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霞姐?她怎么了?”
“在哪儿?”
徐少强和勒小东几乎同时开口,可是关心的焦点却截然不同,前一个问题解释起来实在是太麻烦,再说这种事又不好跟外人说的太明白,倒是勒小东问的好回答,当即就说出了地点。
勒小东想都没想,直接道:“你不用回去了,我帮你找人吧。”也不等李燕作出反应,就跟徐少强道:“花豹那些人不是还没走吗,让他们帮个忙。”
徐少强稍怔了下,随即道:“那好,我这就过去找他们。”
“嗯,我去弄车,待会儿在‘老良饭馆’门口汇和。”
两人快速的敲定步骤后分开行动,李燕像个局外人似的站在原地都呆了。
走出去十几米远的勒小东、突然停下来转头道:“走啊,还站着干吗,你不是着急吗?”
“哦。”李燕头一次觉得自已像只呆头鹅,小跑着跟了过去。
很快勒小东就弄到了两辆车,拉着这一大帮子人直杀了过去。
李燕刚见着那些拎着片刀的半大小子们,心惊肉跳慌了那么几秒钟,想她一介升斗小民也就在电视里瞧过,现实中哪见过这种场面啊,太阳光底下那些刀片泛着冷光,二三十把排成一面儿看着人头皮直发麻。
她不得不佩服勒小东和徐少强这两小子,先不说他们和这些人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光是站在那里完全不怯场的架势就挺让人佩服,更何况还面色如常的连说带指挥。
人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果真是不假。半年前还觉得某人就是个高傲的小屁孩儿,这大半年过去了,她再也没有那种感觉了,十二岁的男孩子,像是一下子就长大了,变得成熟内敛,可以撑起保护伞遮风挡雨了。
不管这种形容算不算恰当,总之这份人情她算是欠下了。
当天的那顿酬谢宴,李燕想了再三最终没有过去。她一个小姑娘家家,混在一大帮半大小子中间,总有些突兀不太好看。
第二天上午,她特意让崔文武开车运了台彩色电视机送去了老徐家,算是一点心意。徐少强笑眯了眼,高兴的直说她够豪气,这个朋友他算是交定了。
小小年纪就满嘴的江湖味儿,听起来别扭归别扭,可想到昨天带着那帮人的劲头和架势,还有日后将成为K县的黑老大,自然也就不觉得怎么样稀奇了。
李文芳听见了动静,知道李燕送了这么大份礼过去,不过意的非要把电视机折合成现金补给她,被她硬是回绝了。直道自家人,这点小事儿应该的。
比起徐少强这里用钱就可以摆平,真正让李燕觉得为难的是勒小东那边。他们家的条件根本什么都不缺,送东西明显不讨喜,可要是直接送钱过去吧,又好像不太好。
实在想不出合适的办法,李燕干脆把勒小东约了出来,想问他有没有什么喜欢想要的,到时候买了送给他,算是表达下她感激的心情。
当李燕婉转的说明了自已的心思,勒小东站在楼头的阴影里,抬眼随意的瞅瞅,头顶的阳光刺得他微眯起了眼,皱了下眉道:“不用,我没什么喜欢想要的东西,你不用费劲去想了。”
“那我也不好意思呀,昨天你不光帮了忙,还请了他们吃饭,要不那钱我给你吧?”又出力又出钱,这样的人情最好还是能还就还上,李燕是这么觉得。
“我说不用就不用。你今天找我出来就为这件事吗?”
勒小东抬眼看过来的一刹那,李燕竟然有种错觉,好像他隐隐在期盼什么一样。可这种感觉转瞬即逝,快的让人摸不着尾巴。
他今天穿着带兜的短袖白衬衫,及膝处的浅条纹肥短裤,脚上是双棕色的皮凉鞋,很普通男孩子的打扮,却因为过于出色的长相硬生生穿出特别的味道。再加上手腕上戴着款新式运动手表,怎么看都是洋气十足。
李燕心里暗赞了声,如果她真的是同龄的小姑娘,也一定会跟谢苗苗她们一样,对于这样男孩儿着迷不已。
“勒小东,我真的挺感谢你的,要是没有你们我姑夫可就吃亏了。可是你这样什么都不要,我也不好意思啊?”
似乎这并不是他想要听到的答案,勒小东情绪不高,随口丢出句:“你要就是不好意思,那就当欠我个人情,以后还给我就行了。”
“那好吧。”最终还是这样的结果,李燕无奈却也无法。
自从这次事件后,温三儿果然没有再出现,被二三十号人堵在院子里,那种阵仗足够吓破那一家人的胆,要美色还是要小命儿,两者之间孰轻孰重,他很会分辨。
没有了他的纠缠,李霞慢慢也就把这段恋情给放下了。
俩姐妹同时面临一个问题,从学校毕业的同时也就意味着即将步入社会,对于她们来说,根本没有人生规划这样的概念,可做为父母却不能不为她们的将来做打算。
依照李云庆的意思,是想让两个人学习门手艺,将来也好糊口。李霞没有意见,李颖却不乐意学,觉得自已有了指性,王军能挣钱养家就行了。见说不动她,李文芳夫妻俩除了叹气,也只能由着她。
八月份初,李霞坐着火车离开家,去往L市投奔那里的舅舅李大宽。
李大宽是吴芝兰和李武昌最小的儿子,十二年前当兵到现在升到了连长。家里有个军官,对于老李家人来说,那绝对是件展扬事儿,光是奖状照片就挂了一屋子。每到家里来了客人,总要炫耀炫耀。每每见到这样的场面,李燕都觉得相当的尴尬。
李家兄弟姊妹五人,李大宽是唯一住在城市里的一个,条件也最为优越,他和当医生的刘美娥每个月的工资加起来就足够一个普通农村家庭一年的开销,这还不算其他奖金外捞。
尽管这样,他对于老家的父母亲和养着两位老人的二哥二嫂一家却没有多少照顾。每年也就只有过年的时候偶尔回来,扔下那么一头二百的算是心意。
要说这老人大都有个毛病,近的臭,远的香。什么意思呢,就是侍候在跟前的对他再好习惯了也不觉得怎么样,而离的远的一年年连杯水都端不来孝敬不上,冷不丁回来扔下那么三瓜两枣,可能连吃药的钱都不够,就这还稀罕的够呛,恨不能把人当祖宗一样供着,吃好的喝好的,活什么的根本不让干,甚至连点儿凉水都不让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