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鹃惊叫道:“姑娘!那紫鹃呢?”
“莫非你不肯跟着去?”黛玉有意盯着紫鹃问道。
“就是上刀山下火海紫鹃都愿意跟着姑娘,何况姑娘还是公主呢,想来也不会……”紫鹃笑嘻嘻的就要伸手挠黛玉,“姑娘取笑紫鹃呢!”
雪雁那里冷冷的叹道:“哎,可惜了这么漂亮的大观园可是用林家的银子建的呢,拿不动带不走的,我可不舍得呢!”
“就你是个小气的!”黛玉笑道:“不过我也没那么大方,算来这园子前前后后左左右右花费了我林家将近百万两呢!那些人可是可这劲儿的要把我的那点子钱花光呢,这般贪得无厌的,我对他们网开一面,只怕他们还当我软弱怕了他们呢!”
“姑娘说的正是呢!”雪雁紫鹃清梦心梦齐声道,就连才推门而入的王嬷嬷也笑着附和呢。
“大冷天的,嬷嬷不走屋里歇着,怎么又来了?”黛玉笑道,早瞟见王嬷嬷手中托了几件新衣裳。
果然,王嬷嬷也不客气的坐下,紫鹃便接过去嬷嬷手中的物事。展开一件,乃是孔雀羽的红色披风,再展开一件,乃是金丝狐皮的大金黄色氅,又有天鹅绒的白色小袄,苍鹰羽捻制的薄裤,俄罗斯熊皮的毡帽。件件都是罕见,看得紫鹃不禁心惊,就是黛玉也悄无声息的看着她这新衣裳。
“姑娘?”王嬷嬷问道:“姑娘莫要怪老婆子擅自拿了这些个来,实在是林升他们说了,姑娘一年更比一年大了,又不好来见姑娘,这才搜罗了几件说得过去的衣裳,再国公府里穿也不算太显眼儿。再者,眼看就是大节下了,也是给姑娘的一个礼儿!”
黛玉自为多年来没有管过林家产业,也不好说不收他们这一番心意。才笑道:“许了他们知道我在这里的事儿了,这才送了来?”
那王嬷嬷便笑着点黛玉的额头笑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这小人精儿呢!“
黛玉所料不差,老太太等碍于脸面,果然也不再问悦馨公主之时。紫鹃便每每想不通:家中有个公主,或许可以做个依靠呢,怎么老太太她们如此看不开呢?
雪雁便敲她道:“傻子!你可不知道呢!姑娘毕竟不是她贾家的人,何况她们自以为宫中有贵妃呢,才犯不着捧着一个没出阁的姑娘呢,何况咱们姑娘还无父无母的,将来能有什么出息?”
“哪儿有你这么褒贬姑娘的,我却瞧着姑娘将来不一般呢!”紫鹃不服气道。
雪雁高深莫测的笑笑,低声道:“你可算是开窍了!”
紫鹃听不清楚她说什么,却远远的瞧见春纤儿不知怎么从蘅芜苑方向上一蹦一跳的来了。
“你这丫头,走路怎么一些规矩都不懂?”宝钗轻轻问道:“你们姑娘就是这般教你的么?”
春纤一愣,呆呆傻傻的便是给宝钗行了个礼,道:“奴婢只是看那大飞鹅好玩了,这才忘形了,奴婢知错了!”
宝钗脸色铁青,厉声道道:“说什么是大肥鹅呢!莺儿还站着干什么?”
她本身才从怡红院出来,心中微怒。原来,那袭人明明是不愿意和自己多言语,才推说要给宝玉试试宝姑娘送去的药呢,她如何不知?本来就为着西宁郡王提亲黛玉吃着醋,再遇上袭人做事又那么彬彬有礼令她无从下手挑错,如何不气愤!
恰巧再遇上黛玉身边的丫头,如何不怒火中烧,更兼此时天冷气寒的,园中的丫鬟姑娘无不是躲在了屋子里,此时不发威更待何时?
莺儿听罢便是一个巴掌抬起就要狠狠的落下,竟不料春纤脚下一滑便向前扑去,却是整个人将莺儿扑到在地。那春纤儿倒是完好无损,可惜了莺儿一个伶俐的丫头,厚厚的冬装上溅上了泥块无数,长裙的后面还挂破了一块儿。
春纤儿一骨碌爬起来,惊慌失措道:“宝姑娘,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看到莺儿姐姐要打我给吓的,我……”最终瓮声瓮气的说着,人便一溜烟儿不见了踪影。
这里留下宝钗心有不甘的扶起了莺儿,便立刻赶去了太太屋里说话。太太见了莺儿此番模样如何不是吃惊?
“莺儿,你这是怎么弄的灰头土脸的?”薛姨妈也在,忍俊不禁。
“回太太,奴婢方才和姑娘在园子来着。谁知遇上园子里潇湘馆的小丫头春纤儿,之见她装出慌慌张张的模样就要撞向姑娘,奴婢挡在了前面,这才……”莺儿吞吞吐吐的说着,眼珠灵动的看看王夫人,再看看她家太太。
“竟有这样的事儿?”王夫人与薛姨妈互相意味深长的看一眼,又是笑道:“好丫头,难为你想着保护了钗儿周全,只是如今眼看着就要过大年了,也不好动气的。等到再歇些时候,我必定要好好惩治那不长眼的小蹄子一番,好好儿的跟你出气,如何?”
莺儿唯唯诺诺的只管点头,方才伶俐的嘴也不敢接话。还是宝钗笑道:“姨妈本就不必生气的,何况一来没有伤到我,二来莺儿也无大碍,再说小丫头们冒冒失失的也是有的,犯不着跟她们制气,不然于自己的身子也不好呢!”
王夫人听了便眉开眼笑的搂住宝钗,对她妹妹笑道:“看看,女儿是妈的贴身小棉袄儿这话果然不错的,瞧钗儿一番话既周到又体贴,真舍不得她将来……”
薛姨妈笑道:贵妃娘娘虽是不能守在姐姐身边,不过这身份地位的躲给姐姐挣面子,我们钗儿没那个福气,也就只有跟着我了。“
“那可不行!”王夫人急道:“无论如何这金玉良缘的话妹妹总该记得的,说不得委屈了钗儿以后陪在姨妈身边了!”
羞的宝钗脸颊红通通的,缩在她姨妈怀里撒娇道:“偏我妈说话不正经也就罢了,姨妈怎么也这样说话?”
玩笑几句,薛姨妈便攒着帮她姐姐筹划筹划过年的事物,少不得要把许多才买的生意交给了薛家去做。商议停妥才吩咐了熙凤,还不忘吩咐了宝钗留心跟着熙凤学着当家,因着宝钗在她家也是理家的,也不好推辞,此乃表面文章。
事实上贾府风风光光的几代人以来,如今出了个贵妃娘娘本是更加的分光的才对。却也正被日渐奢华无度煎熬。不说贵妃娘娘给贾府带来的声名,倒是贾妃时不时派来宣旨的小太监得去的赏银就是她赏赐来金银价值的千百倍。何况还要靡费许多钱财给贾妃去打点宫中人脉,真真是今年风调雨顺却也禁不住天地农庄的收成还是减了。总之是面上分光,其实内里渐渐空虚起来。
休说这胡言乱语,倒是要说那紫鹃雪雁见春纤儿将莺儿撞了,无不是为她担忧,及至春纤儿若无其事的回来,才将心放回了肚子里。
说些玩话又是取笑一番,春纤儿才逮了个没人的时候,悄悄对黛玉道:“姑娘,如今这个一年半载之数,只怕姑娘不用等那么久了!”
黛玉不解的合上书,俏皮的看着春纤儿,道:“又有什么新闻了?”
春纤儿道“第一是,从明儿起皇上会下旨要西宁郡王好好的在府中反省一年!”
“哦?”黛玉诧异道:“又起兵了还是行刺了?”
春纤儿娇笑道:“姑娘还开玩笑呢,皇上一听他来提亲,便雷霆大怒了,说是上次便在御花园求旨赐婚时太上皇亲自告诉了她,林姑娘是有婚姻自主的旨意的,他却还执意要利用贾家贪求利益的脾性提亲,分明是无视太上皇和皇上的旨意。所以……一年都是少的呢!”
春纤儿片刻不敢放松的盯着黛玉,却只见黛玉淡淡的笑笑:“若是为了我,关他两年也不为过。”
看春纤儿那么诧异,黛玉好笑道:“去年大观园里遇见一次,今年端午清虚观一次,再加上你还因他受了伤,恐怕连三年都不够呢!”
春纤儿长舒一口气,笑道:“姑娘还真是小气呢,件件都记得清楚!”
“还不说第二件?”黛玉懒懒的欲要歇息,春纤儿便边收拾着被褥,便道:“蒙古的使者最迟也能在正月初几赶到都中,北静王飞鸽传书说怀疑蒙古的使者也是来求亲的!”
“蒙古的人来求亲,那必是要公主郡主的去和亲了!”黛玉笑道:“死蹄子,这和我有何关系,你且再说别的!”
春纤儿叹气不止,“春纤儿既然告诉姑娘,那必是要跟姑娘有关系了!”
黛玉不禁愣住,缓缓道:“总不会要我这个隐居的公主去和亲吧?”
春纤不忍黛玉如此孩子气的疑问着,笑道:不过姑娘放心好了,皇上说这事儿不会打扰姑娘清净的!”
“还有呢?”黛玉瞧着春纤儿还有话说,只好关心到底了。
“还有就是眼看着皇上登基第二个春节了,朝中不少大臣纷纷上折请求尽快册封皇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