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燕最爱这时候当个听众,她向来爱听别人说故事。尤其李大中语言表达能力超强,讲时绘声绘色很是能吸引人。
当时怎么谈到这个话题?李大中说人这一辈子该多大财路那是有数的不是你的财,求也求不来。是你的财,怎么都跑不掉,坐在家里财都能找上门。举了个例子就是这高台村的杨老四,倾家荡产也没弄到半点煤渣,等用便宜价转到别人手里,只用了几天时间就出煤了,足见个人运气财气不同了。
后来李大中还直后悔当时有机会没能好好把握,人家让他开煤矿他不开,最初开矿的那些人哪个不是赚得盆满钵满。
李燕脑袋好使,这些个‘当年的小故事’她全都记在脑子里。重来一次,自然不会放弃这难得的大好机会。
李要燕知道,她妈崔玉凤的服装店,从开业到现在差不多有四个月了,每个月的收益最少也能有六七千,加上他爸分给的利润,现在她妈手里足有十个数。问题是这钱怎么张口借,要是直截了当的说明白,她妈肯定得急眼。之前都已经下了保证,这回又明知故犯,还不得被教训糊了?
只要一想到她妈那清亮穿透力十足的嗓音,李燕就觉得耳根子疼,条件反躲的想捂耳朵。这要是不张这个嘴,又哪里来得本钱开工?啥叫钱到用时方恨少,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啊!
可能是心里想着事儿,神情恍惚了,走在小木桥上的李燕脚下一不小心没踩正桥板,身体前后晃悠着终是没稳住:“啊。”尖叫着‘扑通’声掉进了河里。
九月份的河水已经有些凉了,全身都被浸透的感觉实在是称不上好。接连呛了好几口河水的李燕,好不容易从河里站了起来,鼻腔里呛进去的河水带着人体的温乎气儿直往外流,弯着腰剧烈咳嗽的肺都要吐出来了。
离她只有几步之遥的小三儿眼睁睁的看着她掉下去,伸手去救根本都来不及。
小木桥上走了一串儿的队伍全都从惊愕中回过神儿来,跟在小三身后的那几个全被她催促着掉转头往河岸上走。
“燕子,燕子,你没事儿吧?”小三儿到了河岸上甩下书包,连裤腿都没挽就趟着河到了李燕身边。
“李燕,没摔着吧?”带队的郑圆月也紧随其后,两个人扶着缓过神顺过气的李燕慢慢往河沿上来。
岸上站了一排看热闹的家伙,也不知道是谁‘嗤’了声,凉凉的说了句:“走个桥都能掉河里,姐,这地方的人都这么笨吗?”
“小东,别乱说话。”七八双眼睛全都看过来,勒小西怕惹了众怒,赶紧斥喝了声弟弟。
“勒小西,你怎么到这边来了?”郑圆月微讶异的看向桥头站立着的熟人。她和勒小西都是中心校刚升入六年级的‘三好’学生,同为护旗手,两个人虽说没到要好的地步,却是彼此都很熟悉。
勒小西家住在镇里正街上,爸妈做粮食生意,顺便开着粮油店,家里条件很是不错。
郑圆月听勒小西提过她有个弟弟,一直都在市里头跟在爷爷奶奶身边。刚才听那小男孩叫她姐,那应该就是她弟弟勒小东了。
这个勒小东长得还真白,看着就是市里的孩子。还有他身上穿的衣服和脚上的皮鞋,那都是她没见过的样式,指定也是大商店里才有的卖,价格不用说,保准老贵老贵了。
和郑圆月一样,李燕也在打量着突然出声的这个叫‘小东’的男孩儿,年纪跟她差不多大,长得还真是不错,剑眉黑眸,唇红齿白,看着十分赏心悦目,就是脸上那牛逼哄哄的表情让人挺讨厌,看着就是个不太好摆弄挺操蛋的小子。
站在他旁边叫勒小西的女孩儿倒是挺面善,在升旗仪式上见过几回,眉清目秀,跟郑圆月一样都是个小美人。
勒小西拽着弟弟的胳膊,阻止他再往下说,冲着郑圆月笑了笑:“哦,刚来了些大豆,我妈让我过来找装卸工卸车呢。”
郑圆月点头表示知道了,朝着旁边看过去:“这个是你弟弟吧?长得真俊啊!”习惯性的伸手想以大学生对待小学生的方式,摸摸他的头。
“哎别。”勒小西暗叫了声糟糕,不待阻止声说完全,就被打断了。
男孩小脑袋一歪,直接就把伸过来的胳膊用手拨挡开,白白净净的脸蛋上染上薄怒的红晕:“谁让你摸我,滚开。”
郑圆月被骂得愣住了,紧跟着这个文静的小姑娘就被臊得满脸通红,小声道:“噢,对不起哈。”
“郑圆月,你别在意,我弟弟今天身体有些难受,脾气叽歪了些,别跟他一样的。”勒小西过意不去的连忙解释。
“身体不舒服就老实跟家呆着呗,出来瞎跑什么?难道像这样逮着谁咬谁就能好受啦,那别人听了膈应又怎么办?”这小子一看就是欠收拾。李燕刚才掉进河里正觉得憋气呢,正好有人就撞枪口上了。
“笨蛋,你说谁像狗咬人呢?”
“谁问就说谁呗。”李燕站在河沿上,坐下来脱掉鞋子倒了倒里面的水,跟着把书包也弄下来,可惜里面的书本全都湿透了。
“你。”
男孩儿刚要冲过来跟她算帐,就被他姐姐拽住:“好了,小东,我们赶紧过河通知完了工人,好赶快回家。”
男孩儿死死盯着浑身湿透跟只落汤鸡差不多的李燕,头也没回的道:“你过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弟弟的臭脾气勒小西也知道,认准条道儿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年纪不大,可犟得要死。明知劝不了他,又不敢当真放他一个人在。真要那样,等到她回来了还不知道他得闯多大的祸呢,再把人家小姑娘给揍了,爸妈准得骂她没看好弟弟,她可不想挨那顿骂。
勒小西思来想去只得向郑圆月求助:“郑圆月,你帮我个忙呗,帮我跟那几个装卸工说一声,我就不过去了。”
郑圆月面露为难道:“可是,我不在这堡子里住,他们我都不认识啊,谁家跟谁家我都不知道呢。”不是她记仇不想帮这个忙,实在是有心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