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们不清楚叶纤雪到底是不是岳惊云的心腹,但目前除了顺从,他们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但虽然怕了叶纤雪的枪,他们心里并不服气,怎么着都要给她找点麻烦才甘心的。
首先,他们要求公审陈子荣。叛乱这样的重罪,自然不能凭你叶纤雪一张嘴说了就算吧?
纤雪对此无异议。事实上,她心里也想改变现有的政治体系,建设一个民主共和国。为了避免掌握国家军政大权的大帅一家独大任人唯亲,避免类似的夺权叛乱再次发生,只有将军政分离,逐步建立民主的政务院和军务院,用选举制代替世袭制,这样,国家才能稳定持久地发展下去。
公审那天,政务院的人到得很齐,三五几个围在一起议论纷纷,不时看看坐在主位上的叶纤雪。
纤雪知道他们在商量什么,不就是想为难她一下,看看她的本事么?陈子荣发动叛乱证据确凿,一家老小都在她的掌握中,她才不怕他不招供呢!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陈子荣对自己的叛乱野心及行为供认不讳,但他却供认说此事都是周敬煦的主谋,他不过是个从犯而已。
纤雪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昨晚她不是派人跟他谈妥了么?只要陈子荣担下罪名,她可以想办法放过他的妻女和孙子。想不到这个狼子野心的陈子荣,死到临头竟然还跟她玩了一手!
这下子,政务院的老狐狸们立即兴奋起来。一个个都站出来质疑叶纤雪的立场。一个叛乱主谋的妻子,能当代总理吗?能公正地审问这么大一件叛乱的案子么?
纤雪心中愤怒,却不便表达。她希望将国家体制导入公正民主的正轨,但是自己却又无法做到真正的公正无私,比如此刻在面对周敬煦的问题上。
敬煦的确有错,但从他的动机、认识以及所造成的后果来说,并不是罪无可恕的。所以,她会原谅他,并竭尽全力为他开脱。
“嫌犯陈子荣,你说主使之人是周敬煦,可有证据?”纤雪冷笑一声,不等对方开口,又接着道,“不管是与日本人勾结袭击大帅府还是率兵围攻政务院以及各位大人的府邸,可都是你陈子荣的儿子及下属带的队!与周敬煦何干?我奉劝你就是要推脱责任也好歹找个能让人信服的人出来。周敬煦已经是代总理,大帅又定了我们的儿子为继承人,他脑子有病才会发动叛乱,动摇北方的根基。更何况,平安夜那天晚上的刺客袭击大帅府,不但周敬煦受了伤,他的女儿更是受了重伤,到现在还没脱离危险呢!你这样的诬陷,有人相信么?”
“哼,这是明摆着的事实,各位大人谁不清楚?”陈子荣愤恨地盯着叶纤雪。他知道自己作为叛乱的主谋,是非死不可的,但就算他死了,也不会让叶纤雪这个女人好过的!
在场的各位大人自然是清楚的,也是相信的,可是他们敢当着叶纤雪的面说么?当然,他们虽然不敢明着附和陈子荣的供词,却也不肯放过这样好的打击周敬煦的机会。周敬煦毕竟是叶纤雪的丈夫,是她儿子的父亲,他们都明白,打击周敬煦就是打击叶纤雪。
“这个,仅凭一面之词,确实难以定罪,要不先将周敬煦羁押审问?”
“嗯,光听陈子荣一面之词如何能定周敬煦的罪?陈子荣你可有什么证据?”
“虽然陈子荣没有直接的证据,但至少周敬煦也有嫌疑吧?叶夫人毕竟与周敬煦是夫妻,又这样维护周敬煦,如何能服众?”
纤雪脸一沉,立即高声道:“胡耀!”
“属下在!”胡耀立定敬礼,动作流利,英姿勃发,丝毫不将其他人放在眼中。
纤雪神情镇定,声音冷漠,果决地说:“在后天的京都日报上发一则公告,我叶纤雪自即日起,与周敬煦解除婚姻关系。”
“……”胡耀微微一怔,立即应声道,“属下遵命!”
在座的政务院官员们也怔怔地看着她,越发觉得这个女人不好对付。对女人来说至关重要的名节,在她看来似乎什么都不是。她已经离过一次婚了,但那一次所有人都清楚她是被岳潇潇逼迫的。后来她好不容易与周敬煦复婚,想不到她竟然有这个胆色和决心主动与周敬煦断绝婚姻关系。
“叶夫人果然做事果决,在下佩服!”
“既然叶夫人已经跟周敬煦离婚了,就不能叫夫人了吧?”
“也对!应该叫叶小姐了。叶小姐果然非一般女子啊!大义灭亲,令人敬佩!”
“都说够了?”纤雪忽然冷声道,凌厉的目光在所有人面上巡视了一圈儿。他们不就是看她占了代总理的位置,心里嫉妒,不想她好过罢了。不过,就这么几句话就想刺痛她,他们也未免太看轻她了。
在接触到叶纤雪的目光之后,众人不禁心中一颤。那份压迫感仿佛与岳惊云对视时一般,甚至岳惊云还要温和一些,而这叶纤雪的目光,就好似冰刀子一样,仿佛一个不小心就要刺—入自己的灵魂。
纤雪看着那一张张欺软怕硬的丑陋嘴脸,心中冷冷一笑,忽然站起身来,单腿一抬就踩在椅子上,同时拔出别在腰上的手枪“啪”地一声拍打在桌子上,扬着左边唇角,痞子气十足地说:“你们以为,我在这个时候与周敬煦离婚就是怕了你们?我今天摆明了就是要袒护周敬煦,你们又待如何?”
审讯大堂里一下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不禁倒抽一口冷气,怔怔地看着叶纤雪。
这,这就是那个高贵的音乐天才叶家的小姐?
“叶小姐,你,你这是做什么?威胁我们么?”
“叶小姐,你要注意身份。你既然是我们北方的代总理,好歹有点总理的气度吧?”
“叶小姐,你毁灭了自己在我心中的美好形象……”
纤雪懒得理会他们唱做俱佳的虚伪面孔,再次扬声道:“诸位大人还没告诉我,你们想怎么样呢?”
众人噎了一下,看了看四周抱着枪却对叶纤雪的无礼行径视而不见的侍卫们,不断在心中权衡利弊,到底要不要就此屈服呢?
这时,资历最老的杨宏举实在不忿被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年轻女人压在头上。只听他冷哼一声站起身来,义正言辞地说:“老朽从政二十余年,为国为民大公无私鞠躬尽瘁,从未见过叶小姐这等厚颜无耻之辈。叶小姐休想以强权逼迫我等,在老朽看来,富贵权势不过有如浮云粪土,现在老朽就向叶小姐辞职,但愿我们的国家能挺过这一难。”说完,他还摇摇头,而后愤愤地哼了两声,这才转身离开。
在杨宏举的带领下,其他人也醒悟过来,一个个纷纷起身辞职,搁下几句不堪与叶纤雪同流合污的豪言壮语,摆出一幅忧国忧民的忠臣脸孔愤然离去。
以退为进,在历朝历代的改朝换代中都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如果这么多的高级政务官员真的同时辞职,国家机器将陷入瘫痪中。
见此,胡耀和季崇霖都有些担忧地看着叶纤雪。叶小姐这样,是不是做得太过了一点?其实政务院那些文人只要给他们一点面子,一点甜头,他们自己就会找台阶下的,事情何至于此?
“别担心。没了他们,国家只会发展得更好!你们真以为他们大公无私为了国家了民族鞠躬尽瘁?哼!”纤雪冷哼一声,立即发布命令,“在明天的报纸上发布公告,我要公开招聘国家公务员,十日后统一考试,择优录取。”
“可是,这段时间的政务怎么办?还有,这公开考试能招到合适的人吗?”季崇霖不禁有些担忧了。
昨日,平定叛乱之后叶纤雪就召集军务处的人开会。本来,大家看她是个女子,身份又有些尴尬,根本不买她的帐。尽管她在此次平乱中统帅全局,谋划出色,依然让人怀疑她的能力。
可是叶小姐似乎早就料到有这一出了。她竟然大大方方地站出来道:“说吧,要怎么你们才会心服口服?”
军务处的男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嘿嘿嘿不怀好意的笑。
季崇霖本来想阻拦,但他虽然是京都城防军司令,在军务处的影响力却很有限。军务处其实是各地军区力量的总集合,代表了北方各个派系的军方力量。
“这样吧,你们可以选一个人出来,跟我这个女人比一比,无论武功枪法,我要是有一项输了,立马转身就走,再也不插手军务处任何事情。可要是我赢了……”
纤雪冷笑着看着在场的大男人,笑容中飞扬着无尽的自信和对他们的嘲讽。
“好!我们要是输了,就心甘情愿支持你当总理,就算大帅回来反对都没用!”激愤之下,这群大男人立即接受了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