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心里实在是太委屈了,蹲在那里一哭就是半个多小时,不过,身边的摊贩并没有兴趣去劝他,都在忙着收拾那些不值得没收的东西。
一个外地人而已,先阳市这里的饭碗,是那么好端的么?
终于,有个白发的老大娘看不下去了,上去说了一句,“孩子,你也别哭了,你不会学学那个卖羊肉串的么?”
听到这话,小孩停止了啜泣,他知道老太太指的是那个人,他早就知道这么一号人了。
可是,他实在没有勇气跟那个大哥套近乎,因为,作为个外地人,他在这个城市,已经受到了太多的歧视和欺负。
何况,那个大哥还是个没人敢惹的主。
小孩才十七岁,但是在困境中,人总是会以超乎寻常的速度成熟起来的。
他先擦干眼泪,跟老太太道了声谢,“谢谢奶奶了。”然后终于下定了决心,去跟那大哥套套近乎,最多,也不过再被人戏弄一次吧,又死不了人。
现在的街道上,早就没了那种祥和的气氛,遍地的碎砖烂瓦、碗盏碎屑,还有不少煤球纸张零散地撒着,更有一滩滩的汤汁打翻在地成为污水。
在这一片混乱中,有一小片地方还保持着相对的整洁,依旧人头攒动,食客众多,丝毫没有受到那些城管的骚扰。
那是一个烧烤的小摊子,摊主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岁出头的模样,肤色白皙,看起来并不像那种做街头生意的人,倒是像个大学生。
可看看年轻人的手艺,就能断定他做这一行应该是有些日子。
年轻人脸上很平静,也许还有点点冷漠的味道,但仔细看看,似乎又有一种闲适的微笑挂在嘴角。他的眼睛直视前方,像是在考虑着什么东西,又像是什么也没在想。
两只白皙略显削瘦的手,稳稳地持着一大把的羊肉串,均匀散成两个扇形,在火红炽热的木炭上有节奏地晃动着、摔打着,时不时地暂时放下手中的肉串,拿小扇子扇扇木炭,翻动一下肉串,再顺手拿小油刷刷点油上去,然后继续晃动、摔打。
做这一切,他甚至不需要低头去看一下。
小孩畏畏缩缩地凑了过来,怯怯地喊了一声,“飞哥。”
飞哥的手还在晃动着,扭头看了他一眼,“嗯,你叫我?我好象不认识你吧。”
话还没说完,飞哥的头已经扭了回去,把手里的羊肉串分给等待的食客,又从车下拿出一大把,重复着刚才的动作。
飞哥的表情很自然,自然到小孩从里面看不出任何的鄙夷和歧视,同时,这句没有任何感情的话,给了小孩莫大的勇气。
没有感情,那就是没有偏见,小孩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