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湛不理会太上皇四叔的直言不讳,微微低头,似是十分难言,良久才缓缓的跪下,“请四叔一定成全!”
这一跪不免连水天渊也不敢轻视了,与水天鸿对视一眼,还是十分不解,无奈的苦笑,一门心思的要打赏他呢,如今只怕是骑虎难下了。
水天鸿颔首到,“那你也要说是谁家的女孩儿才行啊,若是人家已经订了亲,或是已经嫁为人妇,就是咱们皇家也不能强逼啊!”
水湛听此一言,欢喜道,“请四叔和南安王叔放心,湛儿喜欢的是荣国府的表小姐林黛玉,愿娶她为妃!只是那林姑娘如今尚小,只求四叔为湛儿做主,先行定下亲事,也了了湛儿的后顾之忧……”
水澈恍然如梦,不敢置信,林黛玉,荣国府的表小姐,她心里梦里时时刻刻惦记着的黛儿妹妹……
水湛为何会来求父皇指婚?他曾见过黛儿妹妹?
真是糊涂,这皇家子孙的正室妻子从来都是请求赐婚的,当然要来求父皇指婚!
水澈懊恼的想着,父皇知他从未真正的和任何一个妃子圆房,想来也是知道他的心意,这个求婚……
千万不能答应,黛儿妹妹的婚姻只有她自己能做主的……
更有那水溶可恶,他为何早早的就表现出了紧张,再看水洛,也是一脸迷茫,苍白的脸上圆睁的黑眸更加突兀。
水澈惶惑不安,单单水家就是四个男儿为妹妹着迷,幸而林世叔英明,不许黛儿妹妹会见外男,否则真是不堪设想。单单是外貌就已然如此情状,若是天长日久的接触了,晓得了妹妹的才情呢!
真是后怕,水湛又是怎么见过的黛儿妹妹?难道他也知道了水林两家的约定,晓得黛儿妹妹的不凡?似乎,那样就恐怕不是求婚这么简单,形势也更加复杂。
眼下,先看太上皇怎么收场吧,水澈向着水溶水洛两个点头,那太后北静王妃南安太妃无不看在眼中,谁也没料到方才还热热闹闹的场面忽然就寂静的令人不安。
水天渊尴尬的又是端起一杯酒,咕噜噜的喝下,不紧不慢道,“湛儿,四叔也不怕你伤心,但是必须告诉你实情。”深邃的目光看着水湛忽然挺直了背。
“四叔和那林黛玉倒是有一面之缘,也算是忘年之交。当时她父母双亡,因此赐给她一道婚姻自主的圣旨。现在,金口玉言说出去的话四叔自然不能反悔,所以恐怕四叔也无能为力了。”
水天渊直视着水湛,又问到,“别后多年,既然湛儿认识那小姑娘,不如说说她如今怎么样,连我们湛儿都要娶来做王妃了!”
水湛似乎倍受打击,忽然就蔫儿了,耷拉着脑袋,低低说到,“侄儿不过也是和那林姑娘有一面之缘。”
水澈见状,笑着过来拍着水湛肩膀道,“兄长要是再看上那家姑娘了,再来请旨也是一样!”
言外之意就是这林黛玉恐怕是不能娶的了,冰冷的眸子对上,水澈悄悄逼问道,“人家是幽居深闺的小姐,不知兄长是怎么见到的?莫非是传说中的采花大盗?”
“皇上……”水溶拉着水湘走来,并肩而立。
北静王温和的笑起来,“明沛堂堂一个王爷,皇上你可不能这么说呀!”
说的那水湘就是窃窃笑了,“几位哥哥莫要这里瞎子摸像了,求求我,湘儿我一高兴没准儿待会儿散了席就替你们去看望看望林姐姐呢!”
“什么事儿都由着你像在家里一般胡闹的!”水溶不乐道:“如心郡主,哥哥求你了,快别添乱了!”
水湘娇滴滴的挥拳就是砸向水溶,“湘儿说的是实话么……”
这次却换上水澈郁郁的捉住湘儿双手,不料又换来了边儿上水潆的笑骂……
水湛好笑的退后,看那北静王水溶的妹妹多调皮可爱,皇上的两位公主妹妹也是如花年纪。偏偏他的弟弟妹妹死的死亡的亡,就剩一个可卿逃过了幽居冷宫的噩运,却终于也是命丧天香楼。更不堪的是还和那家人有着难以启齿的关系。
愁绪流转,暗暗想着曾经可卿的话:荣国府里有个不同寻常的林黛玉,南安王妃北静太妃都待她十分特别,赏赐的物件非是常人能享用的了,就算是明堂正道的册封的公主郡主只怕也会折福……
不想亲眼所见那女孩子已是几年后,只是方才十三四岁的面容身形却掩不住那绝世的姿容,更有那袅娜体态中的一段风流气度,柔美娇怯的另人生出呵护之心,叫他自认为无欲无求的人亦是一见倾心。从此后魂牵梦绕,本欲和那些一心巴结自己的势力分掰清楚,却不得不为了黛玉更加的靠近贾府。
虽然明知第一次见面是有人刻意安排,用意在让他从那些女孩子里挑选一位以弥补失去可卿之后两家之间的关系。但是他却深陷不能自拔,才终于清楚了那女子的名姓家世甚至模棱两可的婚事。
情非得已才又在自己势力范围之内的清虚观安排巧遇了第二次,却不想那弱不禁风的女孩儿态度恁的让他不舒服,才有了今日为了请求赐婚罕见的来御花园出席家宴……
握紧手指,水湛知道太上皇的脾气,既然说有那一道圣旨,必然就不假的。但是他们的一面之缘么,连他水湛本人都没有说真话,只怕那老狐狸讲的也不会是实情。难道那林黛玉除去探花之女的身世,还有其他……
不过既然眼前是不可能赐婚了,说不得要冲冠一怒为红颜!但不知他这冲冠一怒为红颜,是要坐上江山换美人,还是怎地?
游园惊梦:其一为黛玉亲自发现金钏儿的尸体,真真正正的在心中毁坏了宝玉的形象;其二为水湛御花园里请求赐婚,水澈水溶水洛心中久藏的梦想忽然也是醒悟……
附:又副册之金钏儿——空操劳魂魄归太虚、含耻辱情烈死金钏
白老媳妇不过是贾府平常的家养奴才,虽是下人却也干净爽利,瞧样子便知年轻时也是个好看的女子。如今只看她两个女孩儿就知道的,金钏儿玉钏儿这对姐妹花是太太身边的大丫鬟,每个月领着一两银子的薪,单单左邻右舍艳羡的目光就足够她老人家享受着了。
只是如今恰好花开正艳时,那金钏儿却是含耻辱而死,真真是冤枉哉空操劳了半世,到最后还不是一样魂魄归太虚。终不免有所悟:莺花茂而山浓谷艳,总是乾坤之幻境;水木落而石瘦崖枯,才见天地之真吾。
缥缈兮游魂归太虚,恍惚兮突识此偈语。因念道:尘封往事不可抛!才要录下此段附于游园惊梦之后,但不知可否警醒那愚钝之人。
自来宝玉混迹于女儿之中,然老太太最是疼爱,谁又敢多嚼口舌,即便是老爷意欲管教,也不忍过于苛责了她而拂了老太太的意。因此上,荣国府上上下下的丫鬟无有不知要讨好了宝二爷的。金钏儿自小生在贾府,又比宝玉长了两三岁,有甚是不知道的!
就是冲她在太太身边伺候这么久并无差错,又叫太太最是器重,便可知这女孩儿之伶俐。不似她妹妹玉钏儿拘谨,见了宝玉如见了外面的男子一般恁的不亲热,更不似彩霞彩云两个傻丫头,满心满眼的惦记着那个庶出的贾环。又与那袭人私交甚好,里里外外的受尽了主子们喜欢。
因着有可人的前车之鉴,金钏儿倒是万事小心,只是不料自己千方百计的塑造着贤人的形象时,却碍着了别人的路。哪能不叹:本身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你不在园子好好儿的看着家,怎么倒私自跑到这儿了?”王夫人眼见的一个女孩子闪身避进了巷子,忙家周瑞家的叫来查问,却原来是宝玉屋里的袭人。
“回太太,奴婢是搬进园子去了想姊妹们!求太太饶了奴婢这一回!”袭人身材甚是高挑,也是眉清目秀的十分周正。
王夫人本欲教训几句,却又细细看看她那端庄乖巧的模样,想想她素来规劝宝玉的作为,稳稳当当的岂会为了看看姊妹这等小事躲躲藏藏的,不禁疑惑道:“起来说话!究竟是来干什么,宝玉不在家么,你却跑到这儿玩儿?”
袭人低眉顺眼的不敢抬头,轻轻吐出的是,“宝二爷如今每常告诉奴婢来请老太太太太的安,就不在家了,奴婢不放心,才……才来看看。”
王夫人见自己一猜即中,甚是得意,便命她跟着回房顺便问几句宝玉进园子后的事儿。不料,宝玉正在里面给留下看门的金钏儿梳发髻。虽是听见响动立刻罢了手,却那里逃得过王夫人精明的鹰眼。
只是宝玉金钏儿俯首间,谁也不知王夫人身后亦是低头的袭人胸中暗赞:果然宝玉来的是时候,太太回来的也是时候!
“我的儿,你几时来的?”王夫人温和的搂过宝玉,摩挲着发问道。不待宝玉答,却是又说道:“才令人叫来了袭人,待会儿给她一瓶玫瑰露,记着回去好生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