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恨司棋倒是个厉害点儿的,只是当初却做下了与人私通的事儿,最后撞壁而亡了。剩下绣橘和莲花两个本来都是个老实的,哪里还敢说半个字,如此忍气吞声还是被撵了出去。
不过那使者救得迎春回去时并不知是谁,回的驿馆忙叫妹子和丫鬟替她整理看视,可怜迎春侯门千金小姐金玉质,竟是遍体鳞伤,浑身上下无一处没有伤痕的,无论脖子胳膊双腿又或是私密之处,无不是疤上连疤痕上加痕,青青紫紫,淤一块肿一块,血岑岑叫人目不忍睹。那头发凌乱如荒草,衣不蔽体似乞儿,只懦弱的脾气里却多了骨气三分,令人可敬。
初时迎春不肯说出自己的身份,其后得知恩人们乃是浩瀚国来求见黛玉的使者,便知有缘,不免悲悲戚戚讲了前因后果。
原来那一日罚跪院里却是因前日不小心摔坏了孙绍祖从翠花楼请来的头牌姑娘的一碗茶,当日又被小妓女撩裙侮辱时看到了藏在怀里香囊中的玉观音,那是黛玉在迎春出嫁前悄悄送给她的,精美绝伦,便被冤枉偷拿了私藏了她的东西,两事合计后,孙绍祖便是一顿暴打。
由此恰恰遇见了浩瀚国的使者,也真是百年恩爱双心结,千里姻缘一线牵。他浩瀚国的使者无意间救的林黛玉的表姐,便已经被迎春的悲惨给完全的收服了,忽然冰冻如山的冷酷男子爱上了一个可怜的女人。
又生出一番故事,后话前说,诸位也莫忘了那孙家十天半月的不见迎春终于肯报于了贾府,惹出怎么一番祸事,容后再议。
回到夏日十分,那直到六月才肯奔丧来的忠顺王竟得到了黛玉的影像,又是求纸赐婚,此中麻烦甚是关键,才迫使黛玉不得不提前离了贾府。
回到夏日十分,那直到六月才肯来奔丧的忠顺王竟得到了黛玉的影像,又是求纸赐婚,此中麻烦甚是关键,才迫使黛玉不得不提前离了贾府。其中缘故颇为恼人,也正是合了许多人的心意。
却说太上皇于三月三清晨驾崩于睡梦中,当日傍晚时候金太妃便因悲伤过度而随先皇去了,其诚心天地可鉴,因此太妃的棺椁始终和太上皇离的不远,以彰其贤德。
这金太妃便是忠顺王的妹子金秋水,不说忠顺王自始至终跟着太上皇,后来更是作为太上皇的肱骨之臣守卫边疆手握重兵,自然应该听闻太上皇驾崩的消息悲痛欲绝快马加鞭的赶回都中。不料忠顺王却借口说西北边境事态不稳,迟迟不肯回都中。纵然是她的妹妹也于同一天薨了,也不过是独自喝了三天闷酒,大有任你一天下它十三道金牌我依旧风雨不动安如山之势。
如此于理不合之事水澈也不为所怒,只顾沉浸于悲伤之中。皇陵柏森森,雨山暮沉沉。皇上一身素衣,黯然长立。
“皇上,天凉了,请您还是回去吧!”身旁近臣劝到不知几遍。
“天凉了?”水澈迷迷糊糊的说道:“朕却不知道这炎炎六月,何来的天凉了?”
“皇上!“那人尴尬的又是俯首躬身道。
水澈似是不经意的回头,大为惊讶的道:“卫靖?”
“臣在……”兵部尚书卫靖为人低调,行事和顺,其子却是都中风度翩翩颇有人缘的公子哥卫若兰。虽说是体质不好,然毕竟亦是兵部尚书家的儿子,自然是文武双全的。不过却也是个喜好安静之人,幸而那南安王的世子每每出去游逛也不要求他跟着去,实在是个闲散的人物。
水澈幽幽叹口气,九五之尊露着老气横秋的成熟稳重。叹道:“卫大人。果然是天凉了么?”
“这……”卫靖生的五短身材面色乌黑,鼻子嘴的本是紧凑,这一笑更是如菊花成辄,声音却温文尔雅的柔和,道:“一年四季乃是自然天成,酷暑寒冬非人力所能为。春夏秋冬四季交替才有百姓春种秋收之乐……”
“卫大人,”水澈口气甚是平淡,“西北兵马大元帅可有消息说何时回来?”
“臣,不曾听说。”卫靖稍加斟酌,话说出去却似乎并未有那一刻的犹疑。
水澈转身,拍拍卫靖的矬背,笑道:“卿家何须慌张,忠顺王爷五日前便已启程,怎么兵部的人反而不知?”
卫靖乃是兵部尚书,司的便是兵家诸事,乃是水天渊度其忠贞才委以重任,不料人居高位后反而立场不坚摇摆不定。
听水澈似有深意的问话,卫靖憨厚的摇头道:“忠顺王乃是西北兵马大元帅,微臣岂敢过问。”
朝霞成霁晚霞红,独立暑后凉沁胸。
水澈不以为意的回头拍着卫靖,笑道:“回去吧……”说着便是大步流星的走了。
果然不过是七八日的功夫忠顺王便带来西北军中曾立下赫赫战功的一众兄弟赶到,恰恰在百天祭前两日。
六月的天似婴孩的脸,说变即可变。方才还是晴空万里艳阳高照,也挡不住转脸便是乌云密布甚至瓢泼大雨。金世忠一路奔波劳顿,人又上了年纪,临近都中又淋成了落汤鸡,再加之沧桑满面,越发可知其快马加鞭的不易。却也不及先回都中家里,便即直奔了皇陵。
“臣参见皇上!臣来迟了!臣罪该万死!”金世忠三跪九叩,痛哭流涕。
君臣一番互勉,水澈又打发了忠顺王先去看过金太妃的陵墓。金世忠更是感慨万千感激涕零,金太妃之陵墓便置于先皇之侧,乃是念及她亦是早年跟随在先皇身边,任劳任怨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女子,至于这忽然的自裁殉情追随先皇就更加的要表彰了。
金世忠听闻消息时便已哭昏过去,如今睹墓思人更加是嚎啕大哭。原来他兄妹两个乃是灾荒之年逃难在外,将近饿死之时被当时还没有封为忠孝亲王的水天渊所救,这才一直跟随了先皇。期间金世忠忠心耿耿的助着主子争夺王位解决边患,金秋水也是柔情蜜意的服侍在水天渊左右,不争名不正分的十分惹人心疼。
只可惜皇帝不能太儿女情长,水天渊放弃贾敏之中可见他对所爱之人的放手之爱。便是金秋水温柔如水,不求名不求禄,也终究因为其兄是野心勃勃的忠顺王金世忠而不能太过喜爱。
估摸着金世忠也哭的差不多了,水澈缓缓的走去,却不发一言。
忠顺王是先天的武将,水天渊自领回他的时候便知道。他倒不是功高盖主,实在是狼子野心般企图太多,希翼的待遇太过了些,令人不得不防不得不除之而后快。
“老王爷请节哀……”水澈俯身去搀起腿脚酥麻的忠顺王,先皇的陵前跪了两个时辰,太妃的墓前又跪了一个时辰,眼见的一日就这么要过完了。
“皇上……“忠顺王痛哭流涕,眼见的金秋水随先皇同去的事儿不假,不禁有些悔恨自己为何不早日回来,想来正月里秋水妹子写信给他时便已知时日不久了,不禁也就对水氏父子大小两个皇帝怀恨在心。
水澈察言观色,老狐狸的悲痛哀伤给他这么一哭竟瞧不出有丝毫做作。
“老王爷且莫太过悲恸,人死不能复生。”水澈说着,又从侍卫手中接过一封信,交给了金世忠。
忠顺王不解的望着皇上,指着自己问道:“给老臣的?”
水澈颔首微笑道:“是太妃留下给老王爷的,太妃也是从年底就感染风寒始终不曾痊愈,及至得知父皇驾崩,便也……”
金世忠此时已哭的尽情,心中微微苦涩,不敢在妹子墓前不恭,因跪下道:“老臣若非边关事态严峻,定要早些时日回来看望娘娘的!可是……娘娘为什么不等老臣呀!秋水妹子……”
水澈脸上便是阴晴不定,金秋水的忠贞不二善良单纯,实在非她的哥哥能比的。可怜太妃为了忠顺王担忧受怕,甚至一旦知道了太上皇驾崩的信儿便留下一封书信自己一条白绫魂归西天了。
金世忠当下便拆开了书信,信中无非还是述说要忠顺王一心侍主衷心为国,愈读愈是心痛。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何况黄泉阻隔,探问成空。
“老王爷,后日方是百日,路途遥远奔波辛苦,还请回去歇息一晚,明日再来不迟!”水澈大度的开口准假。
忠顺王唏嘘道:“那犬子……”
“令郎一直和太后在一起,老王爷尽可放心。”水澈不禁也是难过,铮铮铁骨的金世忠有个白痴儿子,任是谁年近半百的仅此一子还是如此情状,能不悲伤?
金世忠之前驰马赶来时或许是沧桑,此时却已憔悴的不忍再看。也不答话,蹒跚着七拐八拐的消失了。皇陵距离都中又是两个时辰的行程,金世忠如坐针毡。
“千岁,咱们真个就要回去都中?”治国公马魁之孙现袭三品威远将军马尚之子马宗意在金世忠之侧忐忑相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