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火辣辣一阵阵的疼,比起表伤内心里更加的难受,就算已经再世为人,仍然活在了那个男人给她造成的阴影中,李燕从没有像现在这一刻那么痛恨他。憎恨之余紧随而起的是不甘和后悔,为曾经的辛苦付出而感到不值。
悔恨过后是漫无边际的心酸,眼眶发热不自觉落下了眼泪,没想到这一哭却是再也抑制不住,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噼里啪啦的不住往下掉。浑身顿时像是失去了气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蜷缩着身体头埋在了膝盖里,双手抱着小腿,再也抑制不住的‘呜呜’的哭出了声。
仿佛要把满腹里积压着的郁气委屈都倾吐出来,全然不顾路过行人的目光,窝缩在自已圈起的一方小天地里,尽情的宣泄。耳边听不见不断驶过的汽车马达声,只是心底里最真实的感受不断顺着涌出眼眶的泪爬过脸睫滴落双腿间的干土里。
不知道这样哭了多长,也许是一分钟,亦或是一个小时,她只知道哭得有些累了,眼眶里再也流不出东西来,抽咽的断断续续,眼睛疼头也有些晕,迷迷糊糊的快要睡过去了。
耳边突然响声一道清冽的男音,说不出温柔的道:“是什么让你这么伤心难过,说给我听好不好?”
这声音很熟悉,只是被她放空的大脑里却没办法在极短的时间里想起来这是谁?从趴着的膝盖上缓缓的抬起头,一直紧闭着眼睛,突然恢复的视线在短暂的黑暗过后变得清晰起来。
从她坐着的姿势角度来看,眼前站着的人修长的身形显得十分高大,背光而立只隐约见到他的整体轮廓,光线在他背后形成了一圈光环,衬托得他光明圣洁,像是降到人间的神。
瞬间的恍惚后,眨眨仍旧温热的眼,努力仰头看想看得更仔细一些。他却不忍心她受累一样,蹲下高大的身形与她平视。
“勒小东,你怎么来了?”
微仰着头迎着太阳光,清丽的面孔因为乱七八糟的泪痕看起来有些狼狈,长长的眼睫上还沾着未干的泪珠,眨着眼的间隙滴落在了脸颊上。红红的鼻头和稍肿的眼眶看起来有些楚楚可怜,有别于平日里平和淡漠的样子,似乎更接地气一些。
勒小东没有出声,抬手轻轻的擦过她脸颊上沾着的那滴眼泪,动作温柔的像怕把她弄疼了一样,视线停在那半边明显印着五根手指印的脸上,目光由柔和瞬间变得凌厉,声音很轻却很危险的道:“他叫胡一凡是吗?”
李燕微怔:“你去过学校了?”这个时间二中也在上课,他是怎么过来的?随即想到上次送戒指事件,恍然了悟这多半儿又是那个眼线给他通见报信。
勒小东摇摇头:“我没去,可这并不防碍我知道之前发生的事。你被人打了为什么不直接去二中找我,却跑到路边儿难过的大哭?你知不知道,这样真的让我很心疼?”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抚着微肿起的半边脸蛋儿,不敢用力。
平常李燕避之唯恐不及的动作,在这一刻却让她感觉出奇的温暖,特别的窝心。同样是碰触肤肌相接,由他做出来却远没有那种厌恶感,相反竟让她觉得留恋,想要拿脸更近一步贴近他的手掌。
或许人在伤痛的时候最为脆弱,温柔的关心安慰是最有效的疗伤灵药。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么感动,深深的觉得有这样一个男朋友是件极不错的事,当初交往的决定并没有下错。
阴霾的心情也跟着晴朗不少,扯动嘴角绽出微笑道:“哭过一阵儿就没事了,心里好受多了,你不用再担心了。”
勒小东点点头:“嗯,那我送你去饭店里休息一会儿,哭了这么长时间也累了,过去睡上一觉,剩下的课就别上了。”
“嗯,好。”
她答的挺痛快,这让勒小东的眼神又阴暗了些。以她对学习的重视程度,如果不是实在坚持不住了根本不会同意他的见意。这也间接说明了她现在的心情肯定很糟糕,连学都不肯去上了,越发让他觉得怒火熊炙。只是面上却没带出分毫,默默的把李燕从地上扶起来,带着她一起去了饭店包间,放平了沙发让她躺下去。
之前的打斗和哭泣让李燕耗费掉了太多心力,一躺下放松就觉得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累,只用了短短二十几秒钟就睡着了。根本就没去顾虑身边还有个人在,潜意识里把勒小东划归在安全亲近者的范围之内,仿佛觉得有他在会更安心一样。
如果此刻李燕不是身心疲累,大脑休顿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一定会想这其中的原因所在,为什么勒小东对于她是不同的,这个问题她还并没去深思。在某一方面来说,她还是非常的迟钝,迟钝到过了很久以后才真正意识到这种不同意味着什么?
勒小东看着她睡着,坐着又凝视了半晌,柔和的目光渐渐变得冷冽,陡然站起身隐含怒火的疾步走了出去。
晚自习前的一中校园里,到处充斥着散步、运动的学生。操场跑道上有人在慢跑,篮球场地有人在打着篮球,周围有人在踢着键子,花坛、双杠前有人聚在一起聊天,完全是一派休闲氛围。
这时候大部分教室里都只有零星的那么几个人,相对而言三年组快班里却是上座率超高,几乎已经达到了百分之八十。面对升学压力,休闲活动对他们来说已经成了奢侈品,可以说是抓紧一切可以利用的时间学习。
当然,绝大多数同学都在学习,也总有那么少数人是例外。白天的打架对于胡一凡来说没带来任何的影响,仍旧跟前座的唐晶谈笑风生。打从他一进教室就没个安静,这引起了很多人不满,只是休息时间又不好阻止,只能勉强忍受着,盼着晚自习课铃响有理由让他闭上嘴。
“胡一凡,外面有人找你。”门口刚回来的同学传递了消息。
“谁呀?”胡一凡边走边抻着脖子由窗户往外看,没见着任何人影纳闷儿的走出了教室。
四班教室位于整排房舍的最东头,整间教室门前的空地基本就属于四班学生活动范围,别班的同学根本不会过来,这时候因为大部分人都在里面学习,地方也就空闲着,胡一凡朝着门外望了望,右侧是三班的地盘儿,有几个同学站在花坛前说话,并没有要找他的意思。往左侧看,只有一个人双手操着裤兜站在房头,再没有第二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