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个十八九岁的大姑娘去扶个大男人上厕所,光想那画面就够尴尬的了,更何况是亲身经历?就算她心理年龄已经几十岁的人了,也难免会觉得不好意思。
不用镜子照李燕也知道她现在那脸肯定红的跟块红布似的,充血热的厉害。可又不能撒手不管,只得继续这么忍着直到季云费劲巴啦的拽上了裤子。穿得整不整齐的就用不着计较了,好歹该挡的地方挡上了那就行了。
往回走又是一番折腾,刚消下去的汗又冒了出来。
“这病房里的暖气也太热了?”李燕扯着衣服领拿手直煽乎。要知道她可是穿着羊毛衬、羊毛裤呢,足有二十度的室温即便是穿着短袖都不会觉得太冷,更何况她穿这么多呢?
“嫌热就把外面衣服都脱了,穿一件儿就行了。反正这里也没外人,不怕看。”季云坐在病床上听提议。
李燕翻了记白眼儿,道:“我倒是想了,这里不是病房吗,我又不像你是病号,可以光明正大的穿单衣,要是就穿个衬衣衬裤来回的走被大夫护士看见了那算怎么回事儿啊?”
“那能算怎么回事儿,顶多以为你是我亲近人呗?我们俩不是没关密过,怕什么?”
这话说的也太含糊了吧,什么叫亲密过?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俩怎么怎么地了呢?当然,这话李燕也只能在肚子里咕嚷两句,生怕说出来再让他纠结什么的影响情绪可就不好了。
她这不说可不代表着季云不去想,这一沉默倒让他眼光黯淡下来,颇似自怨自怜的道:“对啊,我们现在确实是什么关系也没有了,你担心引起误会也正常。既然是这样,那你走吧,再呆着也是难受,勉强留下来也没有那个必要。我很好,用不着你来照看,你走吧。”说完,竟是不等回应往后一倒,翻身背朝着门口躺下来。
这番行径让李燕一时不知所措,真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呆愣愣的站在原地好半天没有任何反应。直到病房的门被推开,一个护士走进来,道:“这瓶打完了吧?”手里边拿着一瓶药,看着铁架上的吊瓶剩没多少了,直接摘下来换上新的。
“护士,还得打几瓶啊?”李燕看了下手表,已经七点多钟了,随口就问了句。
“哦,今天这是最后一瓶了。”护士说完走了出去。
李燕刚把视线由门口转了回来,还没落定,猛的就被床上的人一声低吼给吓了个蹦噔。
“着急你就走啊,还待在这里干什么?”季云头也没回,可是声音却不小。
拍了拍胸口被吓的心慌乱跳的心脏,李燕闭了闭眼睛,惊魂稍定的道:“还好我没心脏病,不然的话准让你给吓犯病了不可。”微顿了下,朝着病床前走近道:“我以前就听说有人生场病就性情大变,我还不相信,寻思这人哪有那么容易改变。不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吗?可今天我才知道,还真就有这么回事儿。季哥,你说说你不就是个感冒发烧吗,怎么好好的一个人变得阴阳怪气儿的,你是不是故意跟我闹着玩的吧?”拿手戳了戳他的后肩膀,示意他转过身。
季云僵着身体,闷声不响的没回应。
李燕轻笑着再接再励道:“被我说对是不是,季云,你都三十岁的人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羞不羞啊?你。”
季云倏的转过身,低喝道:“够了,你根本用不着这么委曲求全为难自己。我已经说过了,你可以走了。”
李燕收敛了脸上笑容,直直的看着他,正色道:“季云,你到底在别扭什么?心情郁结,抑郁难欢?我怎么都想不到,这是用来形容你的?我所认识的季云沉稳温润,性格坚韧,并不是个这么容易就被打倒的人。可再看看现在的你,冷漠无理、不懂得人情事故、暴躁易怒,这真的不像你啊?”
“我就是这种人,是你没看清楚能怨着谁?你要是受不了,那就走啊,走啊。咳咳。”大声吼完,情绪过于激动的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李燕没有动作,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直到他咳嗽完,才淡淡的道:“季云,如果这是你真实的想法,就是想跟我划清界线,疏远的连普通朋友都不打算做,那我也不会死不赖脸的非要缠着你不可,完全可以按照你的意思,从此老死不相往来都没有问题。我这人你应该了解,下定决心的事就不地再动摇,说到做到。我现在再问你一次,你真的打算就这样一直抑郁下去,不管是什么原因,非要跟我做个了断,再也不打算相交来往了吗?”
她这正色的一问倒是把季云给问住了,本来还激动的脸色通红,顷刻间变了颜色,褪了温度恢复原有的白。低头沉默不语,面皮不自觉的抽搐了两下,像是思想在相互激烈的作斗争一样。
见此情形,李燕一狠心,冷笑了声:“你既然不说话那就是默认了。那好,我就如你所愿,咱们俩打从这一刻起,什么都不是,再见面就是陌生人了。再待下去也没有什么必要了,你好自为之吧?”站起身从衣架上拿起外套就往外走。
眼瞅着手按上了门把,再有一步之遥就迈出了病房,从此两人再不相干。无法忍受这样的事实,季云再也压抑不住的暴喝了声:“站住,你站住。”
李燕停在原地,保持着原有姿势,嘴角泛起微微得逞的笑容。再转身,已是面无表情,轻挑眉梢道:“怎么,你改变主意了?这么说,还打算要我这个朋友了?”
季云表情痛苦的捂着脑袋,像是所有的防备都从身上剥除掉,一点一点跌落在地,声音沙哑压抑:“燕子,我实在是太难受了,太难受了,呜呜。”
李燕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能哭是好事,一堵不如一疏,他心情抑郁总是憋着也不好,这一哭倒是发泄了郁气,反而对病情有利。
“季哥,你到底是怎么了?挺大个男人,有什么事情能让你这样?”李燕放下手里的外套,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图安慰几许。
渲泄的这一哭,心里憋闷的情形好多了,季云深吸了口气抬起头,叹了口气:“燕子,是季哥错了没想明白,真是白活了三十多岁,到头来还需要你这么费心思的来开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