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心中一慌,霎时就想起当年在秦氏房中做的那个春梦,只恨良宵苦短不能长久的留在那温柔之乡,又是那时与袭人共享云雨的欢乐,惊的脸色红云密布,莫非梦中说出了什么叫黛玉都是知道了,怎么看着她也是急切切的一幅刨根究底的架势。尴尬不已,便紫胀了脸,“妹妹也编排我了,我只知有大姐姐宝姐姐,哪里知道可卿姐姐来着?”
熙凤听着不像,不免怀疑黛玉宝玉两个有什么私事,赶紧的打断了问到,“不是我也梦中吐真言了吧?”才细细的盯着黛玉,却见她清丽的面孔不染纤尘,好看的恨不得含在嘴里,洁白的两排小牙轻轻起合,就是说到,“敢问姐姐西梦可是人名么?”
熙凤便即纳闷,便说果然是不知的。放心下来,又是帮着黛玉去闹宝玉,吵吵嚷嚷的好不热闹,如此几日眼见的就是大好了之象。宝玉又每常叹道,“可惜那时我竟是不知你这********的好处,不然鲸卿他也许就……”
凤姐忙问,“怎么你两个竟是知道这********非比寻常?”
“那是自然,难道姐姐不知东府里瑞大爷那时候就是一僧一道送了个********,偏那时候林妹妹的这个就丢了,后来又是稀奇的自己冒了出来的。”宝玉甚是有兴趣的说这些风月之事,还要念到,“也不知道那瑞大爷冲撞了什么神人,就连着********都不肯救他,我可听说了,他死后老先生要烧了这镜子,这镜子还哭了嚷着不叫他们烧呢!”
“净是说些鬼话!”凤姐心中不乐,贾瑞之事不想今日才知道还有********这一节故事,也亏得那个色心淫鬼丧尽天良的用的不得法,不然还不知要如何纠缠呢。只是稍悔也是做的太狠心,便冷冷的拿话隔开这一截不提,只暗中叮嘱黛玉些许防人的关节。
却说这里颠三倒四的三人闹着,那平儿与金钏儿看着眼中无不是心里高兴的忙忙就令人不时的告诉了老太太和太太说这里无甚大碍。黛玉更是一改往日少言寡语的性子,不时的和凤姐宝玉说笑完,又叫他两个歇息她再与平儿金钏儿等玩会儿,那里还似个弱不禁风三句半就软绵绵张不开口的病小姐。
别说是七七之数,就是六六之期也未到,熙凤和宝玉两个宝贝就再也禁不住憋闷,闹着出来了。哪里想一番生死,凤姐争强好胜的一个辣子那心中却不觉恬静温婉了,宝玉脸上的烫伤也平复如初,真个黛玉倒是为他二人感叹或许这便是因祸得福。
“姐姐,宝玉的病也好了,再不必这么愁眉苦脸的了,多伤身子那!”薛姨妈微微胖的身体丰盈有致,原来宝钗也不过是体态上随了她的模样。
“妹妹哪里知道我的烦恼啊。”王夫人哀怨的长叹一声,“宝玉这病的蹊跷,必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闹腾的,如何不担忧呢!”
“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经过这一番锻炼,宝玉不是更壮实了么!”薛姨妈安慰道,坐在贾府里太太的炕头上慈眉善目的笑着。
“妹妹怎么又不知了!”王夫人微微恼怒,“我最是喜欢钗儿的,天天烧香拜佛的不忘祷告能娶她做儿媳妇,这又不能拦着她飞上那凤凰架不是?以咱们钗儿万里挑一的模样才情,只怕……”王夫人顿下,看着她妹妹安心的笑了,又是不悦到,“只怕如今形势,那小狐媚子又成了宝玉的救命恩人,偏偏我还说过什么话都可以商量,这下再不能拦下老太太的主意了!”
薛姨妈激动的正要说话,却是听外面有小丫头叫慌慌张张的碰翻了东西的声音,忙忙的两位老姐妹就是下了炕,齐声责备,“那个要死的这么毛手毛脚的?”
王夫人与薛姨妈急忙下炕去看,竟然是素来安稳妥当的香菱小脸儿煞白的跑将进来,“太太不好了!您快些家去吧!”
薛姨妈惊讶之下,心想这几日薛蟠学堂里难得的挺老实呢,莫非是宝钗?心下忐忑,不及细问就是告辞去了,她姐姐还是在后面嘱咐到,“有什么事儿,赶紧打发了人来告诉一声!”
话说三十三日里姊妹三人共处一室,黛玉尚恣意欢笑挥洒自如,却不料再出来时仿佛已是另一番春秋。竟是不觉宝玉的生辰已到,幸而能早日痊愈了倒不必在病榻上庆生。只是,宝玉这一番康复更加令贾府上上下下的都是把他捧在手心含在嘴里了,黛玉倒是替这宠溺里长着的表哥暗暗捏了一把汗。
因此上,无缘无故的黛玉反尔又是无事闷坐愁眉长叹,连自己也是奇怪了从前还好些的,如今不知何故的就是泪水汩汩的流下了。那紫鹃雪雁更是心下不解,问过千遍万遍的,既不是思父母也不是想念家乡,更不认是受了什么委屈,弄得丫头们也不知如何开解。这豆蔻年华,黛玉也是心烦意乱,泪水就更勤了。
“姑娘,莫非是为了二奶奶好了,宝二爷也好了,竟没个人来谢咱们,你恼了?”雪雁玩笑道。
“姑娘,要不就是许久不出门,闷坏了?”紫鹃也是笑问到,“不如咱们偷偷溜出去?”此话难免遭了众人的白眼,这乖巧的紫鹃竟然也不安分了。
“这贾府还真是有趣,什么事儿都可以装作没有一般,姑娘犯不着挂怀的!”清梦心梦不知情的说……
黛玉无奈的微眯着亮晶晶的眼儿,叹气道,“姐姐们莫操心,不过是进来忽觉得眼睛干涩了,又是春已将残,难免触景生情罢了。”说的紫鹃雪雁也是无法,更有那清梦心梦才来不久便是不得已一直没能与黛玉待在一起,两个稀奇古怪的讲些笑话给黛玉听,总解不去心头的一股缠绵悱恻之意。倒是春纤瞧见了,故作深沉的撞一翻个杌子,才终于惹的黛玉换了个表情。
“小蹄子,走路都不知安生!”黛玉怒中含笑,有那胸中的深明大义又有********的压制,她本该是万般心事不能萦怀的。
春纤佯作害怕到,“姑娘绕了春纤吧!姑娘答应原谅春纤毛手毛脚的,春纤就给姑娘讲个新闻好不好?”
“好啊,你个小蹄子!”雪雁三两步就是逼近春纤,伸手挠她到,“你这哑巴似的小鬼,几时会讲故事了?还不快说,罗嗦什么!”
黛玉咳嗽两声,那清梦心梦便抢在紫鹃前端了碗茶与痰盂来,笑的黛玉捂着胸口道,“雪雁别闹了,春纤的故事定然是不一般,还不坐一边老实的听着。”
雪雁果然依言乖乖的扶起杌子坐上去了,紫鹃也是挨着床边坐了,清梦心梦不禁感叹姑娘的和善,换上其他公主郡主哪儿,哪个丫头敢这么随随便便坐在主子身边,就也去依样儿寻了那梳妆台前的杌子椅子等坐下,才听那春纤神秘兮兮的开讲。
“话说是皇上有三宫六院粉黛无数佳丽三千,这数不尽的美人自然不是凭空而来,那可都是通过选秀一层层精挑细选出来的绝色美人儿中的佼佼者。”
“如今咱们要说的就是当朝的事儿,自上年咱们皇上颁旨选秀一来,历经层层关卡,终于要赶在端午节前选出最好的几位来册封了……”
春纤不慌不忙的说着,那清梦心梦就只管捂着嘴偷笑,雪雁急道,“这皇上选妃有什么好听的,这是咱们姑娘没去,不然……”
黛玉忙使个眼色叫雪雁休的胡言乱语,那皇家却是不该随意批评的,何况那可是她的水澈哥哥。
究竟是春纤也十分灵巧,骨碌着眼睛对着雪雁做个鬼脸,接着道,“选秀本来也不是什么好玩的事儿,姑娘肯定不喜欢,只是这其中却有咱们园子里一位姑娘,还不值得关心么?”
雪雁才恍然大悟,“哦,快说快说,听说那肥钗如今就回来了,她不是胜券在握志在必得的要飞上树梢变凤凰的吗,怎么现在连园子都不敢回了?”
春纤便又和雪雁逗几句才又说到,“正是啊,那薛宝钗乃是堂堂皇商金陵薛家的大小姐,论容貌,肌如莹雪眉似漆磨体态丰盈坎比绝色的杨贵妃,论才华,出口成章诗词歌赋琴棋书画痒痒不差,可偏偏谁叫她家富可敌国也终究是商人弟子浑身上下总有那铜臭气呢。所以坏就坏在了这里。姑娘道怎地?”
春纤乔装问到,急的雪雁那里直捶她,看黛玉并紫鹃登时无不是专心致志的侧耳倾听,乖乖的点头听着她继续往下讲。
春纤愈发的得意,“雪雁姐姐给春纤好好的捶着,要不……就不叫你听!”
黛玉笑着说道,“罢了,快捡要紧的说吧,不过是些俗事而已。”
“姑娘说的不错,就是俗事而已。要不是那薛宝钗太俗了,也不定如何呢。正是一个月前临近选秀最后关头了,皇上下令召今年礼部选出的佳人到储秀宫过些日子,也正可以将那宫中规矩事务无不令嬷嬷先教着他们,谁料呢,这薛姑娘便是肆无忌惮的给那些个宫女太监嬷嬷的送钱送物的,偏巧就叫那别的秀女生了嫉妒之心,这就捅到了几位贵妃娘娘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