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怀孕这样的大事都不告诉父母,还整天在外面乱跑,挨骂是免不了的。魏清婉可不像周明翰这样就事论事,数落纤雪他们夫妻孩子心性不懂事也就罢了,她是将纤雪嫁进周家以后所有自己看不惯的地方都翻出来骂。更过分的是,她骂着骂着又扯到纤雪的父母身上去了,说他们没将女儿教养好云云,骂得纤雪的心火直往上冒。
“妈妈,您骂累了没有?要是累了,就回房休息,要是还有力气,您就继续骂好了。不过,我可是累了,这就回房休息了。还有,此事确实是我不够慎重,我会认真反省的,但与我父母无关,请您骂我的时候不要牵涉她们。”说着,她转身就上了楼。
周敬煦丢下一句:“妈妈,您太过分了!”转身跟着妻子上了楼。
魏清婉怔了一下才回过神来,气怒得涨红了脸,指着叶纤雪和周敬煦的背影几乎说不出话来:“你,你们……”
周家几位姨娘站在周明翰身后,看到大夫人吃鳖,一个个心里都乐开了花,却假意劝道:“大姐别气了,年轻人就是这样不懂事,赶明儿好好说说他们也就是了,可别气坏了身子。”
“是啊,大姐。少夫人还年轻,不懂事,现在又怀孕了,所以心情烦躁,她的话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魏清婉越听越怒,却也醒悟过来,这是她们婆媳之间的事,不能让几个姨娘看了自己的笑话去。因而冷哼一声,转身走到周明翰身边坐下来。
“你刚才怎么也不说话?”她开始责怪周明翰刚才不帮忙了。
周明翰淡淡地笑笑,说:“刚才在车上,我已经念了他们一路了。”他见妻子脸色越发难看,于是劝道,“好了,他们也知道错了,以后会注意的,你也不要再提这件事情了。”
让她就这样算了?怎么可能!魏清婉瞪了丈夫一眼,儿媳妇如此不给长辈面子,如此大逆不道,她不明白他怎么还笑得出来。
相比魏清婉的恼怒,周明翰自然是开心的。
那丫头总算沉不住气了,而且,他也看到了叶纤雪的软肋,就是她的父母。那丫头既然有意隐藏自己,她的本事只怕不小呢!不然也不会让大帅都心动了。
周明翰也是个男人,自打知道了那天宴会的真相他就明白岳惊云的心思了。他只是奇怪,如果岳惊云真的对自己的儿媳妇有意思,当初他怎么就没有出手呢,竟然眼睁睁看着她嫁给敬煦。是因为音乐会那天晚上的事情?还是因为他也想逼出她的真面目来?他这个儿媳妇,只怕真的不简单呢!
叶纤雪回到房里,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不说话,周敬煦以为她还在生气,一面转到她身后揉捏她的双肩,一面开解道:“我妈妈就是那个脾气,逮到什么都说,但说过就忘,你别跟她较真。”
纤雪按住他的手道:“你也累了,坐下休息吧!我没事的。你妈妈什么脾气我还不知道么?不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不会坐着任人欺负就是了。”顿了顿,她又道,“等会儿你去跟妈妈说几句好听的吧,哪怕说我两句坏话也没什么。你处在我们中间,一边是母亲,一边是妻子,不管谁对谁错,总是为难。如果太偏向我,妈妈就更生气了。”
周敬煦怔怔地看了她好一阵,泪光闪烁中激动地抱住她,喃喃道:“纤雪,你真好……”就是这一刻,她的善解人意在他心里扎了根。
他还记得奶奶在世时,母亲总是在父亲面前说奶奶的不是,而父亲蹙着眉头满脸不耐烦的情景。世上女子千千万,美貌者不可胜数,却惟有她是最最可爱的,她的聪明、坚强、才气,她的外柔内刚、善解人意,每一个特制都让他深深的沉迷。
他轻轻捧着她的脸,带着无尽的相思与激动之情细细地亲吻她,直到情—欲即将喷涌而出不得不停止的时候,才强自压抑下来。两个人亲密地拥抱着,一时间静默无言,然而无声胜有声,所有的言语和情意都在这个深情的拥抱中尽诉无疑,惟愿岁月静好,情深永寿。
就在这甜蜜时刻,外面却突然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
“少爷,少夫人。”听声音似乎是母亲身边的侍女。
“何事?”周敬煦有些恼怒,知道他们小别重逢,竟然还来打扰,真是些没眼色的东西!
“少爷,黄大夫到了,老爷和夫人请您和少夫人下去。”那侍女显然听出了少爷语气中的怒气,声音不由得有些颤抖。
周敬煦挫败地看了看纤雪微肿的唇瓣,缓缓地以手指轻轻抚过,又凑过头去轻轻吻了一下,这才扶着她起身下楼。
黄大夫是一位五十来岁的老中医,出身医药世家,祖上曾做过御医的,尤其精通妇科和内科。
他取出脉枕放好,让纤雪放轻松,干净冰凉的手指隔着一块手帕搭上纤雪的手腕。
“嗯,果然是喜脉!”黄大夫点点头。
听得大夫肯定,所有人都是一脸喜色。
“孩子很好,周老爷、周夫人请不用担心。”黄大夫收回手,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了。
周明翰和魏清婉这才算松了口气,但魏清婉还是以责怪的目光看着叶纤雪。
“对了大夫,孩子几个月了?我们也好算着日子做准备。”桂姨娘忽然开口问道。
“是啊,忘了问先生,孩子几个月了?”魏清婉难得意见与桂姨娘一致。
黄大夫正要脱口而出四个多月了,忽而看到对面周敬煦冲他眨了眨眼睛,放在少夫人肩上的手微微翘起三根手指。
黄大夫可谓经验丰富的老江湖了,一见之下顿时明白过来,笑道:“从脉象上看,应该三月有余了。”
继而他才想起,周家大少爷和少夫人成亲似乎是在七月,到如今也才三个多月而已。想到此处,不由得在心里捏了一把冷汗,这富贵之家的事情就是诡异。不过竟然是大少爷要求的,想来是婚前就已经有私情了,不欲让人知道坏了少夫人名节吧!
“都三个多月了!少夫人还真能瞒,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呵呵……”韩姨娘一声惊呼,而后又捂着嘴笑了。“少夫人福气好,孙少爷一点都不折腾人呢!”
在众人的恭贺声中,周敬煦亲自将黄大夫送了出去,当然,免不了偷偷塞了一个大红包。黄大夫心中明白,笑道:“大少爷放心,少夫人身体康健,母子均好,您等着几个月后当爹就是!若少夫人感觉有什么不适,您派个人过来叫老夫一声就成。”
“如此就多谢黄先生了!”周敬煦这才放下心来。刚才听闻母亲已经将大夫请到了客厅,他可暗自捏了一把汗呢!
不想回到客厅,就听到母亲吩咐道:“巧儿,蜀宝,你们两个把少爷的东西收拾一下,送到三楼书房去。”
周敬煦脸色一变,慌忙阻止道:“母亲,您这是做什么?”
魏清婉白了他一眼,随即又眉开眼笑地捂着嘴笑了笑,说:“你这孩子,都要当爹的人了,怎么还这样不懂事?”
周敬煦俊脸一红,总算反应过来。他看了看纤雪,不舍地拉着她的手道:“妈妈,纤雪怀孕了,我会照顾好她的,我看就不必搬了吧?纤雪睡觉总喜欢踢被子,让她一个人住,我不放心。”
三位姨娘连同在客厅里伺候的丫环管家都暗自偷笑,总算明白为什么少夫人怀孕了却要瞒着老爷夫人了。
魏清婉面色一冷,狠狠地瞪了叶纤雪一眼,说:“这大半个月来你们父子不在家,我们婆媳两个不也好好的?”随即魏清婉又摆摆手,让下人连同三位姨娘都下去,这才拉着儿子的手道:“妈妈知道你们少年夫妻小别重逢舍不得,可一切以孩子为重,儿女私情暂且放在一边,还有几个月而已,晃晃就过去了。”
“不是的,妈妈,其实我们……”周敬煦霎时红了脸,有些说不出口。其实他们这几个月来不过亲一亲抱一抱而已,一直没冲破最后一步,就是担心伤到孩子。这好不容易等到孩子有四个月了,稳定了,可以亲近了,却要让他们分房睡?
“好了好了,快别说了,没得让人家笑话你。”魏清婉拍拍儿子的手,却又转而对叶纤雪道,“我看蜀宝那丫头不错,不如就将她放到敬煦房里伺候好了。”
“不行!”
“不要!”
纤雪和周敬煦几乎同时开口。
周敬煦赶忙表明立场道:“妈妈,我跟您说过,这辈子只要纤雪一个,我是不会纳妾的。”
魏清婉挑挑眉,冷冷地看着叶纤雪道:“蜀宝又不同于别的女人,她是你的陪嫁丫环,按照我们一贯的传统,她本来就该是主子的陪房……”
“不,妈妈。”纤雪很坚定地打断了她的话,“蜀宝很小的时候就跟着我了,在我心里,她不是丫头,而是我的妹妹,她的婚事会由她自己做主,我不会干涉。但是,我绝对不会让她给人做小,受人欺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