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燕冷哼道:“余先生,你要教子麻烦请回家去,别在这里大呼小叫。请让开,我还得进去吃饭。”拨开挡在前面的人就要走。
“对不起!”身后小若蚊呓的声音响起。
李燕顿了下,全当没听见继续往前走。
“混蛋玩意儿,你嗓子坏掉了,给我大声点儿。”‘啪啪’两声,余致远恨铁不成钢的照着儿子的肩膀头用力拍了两巴掌。
余威光被刺激着了,可了嗓子拉着长音儿的吼道:“李燕。对不起!”
李燕:“……”
这一嗓子惊人无数,门里门外打饭的学生全都纷纷朝着他们这边看过来。
李燕脑门儿直抽抽,可以想想就因为这句话多少人得误会浮想联翩?反正这也不是第一回当众出丑了,她都习惯了。保持镇定的回过头看向余致远,不无讽刺的道:“你儿子是不是吃金嗓子喉宝吃多了,这么能喊是显摆自己嗓子好呗?那行,你让他照着这个音量再喊个一百遍。”丢下这句话抹身回食堂打饭去了。
道歉讲究得是诚心诚意,既然他这么不情不愿,她听了还更生气,趁早打发了省得碍眼。就凭他这吊炸天的样儿,别说再喊个一百遍,就是再喊个十遍八遍的都未必肯。
李燕进了食堂里果然没听见声音,以为他们这是知难而退了,没再分心去想这件事,排队打完了饭就往宿舍里走。一路上也没看见余家父了的身影,估计着是离开学校了。
等到吃完了午饭洗好了饭缸,从水房里出来刚转过弯儿来,就看见余威光站在宿舍门口,他爹正拿根滕条抽他后背,边打还边骂:“我让你再霸道,让你再欺负人。”
余威光被抽得‘嗷嗷’直叫唤,很没出息的往下掉眼泪儿,不和道是疼得慌还是臊得慌,又或者是两者皆有。
李燕无视他们存在,路过的时候眼睛斜都没斜一下就迈进了宿舍里。他们越是这样演戏,她就越觉得来气,这不明摆着演给她看的吗?这样众目睽睽之下,她要是不开口,别人只会说她心狠,迫于舆论压力她也得点头原谅。
这对父子打得倒是一手好算盘,只可惜她就不吃这一套。想逼她就犯,别说窗户了,连门儿都没有。
眼见她走进去,连个话都没说一句,余致远落下的滕条迟疑了,他没想到李燕这么狠,原本的打算落了空,只能腼着脸站在门外召唤:“那个李燕同学,你看我这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你的气也该消消了吧?”
他这举动吸引来了众多围观者,走廊里每个宿舍门前都站了不少人,纷纷议论着这件事。十七舍里倒是挺安静,也都在等着李燕做出反应。
“我说那位大叔,你是不是弄错了,我并没有让你这么做,你想管教儿子那是你的事,请别把我牵扯进去好吗?还有,现在是午休时间,你这个样子耽误大家伙睡午觉了,麻烦你想打到外面去?”李燕擦擦手,拿起小说靠在床头,打算不再理会。
余致远心说这小丫头还真他妈操蛋,他这张老脸都豁出去了,还没把事情办妥。心里头来气,照着余威光腚蛋上就是一脚,小声嘟囔了句:“要不是你,老子需要这么低三下四受这份儿窝囊气?”
余威光脸上眼泪还没干透,这两天他是真被折腾怕了,原先的锐气全都不见了,想到就这样回去可能的结果,几乎是哀求的道:“爸,别再舍不得了,就给她钱吧,我不想被剁掉手还要去蹲大牢,算我求你了爸。”
“你这时候知道哭眼抹泪了,那刚才干什么去了,让你赔个不是像要了你命一样,一早儿就这么老实至于弄成这副熊样吗?”有这么作祸的儿子,余致远觉得头发都跟着白了不少。
“我那不是、那不是拉不下脸吗?”余威光小声的嗫嚅道。怎么说他原先在学校那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你女生赔礼道歉他哪能一下子就适应了。
“那你这回能拉下脸了?”
余威光不放声,他倒是想不拉了,可能行吗?残疾和面子相比还是前者重要。反正这学校他也没办法再念下去了,丢人现眼就丢去吧,现在也顾不过来了。
余致远也是真没招儿了,就算肉疼不舍得也得这么做了,咬了咬牙一狠心从上衣兜里拿出支票夹,走过场儿的在敝开的宿舍门上敲了两下,没人应声让他进来,他也没管径自走到李燕面前,把手上的支票递了过去:“这是一百万的支票,算是小小的补偿,给李燕同学你压压惊。”
宿舍里的十四个女生大多数都只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少数来自小康家庭,可也没听说过这么大笔钱。九十年代的一百万绝对比十几年后来得有份量的多。
这些乍舌惊诧那都在余致远的意料之中,别说是这帮黄毛小丫头,就是他这个年龄做生意的又有几个能随随便便出手就是一百万?肉疼的同时也不无得意的等着看李燕惊喜的表情,下一秒肯定就会忙不迭的伸出手接走。想到事情可以就此解决,轻松的舒了口气。
可惜,他轻松的早了些。
李燕确实挺吃惊,倒不是为了钱的本身,而是没想到勒小东他们会跟对方要了十倍的数目。还真是够狠,像他的风格。
她这迟迟不伸手,完全出乎余致远的意料之外,面对如此巨款而毫不见失态,甚至于连脸色变都没变一下,像是早已经有了经验习以为常了一样。心中不仅惊讶不已,看来这个叫李燕的真不是一般的小丫头,难怪能支使动勒家和邹家的公子,倒是他小看她了。
原本还觉得板上钉钉十拿九稳的事立时变得没有定数起来,想到可能这些钱还不足以摆平这件事,余致远不仅暗暗叫苦。
李燕最终没有接下这张百万元的支票,并直接说明了这件事她并不知情,让余家父子去找勒小东和邹铁。当然,她并没有指名道姓,只是含蓄的说主事的人。余威光或许不知道,余致远却是最清楚不过了。要不是惧着他们的名头和手段,对于她这样一个黄毛丫头,大可不必拉下脸来又是赔笑又是赔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