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自然!姑娘六神已然无主,神魂只怕都被那魇魔给使唤去了!”雪雁气咻咻的怒道。
“姑娘这些并未出过几次贾府的门,怎么会有人如此恶毒的来害姑娘!”
“皇上不是知道姑娘百毒不侵的事儿么,也不定是那人知道姑娘不怕毒呢,可是这世上除却雪雁和春纤儿与姑娘自己,也便唯有了皇上了啊!”
“还有那屡屡给姑娘下毒的人,三番五次的总不管用的话,便也可猜知姑娘或者不怕下毒,或者身边藏有雪雁这样的用毒制毒施毒的能手!”
太后听着动静,从里面出来道:“澈儿还犹豫什么,查出那曾给黛儿下毒的人,马上严加审问!”
水澈便看着雪雁,雪雁讷讷道:“雪雁也知道怀疑,并不知究竟是他家太太还是那薛姨妈,想来那薛姑娘这些日子在中顺王府该没那些手段可使了!”
“好,就将这几人与身边紧要的人先压入大牢!反正黛儿的病,连使蛊的人都没的解,朕就不怕让那人生不如死!”
史老太君停在门外,听得雪雁说出的话,本就惊讶万分,更兼水澈的话,顿时腿脚发软,颤颤巍巍的由着鸳鸯扶着蹒跚而入。
这正是:事逢机密有人知,天下无墙不透风。
凭谁问:无辜老人为地甚,怎叫亲生骨肉把那苦难受?
却说史老太君进得潇湘馆中,碍眼黛玉床前始终有人,也不敢多说,整整百日也只能是陪着众人伤悲。她是老人家,哪里能真的让她伺候黛玉呢!不过是每日清晨日暮来望侯望侯又不使她掺和外面之事罢了。说到衣不解带的照料,还是那蓝彩凤领着紫鹃雪雁等等小丫鬟们。
倒是潇湘馆外,已然惊天巨变。不说期间那浩瀚国的所谓使者阿塔哈救下了迎春,那可怜的尤二姐吞金而逝,偏偏就是翻天覆地一番查究也没闹清那于黛玉下蛊之人究竟是谁。虽是将家贾王氏薛王氏以及什么周瑞家的等等,都捆绑起来关入大牢审问了十天半月,也仍没有结果。终于宁太后不忍心施刑罚,以防冤枉了好人倒给黛玉带来祸害,也只有放了了事。
便是那贾王氏与薛王氏回的荣国府里来,心中对黛玉之嫉恨更加深了多少倍。恰逢宝钗又给忠顺王府送了回来,更有宝玉听得黛玉之疾也忧思成病,终日以泪洗面十分的不成器。老姐妹便真是打落门牙往肚里咽,心中苦涩怨恨可想而知。幸而有宝钗在外辛勤问候,可恨探春惜春等竟然与黛玉同居大观园而不思回府。
百日之期不得相见,况且黛玉终日安睡只傍晚才醒来片刻,对许多的人莫不是度日如年的煎熬。水澈水溶水洛三兄弟皆知互相的心意,都中便不敢将此事传与西北之地。反倒是因了黛玉此事,水澈与水洛商议着更要尽快的了结朝中几样大患,催着水溶速速的决断。
西北边境,蒙古国大可汗铁贡真大殿里宴请天朝忠顺王金世忠。重大臣相陪,加之蒙古人豪爽,推杯换盏喝尽美酒。明媚鲜艳的异域姑娘红毯上高歌热舞,曲词嘹亮:
千将追求铁骥情,一天观尽万程花。呼伦贝尔良马如神骏,伯乐在时亦会夸。体小貌平温性质,饥寒苦累骋依遐。奔驣电速青云志,纵横驰驱啸际涯。狂风扫落叶,决胜出草原!
不用管这姑娘们歌唱的如何,单是三河马之神勇,金世忠便是听说过的,不然也不会专出了高价购来三十万匹。如今秋末丰收之时,良马已长成了千里驹,怕是个个神勇无匹。如此情形,更让着素喜征战的汉子摩拳擦掌,只苦于不能吟诗,否则不定也作出“南北驱驰报主情,江花边月笑平生。一年三百六十日,都是横戈马上行”这样的豪迈佳句。
铁贡真白白的手指转动酒樽,耐人寻味的笑着:“怎么样?王爷若夺取江山后……”
“那是当然!”举杯同祝,长身起立,金世忠近日蓄起了长须,只是粗狂性子哪里能有美髯公的漂亮,压低嗓音道:“那皇帝小儿害死我秋水妹子不说,连个女人也不肯给本王,怎能咽得下这口气!”
他却不想自己招兵买马从去岁年初便已开始,当时是金贵妃宫中安享富贵,也并不识得黛玉,如今竟是本末倒置,一盆脏水泼到别人身上,还嫌别人碍眼。此中情由那铁贡真没有不知道的,可惜金世忠为情所困竟然忘记了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道理。也罢,就看看那个仙子下凡般的姑娘最后能********吧。
“王爷前些日子回都中之时可去见过铁贡李?”大汗倾身为客人倒酒时问道。
“哪里能不去呢?只是不知铁贡李他去了一年有余了,何以仍不回来,莫不是有异心?”金世忠忿忿不平似的骂道。
仰天大笑猛起身,铁贡真笑道:“王爷,谁有异心还能赶上您哪?”
金世忠咧嘴一笑,仰起脖子灌一大碗的酒,抹嘴道:“岂敢岂敢!银子也交割清楚了,烦请大可汗派人护送马匹回我军中!”
闲话不说,秘密潜来的金世忠只带了随从五百人,欲要领走三十万匹良马着实不是件容易之事。铁贡真便派了三百擅长驯马的牧民送他们一程。只是,不料前脚走了金世忠,后脚竟然来了北静王水溶。这水溶也是,未曾通报便拿了当年的信物一路长驱直入进到了铁贡真的主殿。
原来怎地,这铁贡真本是与水澈同年,不过略微比水澈还要长两三个月。可怜他也是二三岁时父汗过世,母妃给人逼着殉葬而死,幸而有那忠心耿耿的几位老臣将他悄悄送到了天朝宫中寄养。中间阴差阳错或是机缘巧合的,自然和水澈水溶水洛等几个孩子玩的不错。却是在当年黛玉初到贾府去南安王府玩时给他遇见了,这也便从此念念不忘的。
近年,因为水天渊的极力支持他才顺利等上汗位,他却又发誓凭了许多手段才牢牢从那些居心叵测窥视王权的人手中抓过大权。以至查清了当日那香风飘来的女孩儿正是黛玉,却无从顾及。
“铁大哥别来无恙!”水溶带着柳泉知,两个人青衣小帽,活脱脱两个白面的书生。
久别重逢,两日均是哈哈大笑。如此,两个兄弟相叙别来万种情愫,那铁贡真愕然问道:“怎么贤弟寒天冻地的挑这么个时候过来了,大哥竟不能与兄弟策马奔驰!”
茫茫草原,此时万物萧条,处处衰草连天。良驹初成,也只有啃些草根树皮,甚是凄苦。看那瑟瑟风吹云动荒草乱,人心亦萧瑟。再想那金世忠手握重兵意图谋反,更与这铁贡真联手。两个均是水天渊一手栽培而出,如今也齐齐的成为忘恩负义的大敌。
面上,水溶却不宜多说,一番把酒言欢,两兄弟皆是酩酊大醉,语无伦次的各自诉说。大殿上,那铁贡真哀哀戚戚道:“天朝先皇对我恩重如山,铁贡真要是做半点儿对不住的事儿,就叫我天打五雷轰,粉身碎骨不得好死!”
摇摇晃晃的水溶忽的一怔,醉眼朦胧的吼道:“说的什么话,咱们兄弟间,谁敢做什么对不住谁的事儿……谁,谁就,对,遭天谴!”
“贤弟,你来定然是为了那三十万匹战马的事儿。”不理会水溶惊愕的眼光儿,铁贡真趴在红木的低桌儿上,一字一句道:“你们那个金世忠早晚是要反的,我不过是出了马匹给他,催他赶紧动手……”
“那三十个城池的事儿如何说得?”柳泉知插嘴道。
铁贡真笑而不答,水溶瞧着他这般模样,便猜出了大概!咕咕的倒好了酒,递到那大汗面前,笑道:“铁大哥果然义气,咱们不白是兄弟一场!此前是兄弟一场,这里给你赔罪!”
那铁贡真笑的欢畅,便要接去酒碗,却给水溶撤身藏在身后,郑重问道:“铁大哥需得告诉兄弟,为何派了侍臣到我朝去求娶林姑娘?”
如此,放下军情不问,两人侃侃而谈起林妹妹的才情。竟然相隔万里,那铁贡真也搜集了许多黛玉的诗词,不妨玩笑道:“那贾宝玉将闺阁中诗词传出去虽是可恶,咱们却也因此而更能与潇湘妃子神交,真是好恶参半啊!”
萧萧班马鸣,弯弓射大雕。西北边塞无甚大事,前去传旨的水溶自然不能如愿接掌兵权。那金世忠推三阻四不说,最后竟然将水溶软禁。幸而柳泉知也是机敏,使一个偷梁换柱之计,将水溶救出,又料到忠顺王起兵在即,立马兵分两路去调集其他。
果然,因着西北将士已然惯于了严寒,那金世忠便专拣了西北冰天雪地的时候大举发兵南下,意欲攻入都中。朝中大臣此时墙头草随风倒者有之,暗暗与那金世忠通风报信者有之,坚定不移的拥护水澈的却是最多。纵然是那些月派人物,也因了紧闭中水湛的吩咐,坚决的维护水氏王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