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成抱着她进了卧室,门还没顾上关,头就已经低下去。既然这么想,也没必要伪装。他的她早乖乖的闭上眼睛,乖乖的吻着。虽然分开不过一天,十二个小时,可总比平时上学或去别的地方更让他牵挂,满心满眼为她担忧。深深的吻,为了寻求安慰,也算是一种补偿。
躲在二哥哥的怀里,被他吻着,是最幸福安心最最最……的时刻。沁芳双手勾着二哥哥的脖子,吻他,也让他吻,感觉有点儿不一样,可也没什么不一样,都是二哥哥疼爱她,她喜欢跟二哥哥在一起,没有一点儿生分,或者别扭、不舒服。不会,因为,这是她的二哥哥,最疼她了。就算她吃映山红花,二哥哥都会陪着她吃,那种宠,最贴心。
晚饭,因为时间不早了,因此每人只吃了三分饱,沁芳嘟着嘴儿还想吃,最后也只吃到二哥哥一口,就把她打发了。既然这样,那就明天早上多吃点儿吧,好在肚子不会饿的乱叫了,大概坚持到明天早上是不成问题的。再说了,如果肚子饿的咕咕叫,二哥哥是会听见的。到时候不用她耍赖求,二哥哥也会给她弄点儿吃的或者喝的,把她的小肚子填饱。
而且,如果饿了的话,肚子是会咕咕乱叫的哦。虽然只叫过几次,刚开始觉得很不好意思,不过只要肚子咕咕叫,二哥哥立刻就会担心起来,如果不是肚子不舒服要拉肚子,那就一定是饿的狠了要吃东西,二哥哥就算再严厉要求她,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勉强她的。
靠在他肩窝里,双手玩着那双跟爸一样大的大手,就知道二哥哥最疼她了,就算是有时候对她要求很严格,那也是想她更好的长大。或者偶尔生她的气,也一定是有原因的。妈妈说,她也应该体谅二哥哥,要哄二哥哥开心,对哦,谁都喜欢被哄,被人尊重,被人关心。
“好哥哥,过几天就要补课了,就不能天天呆在家里跟好哥哥在一起了,怎么办呢?”这么坐在二哥哥怀里,宁愿坐一辈子,或者坐一生一世,真不愿意离开,哪怕是一小会儿。
阿成轻轻用下巴顶着她额角,满足的笑道:“小傻瓜,总不能天天就这么坐在一块儿玩呢,是不是?如果真的不想去,那就让莹莹去吧。宝贝儿就留在这里,看监控或者做作业,好不好?只要宝贝儿在这里,二哥哥一定陪着宝贝儿,恩?”
知道她也不过是说说而已,或者说也不想太狠的说她,让她难过,阿成说完又缓了一句,但说的也是实话。如果宝贝儿真的留在这里,他又何尝不是巴不得呢?就算有天大的事儿要做,他也能替他的宝贝儿扛着,更何况远没到那个地步。既然如此,又何必强求他的宝贝儿,让她每天出去熬油受累?
“那好吧,我自己去就是了。奥赛班跟平时上课不一样,很多问题和思路还有解答都是不一样的,不说莹莹未必能答得上来,其实也不用那么为难她,什么都要学。更何况我还想凭自己的真本事拿个大奖呢。二哥哥,我能得奖吗?”刚认真了一句,又娇起来了。
“能!肯定能。去年不是都拿奖了吗,今年难道还能不如去年?”阿成宠溺的笑道。说实话,中不中奖有什么要紧,又不能当饭吃,家里没穷到指望拿这个当饭吃。不过是顺口一句话哄她开心而已,而且也相信她有这个能力。
不过话虽这么说,等到真要去学校补课的时候,还是非常辛苦的。
中间连续下了一周的大暴雨,到处发大水,城里地势低的地方一层以下的房子基本泡在水里。本县最大的水库开闸放水,一夜之间将沿河二季稻田冲平,旧的泥胚房倒塌无数。不过这种事情几乎每年都有,不过是大小的差别,而不是有无的问题,因此沁芳也不在意。
阿成他们也不在意,江南长江沿岸许多地方雨水都比较多,洪水泛滥也是古已有之,建筑施工的时候也充分考虑,不论是地上正式的建筑没一点事儿,就连地下部分,也丝毫不受影响。不论是通风除湿,还是正常运营,都没问题。连沁芳最担心的灌水,也绝不可能。
最难受的,是洪水过后连日高温,在沁芳准备去补课的那几天,室外温度甚至高达48、49度左右。看着沁芳身上起痱子,阿成还真想把她留住别去了。
不过事情已经这样,沁芳反而慷慨起来,搂着哥哥的脖子笑道:“没事儿,今年都长得少多了,想来也不会长成疖的。如果我不去,莹莹不也要受累?比起往年,我现在已经够幸福的了,还能每天晚上舒舒服服的休息一下。而且,还有好哥哥疼我啊,一点儿都不累。”
阿成宠溺的亲着懂事的宝贝儿,还想劝她一下:“莹莹体质比宝贝儿好,而且她不会长痱子,宝贝儿就不用那么辛苦了,好不好?”
“不用了,就算她不会长痱子,如果我不辛苦的话,就得她辛苦,这点事儿我能做到,而且又是必须得做的,那就还是我自己做好了,免得两个人都要受苦。只要……每天回来都能见到二哥哥,我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沁芳这下子越说越坚定。虽然二哥哥说过莹莹也是听命的下人,只要有差遣,她是必须得去的。但是,总不大好吧,人家也是人呢,而且也不见得哪里就不如她,为什么要那么欺负人家?
见她这么坚决,阿成只得摇头苦笑,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是既希望她这样,或者说很欣赏她这样,可又真的很心疼,不想让她吃苦。
看二哥哥还在为她担心,沁芳晃着哥哥的胳膊,使劲儿抬起头指着脖子底下道:“二哥哥,看见这两个疤没有?就是小时候长疖后留下的。两个稍微错开一点儿,把头搁起来,都不能低头看东西,只能这么每天歪着头……歪头……”说着一边儿比划装样子给阿成看,还一脸苦相,其实长疖的时候她还小,已经没有太深的印象了。
“怎么会这样呢?好可怜的宝贝儿,是不是很疼?”阿成仔细看了下那两个紧挨着的疤,也想象不出来当时的情形,不过看样子肯定又是她的什么酸楚往事。
“长疖很正常啊,好像大家都长呢。头上还有一个,不过疤不大,头发梳过去就盖住了。有的人小时候没人管,头上一头的疖,等好了以后就是一头的疤,东一块西一块,也就是瘌痢头了。尤其是男的,不留长发,因此特别明显。娘头上也有几个疤,月芳也有的,不过还算不大明显。”这疤呀,也是一种家珍,数起来还是没完。
究其原因,这里夏天温度太高,湿度又大,体内汗液毒素等排不出来,毛孔堵塞,就长成痱子了。小时候十个人八个都长,一身都是。一到中午休息或者晚上吃完饭,就聚到一起,一边儿说话,一边儿相互克背,把痱子都抠掉,就不会长成疖了。当然有人说疖不是从痱子长起来的,但这里没人相信,毕竟都是眼见着它长大的,眼见为实。
一到夏天的中午,大人在屋里歇午觉,小孩子在三进三出的老屋里,有的也不管这个,靠着柱子玩躲柱子,就是人比柱子多一个,找出一个来抢。别人相互换柱子,那个人就得趁着这空挡将空下来的柱子靠上,就算赢了,没柱子的那个继续在别人交换的时候抢去。
另外一些就是坐在门口一尺五高的大门槛上,坐成一排,把背后的衣服撩起来,相互克背。“克背”的说法是从背和痱子同音来的,还是从这后背来的,忽然有点儿说不清楚了。不过也只有背看不见,需要别人帮忙,肚子上或者胳膊腿上,长得也少,自己也能看见,而且,肚子上总不好让别人动。会麻麻痒是其一,小孩子的隐私是其二。
总之,大门槛上坐上一排,将大大小小的尤其是已经冒白点儿的坚决除去。身上就不会那么蜇蜇的难受了。等抠的差不多了,大家一块儿掉转头,这样才算公平,否则总有最后一个是吃亏的。如果嫌掉转头麻烦,就最后一个出来,大家都屁股往后挪点儿,他坐到第一个去,大家继续克。老屋顶子高,又里外通风。就算大夏天中午再热,坐在大门槛上,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凉快的。这种日子,也有着一股酸甜味儿,留着记忆里。
既然大点儿的都能自己照顾自己,跟小伙伴儿一块克背,那就只有小孩子,没人管,才会让痱子长大,最后成疖。有的大人胆子大,就用针挑破,把脓水挤掉,疖消下去,等结了痂慢慢的也就好了。也有大人胆子小的,就只能任由那疖自己化脓烂开,再慢慢好起来,但这样留下的疤会很大。娘后背上有个疖,外婆不敢挑,结果脓水流的后背都是,最后竟然像有毒似的,脓水留到的地方都烂了,留下一片的疤,几十年后还会经常发痒,一到夏天就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