,我不敢反抗,吓死了。

因为有这段经历,我结婚很晚。在我26岁的时候,经人介绍,我姐姐和我妈将我嫁到外地。他是矿山会计,我跟他走南闯北走了很多地方,受了很多苦,现在住在贵州六盘水,我至今还埋怨我姐姐。

我的丈夫知道我的经历,但我的七个儿女至今仍然不知道,我一直将这段痛苦的经历藏在心里。我是老南京,我很留恋南京。70年代,我丈夫去世后,我将他的骨灰迁埋到南京,我自己也准备日后葬在南京,我将小女儿嫁到南京。

我这次来南京是给丈夫上坟的,我很痛恨日本人。今天我本来准备回贵州了,想了很长时间,我还是推迟回去的时间,决定今天到纪念馆讲述我的这段苦难经历。

许大昌,男,1923年生,汉族,祖籍南京

1937年12月时14岁,家住通济门外米行街

1937年,日军进城前后,我们在通济门外米行街的家被烧光了,整条街被烧毁了。堂兄许大钧在信府河的家也被烧光了,堂兄被敌人的炮弹炸死了。姑表兄石朝义、石朝年被鬼子杀害了,表嫂遭到轮奸致残,他们在光华门外小山头开设的粮行及所有家具也全部被烧光了……

南京城破失守,日军疯狂杀进城来,到处烧杀淫掠,火光冲天,见人就杀,见女人就奸。日军杀到泥马巷林姑母家中,这时石氏兄弟全家藏在家内,两位表嫂被这群野兽从草垛里拖出,遭到这群野兽残酷的轮奸,惨叫不已。两位石氏表兄也被发现拖出,见他们都是20多岁的小伙子(石朝义婚后刚生个女儿,石朝年结婚不久),不由分说,推到大门外的防空洞旁(在踹布坊口)惨遭杀害。此后,两位表嫂再被残酷蹂躏后,下部肿胀,痛得死去活来,不能动弹,后经邻里老人建议用土方治疗,流出大量脓血脏物,才幸免一死。此事因被害人羞于告人,从未公布,但她们改嫁后都终身不孕。如今数十年过去,她们都相继亡故,就连战前所生的婴儿石慧如也早已夭折,他兄弟两家人全都后继无人。

万秀英,女,1928年3月18日生,汉族,祖籍宝应

1937年12月时9岁,家住下关二板桥

我叫万秀英。1937年,我家住在下关二板桥,家里有父亲万学华、母亲万于氏、哥哥万来刚、姐姐万凤英,我那时才10岁。我家是做生意的,日本兵进城前,我们跑反到江浦西家店,那里全是柴洲,后来我与哥哥回到南京。

日军南京大屠杀的时候,下关一带被杀了很多人。我的哥哥万来刚比我大7岁,我们躲在地洞里,他出来找东西吃时被抓到和记洋行,那里被抓了很多人,许多人被机关枪扫死了。我看到日本兵把死尸往长江里扔,潮水一来,尸体就被冲往岸上。

在二板桥,我看见有三个日本兵轮奸一个19岁的姑娘,强奸后又用刺刀挑开女孩的下身,她的妈妈在那里拼命哭。

为了躲避日军的强奸,我把头发全剪了,脸上抹得脏兮兮的。一天早上,我与哥哥到江边捞小虾子吃。在路上遇到日本兵,日本兵拽我哥哥,我不肯,就去拉哥哥的褂子,日本兵穿着大皮靴,踢了我一脚,把我踢伤了。当时日本兵一刀就把我哥哥的膀子砍下来,顿时鲜血直流,哥哥就这样被活活砍死了。

我父母回南京后,父亲给茶房帮工,我们没吃的,就吃小虾子、豆腐渣。我母亲万于氏到三汊河柴洲里拾柴火,走在鬼脸城附近的路上,被日本兵的炮弹炸死了,弹片炸进她的右边腋下。我们去找她的时候,看到柴洲里死尸很多。

母亲和哥哥被日军杀害后,姐姐万凤英天天躲在地洞里,不敢出来。她13岁,个子长得比较高,就怕日军糟蹋。我长得很瘦小,每天出来讨饭吃,天气很冷,有时我的脚磨破了,就跪在地上爬……每当想起这些,我就想大哭一场,那真不是人过的日子啊!日本兵给我家带来的灾难,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李素芬,女,1923年3月12日生,汉族,籍贯南京

1937年12月时14岁,家住城南新桥船板巷

我叫李素芬。1937年我家住在南京城南新桥船板巷,和堂叔他们一家人住在一起,一共住有近20口人。1937年12月13日,日军进城后,无恶不作,我们全家都非常害怕。我的养母就带着我的小妹躲到金陵女子大学难民区收容所里,我们几个女孩子就躲在我们自己家的地下室里。可是没躲两天,日军就开始放火烧房子,从新桥一直烧到我们家,我们没地方躲了。于是就趁夜里,几个人结伴到金陵女子大学难民收容所去找我的养母。找到了养母和小妹,才知道我的小妹被日军强奸了,她当时只有10岁,丧尽天良的日军连一个10岁的小女孩都不放过。由于身心受到创伤,可怜的小妹没几天就死了。

我父母不放心家里,有一天晚上跑回家,可没有想到还是碰到了日军,我母亲被日军强奸了,我父亲受了刺激,得了脑溢血,没有几天就去世了。我母亲经过这场灾难的刺激,精神失常了,不久也去世了。我婶婶被日军逼问有没有看到中国兵,她不肯说,被日军杀死了。

这血海深仇我永不会忘,日军害得我变成了孤儿,我要控诉他们!

杨明贞,女,1931年2月9日生,汉族,祖籍南京

1937年12月时6岁,家住南京市东文思巷

我叫杨明贞。1937年,我家住在南京市东文思巷(靠近大中桥),家中有三口人:父亲杨光源,53岁,是个编织竹器的篾匠;母亲杨宋氏,51岁,没有工作,在家里做家务;我本人当时6岁。现在,我家住在南京市罗廊西村16号。

日军是1937年12月13日(农历冬月十一日)进城的。进城第一天,日本兵到我们家来了好几趟。先是来了一个,我母亲招呼他坐,被他一脚踢倒在地。第二次来了两个日本兵,向我们要“洋火(火柴)”、“香烟”,我们没有,他们就拳打脚踢,没办法,我父亲就给他们包了一些旱烟叶,才把他们打发走。接着又来了两个日本兵,抢走了我家挂的咸肉。到了中午,又有五六个日本兵端着枪和刺刀冲进我家院子,他们先是对着一位看门的老头连开几枪,这个老头叫浦狗子,50多岁了,因流血过多,到了晚上就死了。接着,又对着房东朱老太太开了一枪,打在腰上,当场就打死了。当时我父亲在堂屋里也被日军打了一枪,左臂受伤,子弹头留在里面。到了傍晚,又来了一批日本兵,抢走了我母亲的金首饰、银圆和钱,还抢走了我们的棉被。

12月14日(农历冬月十二日)早上,天还没亮,我们一家准备到难民区去躲难,谁知刚走到大中桥,就被日本兵拦住了,日本兵用枪对着我们,我们只好又回到东文思巷。这天下午约3点钟,有一个骑马的大胡子日本兵带着枪,手握军刀,闯进我家院子。他一把将我抱住,解开我的棉袍扣子,脱掉我的裤子,我吓得又哭又叫,日本兵就用刀对着我的额头连砍两刀,至今刀疤还在。父亲看见了,用右手从日本兵手里把我夺了回来,日本兵见状,打了我父亲两个嘴巴,并使劲用脚将我父亲踢倒在地,还对着他的脖子砍了3刀。父亲为了救我,身受重伤,不久就去世了。他的尸体是被红字会拖走掩埋的,至今也不知道埋在哪里。

12月15日,日军进城第3天(农历冬月十三日),我和母亲躲在家里,为躲避日军的强暴,母亲在脸上涂满锅灰,用布包着头。这天下午约1点钟,来了两个日本兵,端着枪和刺刀。其中一个用刺刀挑开妈妈的衣襟,脱下她的裤子,把她糟蹋了,还用手抠她的下身,又用枪拐子捣(母亲的下身)。母亲疼得又哭又叫,苦苦求饶,可日本兵就是不放过。另外一个日本兵也强行解开我棉袍上的纽扣,将我强奸了。

之后,我母亲因受到严重的刺激、惊吓,得了精神病,眼睛也哭瞎了,不久就去世了。父母亲被害后,我成了孤儿,无依无靠,先是到处讨饭,后来做点小生意,卖烧饼、油条,勉强维持生计。日军糟蹋了我们,对我影响很大,不仅在生理上造成小便失禁,在心理上也受到了极大的创伤。

我父亲的一个师兄弟的儿媳妇,是个童养媳,当时才18岁,日本兵强奸她后,还用刀捣她下身,当场给活活捣死了。她遇害的地点在建康路。日军见到妇女就强奸,还有个12岁的女孩,被两个日本兵强奸后杀死。

日军占领南京城后对中国妇女犯下的罪行可以说上三天三夜,其丑恶的行径你想得到的他们都做了,你想不出的他们也做了,是人不敢想的事他们也全都做了,这也是为什么中国人骂这些禽兽不如的日军叫“鬼子”和“妖孽”的真正原因了。因为即使是鬼,也未必有那么残忍和恶毒。

在那么多女人惨遭奸淫与残杀的“奸情”档案里,我看到两位女性经历了两个不同的“37”这个数字,其中一位女性一天中被强奸了37次,另一位因为不从日军的强奸而被刺了37刀……

呵,1937年,中国南京的那个寒冬里的这两个数字“37”,让我为中国的女性而悲愤,让我为中国的女性而心痛,更让我对侵略者的兽性充满仇恨!

忘记这仇恨我们就不是人。是人就该把仇恨牢牢地铭记在心。

然而,在南京大屠杀的整个事件里,这还仅仅是一小部分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