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看黄筱花仰躺着就挺眼馋,这会儿心思又活范起来,反正她现在就是十三岁的小姑娘,离什么淑女呀、正经不正经呀这些词儿还挺远,没人会去计较,上辈子她就是活的太规矩,太累,好不容易有机会重活一把,干吗不随性洒脱一些?
这么一想,再也没有那么顾忌,李燕四肢大张,仰面躺了下去。抬头望着湛蓝的天空和朵朵白云,浑身被阳光晒得暖洋洋的,所有的压力在这一刻全都卸了下去,从未有过的轻松。
闭上双眼,静静的听着微风扶动草丛树叶的轻响,远处传来欢快的笑声,大脑完全沉寂在无意识空白状态,整个人轻的像随时都能飘起来一样。
突然耳边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头顶上方被笼罩上一片阴影,遮住了温暖的阳光。
李燕睁开眼,一张似笑非笑的脸映入眼帘,“勒小东?”
“晒太阳舒服吗?”勒小东蹲下,抱着膝盖就地坐了下来。
躺着对坐着,在气势上总觉得输上一筹,李燕支起手肘坐了起来,摘着身上沾着的枯草树叶,随口问了句:“你怎么不去玩呀?”
“手疼,没爱动弹。”勒小东扯了扯缠着的手绢。
“对了,你手怎么样了,要是不行就跟老师请个假回去吧,反正这么多人呢,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也不少。”出来集体劳力就是这么回事儿,学生受累,学校挣钱,也不用太认真。
“那你怎么不回去,你不是也不舒服吗?”
李燕微怔,惊讶道:“你怎么知道?”她觉得自已没太表现出来呀,怎么那么明显吗?
勒小东轻‘哧’了声:“你不是捂肚子就是揉腰搓腿,谁看不出来呀?”
李燕失笑道:“有你说的这么严重吗,那汪阳跟我一组离得这么近怎么都没看出来?”就你眼神儿好使呗,后一句当然没说出来,说了他肯定得翻脸。好不容易他主动搭话,就别惹他了。
“你以为谁都跟他一样彪啊?”微顿了下,像是不太好意思的微赧道:“那个,我保温杯里的水还温乎着,你先喝点儿,兴许能好受些。”胳膊伸到身后转过来,手里变戏法似的突然多出个保温杯,‘呼’的递了过来。
李燕被这个动作惊的一跳,眼睛眨巴了好几眨巴,才道:“哦,谢谢,我,不渴。”
“放心吧,我一口都没喝呢,没弄进去口水。”
李燕:“……”
“快喝呀?”杯盖直接拧开,往前又递近了两公分。
这真是盛情难却呀!李燕默默的接了过来,扭头想掏出包里的水壶,倒出一部分来。
“别费劲了,直接喝吧,我又不嫌你埋汰。顶多我回家多刷两遍就行了。”察觉到她的意图,勒小东不耐的阻止。虽然是好意,可是说出话来却不中听。
你不嫌我埋汰,我还嫌你用过了呢。李燕暗自腹诽,最终还是没有拒绝他的好意,捧着杯子喝了两大口。她也是真的渴了,这水又温乎乎的比那汽水好多了。
这后一句话她也就在心里嘀咕,这要是被那些常年都舍不得花钱买汽水喝的同学听见,肯定得说她得瑟。
勒小东看她喝得挺欢,心情顿时好了不少,连手上的疼都不觉得那么闹心了,嘴角泛着笑纹道:“把这些都喝了,你肚子肯定就不那么疼了,我妈说了这时候不能受凉。”
李燕停下来看他,怎么就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呢?
“你妈她,这么跟你说的?”
勒小东脸上现出可疑的红晕,向来不懂得低头的家伙也难得一见的垂着眼帘,别扭道:“不是,她跟我姐说,我听见了。”
李燕顿时风中凌乱了,足足呆愣了十几秒种,搜集了脑海里全部的词汇,愣是不知道有哪个合适这时候说出来。
“那个,我不是。”这种事情她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一个十三岁大的男孩儿解释才不会太尴尬。
“你,快喝吧,我、我过去了。”再呆下去,勒小东的脸都快红的滴出血来了,结结巴巴的说完也不等李燕作出反应,扭头就走回了原处,线视投向别处,不好意思往这边看。
李燕压力消减顿时心头一松,长舒了口气,稍稍体会到了生理卫生课老师的心情,国人毕竟受了数千年封建思想的影响,对于这种问题就算是口头喊得挺响亮,解放思想解放思想,终归做不来西方国家随口谈及‘性’跟天气一样自然。一堂成长生理课,男生全都放到操场上踢球,女生坐在教室里听着含糊一语带过的讲解,大多数人都是一头雾水。什么生理期、月经、初潮等等这些个词,能明白的也就只有那么几个。
在同龄人里,李燕的第一次来的较早,小学四年级的运动会后见到了那么一点点红。在那之前她妈稍稍说了这方面的知识,她不是很懂却还是明白了一些,初潮来时并没有惊谎,顺其自然的接受了这件事。
重新回来后,几年的孩童生活让她忘记了这件事,如果不是今天勒小东的这场误会,她还会继续忽视下去。难怪会觉得有些熟悉,这种腰酸肚子疼不舒服,不正是每个月那几天的症状吗?可问题是,她现在还没初潮呢。难道说她的人生轨迹发生了变化,蝴蝶效应作用,直接把她成人的时间也给煽动改变了吗?
李燕的这种疑虑并没有持续太久。
一点半开始,自由活动动的人员全部聚拢回来,进行下午的栽树劳动。比起上午,植树的质量明显要低下许多。既便司永刚应了承诺买回了肉包子,全班都吃得不矣乐乎,可是这种情绪并没有带到劳动中去。
另一面山坡的进度变得相当缓慢,两个小时的成果还没有上午的一半儿多。很多人手里剩下的树苗足有二三十棵,离四点钟结束还有半个小时,这些根本栽种不完,为了不影响到回家,几乎有一半儿的人为了节省时间开始双株栽种,更有甚者挖了土坑,把手里的树苗全都折成两截塞里再用土掩埋盖实,毁灭证据。
负责监工的人和各班的老师早就到了山下,根本没有人来追究,起先还有人担心被老师发现批评,可看到其他人相继这么做后,最老实听话的学生也生出了歪心,跟着处理掉手上剩余的树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