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夫人,那您看,是保大人还是保孩子啊?”大夫也很为难。历来难产都是如此,是要孩子还是保自己,哪个产妇不为难?
“当然是……”保自己呢还是要孩子?她当然要保护自己。可是,这话要是让敬煦听到了,他还会对自己这样好么?而且,如果没有了孩子,她和敬煦也就失去了唯一的情感维系。一时间,岳潇潇迟疑了。
“周夫人,您可要考虑好。”大夫提醒道。
“如果剖腹产,很危险吗?”岳潇潇喘息着问。
“是的,一般说来,产妇只有百分之五十的生还率。”这个时候,医生可不敢隐瞒。
“那,如果保大人,你们又会怎么做?”
那大夫看了看满头大汗已经被阵痛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岳潇潇,低声道:“如果确定保孩子,我们会立即给胎儿注射一剂安乐死,然后用特殊的器械伸进子宫将已经死亡的胎儿绞碎再掏出来……”
“不要说了!准备剖腹产吧!”岳潇潇一声怒吼,随即呜咽起来。怀胎八个多月,她对这个孩子不是一点感情都没有的,只是与敬煦的感情比起来,这个孩子的分量显然还不够。但听到如果她不要这个孩子,就要这样残忍地对待他时,岳潇潇立即就受不了了。她到底还是一个母亲。
至于只有百分之五十的生还率,希望还是很大的啊!她不断安慰自己,如果没有了孩子,她也就什么都没有了,敬煦以后也不会多看她一眼的,那她活着也是生不如死。要夺得敬煦的关心爱护,孩子是必须的筹码。所以,这是她唯一的选择。这是一场豪赌,她的赌注是她的生命,她的筹码是孩子,如果赢了,她将获得自己梦寐以求的幸福,如果输了,她就死了。
想通了这一点,岳潇潇心里好受多了。
剖腹产的器械药品早就准备好了。得到岳潇潇本人的同意,助理医生便立即开始准备了,麻药,清洗,消毒……
岳潇潇躺在手术台上,阵阵凉意直往骨子里冒。她害怕地闭上眼睛,身体却更加敏感。这时,她心里却忽然生出一股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豪气来。叶纤雪也是剖腹产才把孩子生下来的,叶纤雪不怕死,也没有死,她岳潇潇为什么不能?
产房外面,岳惊云听到岳潇潇的觉得只是轻轻叹息了一声,什么都没有说。一个母亲做出的决定,他没有资格反对。而周敬煦自然是有些高兴的,只是高兴之余,他也有些震惊,有些疑惑。他原本以为岳潇潇会只顾着自己的,想不到那个恶毒的女人竟然还有点人性,没有抛弃自己的孩子。
手术很快,不大一会儿,就听到了孩子的哭声,只是不太洪亮。
听到孩子的声音,周敬煦和岳惊云都忍不住起身走到产房门口。而魏清婉和周明翰都在心里祈祷着,男孩,男孩……
产房的门终于打开了,一名护士抱着一个小小的襁褓出来轻轻放到魏清婉怀中。
“恭喜周太太,周夫人生了一位漂亮的千金呢!重六斤三两。”
女孩啊!周明翰和魏清婉心里都有些失望。
“产妇现在如何?”岳惊云瞥了孩子一眼,暗自腹诽道:潇潇和周敬煦这么俊美的两个人怎么生个孩子这样难看?瞧那皱巴巴的小脸……
还是翊安比较可爱……
这时,一位大夫出来,略有些慌张地说:“大帅,产妇凝血功能似乎不太正常,止不住血。不过我们已经给产妇输血了。但如果血一直止不住,只怕有些危险……”
岳惊云皱眉:“怎么会止不住血呢?潇潇的身体一直很好的,从前受伤也没发现凝血功能有问题。潇潇是O型血,如果需要,我可以为她输血。”
那大夫连忙摇头道:“我们知道周夫人的血型,已经准备了足够的血浆,这一点大帅不必担心。”他们只是先把情况说清楚,免得公主殿下真有个什么意外,大帅怪罪到他们医院头上。实际上他们自己也担心是不是手术中不小心伤了某处大血管才会流血不止的,否则,应该不止于产后大出血。当然,这些猜测是不能让帅知道的。
这时,周敬煦走到母亲身边,看了看那个皱巴巴的孩子,撇撇嘴道:“怎么这样丑?是我的孩子吗?”
岳惊云立即瞪着他,愤怒地说:“有你这样说话的吗?小孩子生下来都是这样的,慢慢的小脸长开了就好看了。也不担心一下你的妻子还挣扎在死亡线上呢!竟然还敢嫌弃她用自己半条命换来的孩子,周敬煦,你还是不是男人?”
“哼!”周敬煦冷哼一声,懒得理他,然而心里却也轻轻松了口气。女儿比儿子好啊,岳潇潇生下的是个女儿,翊安的安全就更有保障了。看在岳潇潇还有点人性的份上,这个孩子他就认了。只不过,这丫头还真不能跟翊安比呢!还是纤雪给他生的翊安宝贝更漂亮更可爱。
岳潇潇在孩子被取出身体的那一霎就晕了过去,并没有见到自己的孩子,更不知道自己正流血不止。而在产房外面,真正担心她的只有一个人,就是岳惊云。
岳惊云也知道剖腹产容易产后大出血,当然,也有可能是其他原因造成的。
岳惊云将费芝阳和小秋叫过来,询问了岳潇潇这几天的行踪和饮食,从小秋的眼神中,他知道小秋说谎了。也就是说,岳潇潇近期的饮食是有问题的。
然而,不管他怎么问,小秋都不肯说实话,而医院又实在不是个审讯的好地方,岳惊云想了想,便让卢卫勇将小秋带回大帅府审问。
周敬煦听到声响回头看了岳惊云一眼,嘴角扬起一个嘲讽的笑容。那小秋和费芝阳对岳潇潇可是忠心得很呢!
这时,费芝阳忽然低声道:“大帅,您别怪小秋,那件事情,是大小姐交代我们不能对任何人说的。”
岳惊云一怔,立即叫住卢卫勇。小秋是岳潇潇回来以后才挑选进大帅府的侍女,他不是很了解,但费芝阳不同。费芝阳原本是岳惊云的亲卫,岳潇潇回国以后,岳惊云才让他带着自己的小队去保护岳潇潇。对费芝阳,岳惊云还是很信任的。他只是疑惑,潇潇究竟还有多少事情瞒着自己?
所幸一个多小时以后,岳潇潇的血总算是止住了,只是失血过多,尚在昏迷中。医生说,目前看来,基本上没有性命危险了,不过还需防止术后感染。
岳惊云放下心来,立即带着孩子回大帅府去了,虽然时间仓促了点,但之前就联系好的奶娘已经在大帅府等候了。周明翰和魏清婉没什么事也回周公馆了,周敬煦为人夫为人父,自然是要留下的。与他作伴的,是费芝阳和小秋。周敬煦淡淡地瞥了二人一眼,径直回岳潇潇预定的病房睡觉去了。
费芝阳和小秋对视一眼,心中有些不服气,但也很无奈。毕竟自家主子做的事情也的确不太光彩。
岳惊云抱着孩子回大帅府,让下人们很是闹腾了一下,纤雪浅眠,闻声便醒了,干脆起床开门出来查看。
岳惊云看她穿着白色绣兰花的睡袍出来,微微一怔,看着她的目光很有些暧昧。纤雪瞬间醒悟过来,但看着岳惊云似笑非笑的眼神,她立即又镇定下来。她的睡衣向来保守,比白天的衣服还遮得严实,怕什么?
“生了?男孩女孩?”她不避讳地走过去看了看那个正在哭闹的孩子。声音不太洪亮,是个女孩?还是身体不太好?
“女孩。不过。”他往左右看了看,忽然凑近了她,小声道,“怎么长得像只猴子?”
“扑哧……”纤雪忍不住捂着嘴笑出声来。
蜀宝刚刚从自己的房间里出来,不小心听到岳惊云的话,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岳惊云有些尴尬地看了看纤雪,又不满了瞪了蜀宝一眼,匆匆丢下一句“你早点睡吧”,随即便抱着孩子上楼了。
第二天早上,叶纤雪起床洗漱之后便抱着儿子去花园里逛逛,呼吸一下新鲜空气,顺便陪陪儿子,联络一下母子感情。却不想岳惊云忽然召集大帅府所有人在大厅里集中,连新来的奶娘都抱着岳潇潇的女儿出来了。
纤雪得到消息抱着儿子走回来,人已经到得差不多了。
只见岳惊云一身戎装正严肃地站在楼梯上,长身玉立,英姿勃发,甚是迷人。纤雪暗想,以前怎么就没有注意到这男人竟然长这么好看呢?不过,看他如此严肃的神情,到底有什么事情?
“叶夫人,你过来。”
岳惊云看到纤雪抱着孩子回来了,立即冲着她点点头,招呼她过去。
纤雪不明所以地走过去,站在他身前三米远的地方等候他的吩咐。
“再过来一点。”岳惊云微微蹙眉道。
嗯?纤雪想,当着这么多人,他总不至于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吧?于是,又往前走了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