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主意不错,只是都想着什么呢,让你这么高兴?”杨营长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沁芳跟前,手里还提着个大水壶,军用水壶,一边儿递给沁芳道,“喝点儿水,少喝点,帮助恢复体力。以后记得都带点儿水,训练中间休息时喝。有水壶没?这个就留给你用吧。”把水壶递给沁芳,忽然又想起这句来,关心的问道。
接过水壶,用壶盖接着喝了几口,果真舒服多了。出汗多,水分流失大,适时补充水分,是一种需要也是一种享受,这时候白开水甚至比木瓜牛奶汁儿还香甜有用。沁芳喝了几口,又递给利红,示意她们都喝点儿,才赶紧道谢:“多谢。我带了个杯子来,一会儿上去拿就是。定型的时候,我爱唱歌,把喜欢的轮番唱一遍儿,脚下也就没那么难受了。”
虽说上次卡拉OK处女唱那么丢人的流产了,但这并不妨碍沁芳一贯的乐观和自信,更何况那天回去之后阿成有空就拉着沁芳去唱两句,还给她弹钢琴伴奏,这会儿已经小有成就了,因此心里想着脱口而出也不担心。
“噢?那晚上拉歌的时候你多唱几个给大家听听吧。这壶是这次刚发的,你留着用吧,比别的杯子都好用,又大还能装热开水,而且还能背着。”杨营长像是打定主意要给沁芳的。
那就留着吧,到底是他一片心意,至于这壶的好处,沁芳也知道,除了长得实在一般,别的都非常好,尤其是夏天用,盛水量大,还有个壶盖可以当杯子用。以前家里也有一个,夏天下田的时候经常背着,很熟悉的。当然上山是不用带水的,山上泉水多得很,有几个还很甜,渴了过去用手捧着喝一口,简直就是一种享受,可比如今的矿泉水好多了。
喝过水,刚才晕倒的同学也缓过来了,张一飞回来,给杨营长交代过,就是下一个十五分钟定型。有了刚才的心理准备和实战经验,这一次要顺利的多。
定型结束,休息二十分钟,上厕所回宿舍喝水,记得赶紧整理内务。真正上了战场再回来,一切就都有了三分样子,内务不用多说,很快整理完毕。沁芳和张一飞去看了一下晕倒的同学,回到宿舍,只见连卫生也打扫过了。刚喝过水除了要带下去的别的也都摆放整齐。
虽然沁芳看着整齐,张连长还是不满意,不是被子棱角不明显,就是毛巾叠的不对,凳子虽然在床底下,但都得靠在西边床脚摆放,才整齐美观。桶和盘放在床脚左边,也是统一。包也统一放在西边儿,外边跟床边儿对齐……如此等等,不一而足,总之就差没拿个模子来放进去塑一下,然后再倒出来。中午打的开水已经凉了,大家赶紧灌完,就该下去训练了。
接下来就是队形队列训练,第一项是前后左右转,当然没有向前转的。向—右—转三个字儿,前两个字是做准备,唯有第三个字儿出来才能转,就这一点,教了二十分钟,才勉强有点儿感觉。下一个难题,向右转:以右脚跟为轴,右脚跟和左脚掌前部同时用力,使身体协调一致向右转90度,体重落在右脚,左脚取捷径迅速靠拢右脚,成立正姿势。转的时候是脚尖点地,脚后跟转,转到位了右脚跟上左脚。动作要领如此,但练起来还得找感觉。
这会儿又出了两个大问题,一个是向后转之后,沁芳从排头到了排尾,向右看齐的时候还是不动,没那习惯。练了好几次都没办法,报数的时候也不行。呃……这……想了想张一飞只能无奈的在转过来之后让她又到排头去,可一会儿再来个向后转,又的跑回来……
还有一个,更无奈:有人分不清左右,总是打顿或者转错,有人往左有人往右,那叫一个乱那,各连各班都有,不足为奇……要不怎么需要这么费劲儿的专门来练呢?!
万事开头难,这头一天,头一次集合、头一次立正、头一次定型、头一次向右转、头一次齐步走……没有哪一样是能顺顺利利的。
队形队列,练起来毛病百出,有意思的很。这都没什么,大家都有第一次,也都有不懂的,慢慢来,只要肯吃苦下功夫,用点儿心思,总能学会的。最有意思的,甚至让大家在走正步的时候都忍不住要笑出来的,是有几个班长的口令,也就是“一二一”,喊得各具特色,既不是标准普通话,也不是标准方言,带着不同的断句和声调,颇有些油抹的意思。
张一飞是科班出身,自然不会有这种问题,但听着不远处有人喊:“宜奥、宜”,有的喊“意、奥、意”,还有的喊“以袄……一”,最后一个一念阴平,当中再参杂着不同的“立定”,“稍息”,热火朝天是没错,也颇让人捧腹。偏生这么严肃的时候做这么严肃的事情,不能笑,就只好尽量忍着,有时候能忍到肚子疼。
就这么忍着笑熬着,向左转、向右转、向后转,除了那该死的向右看齐不会以外,别的沁芳都做的特别到位。毕竟以前体育课教过,她学的很认真,这会儿一点就通。张一飞看了好几遍,竟然很少让大家向后转,要不就是两个向后转连着,大概他自己也不想那么麻烦吧。
真是奇怪,别的不会大家都可以学,偏这个向右看齐,为什么不让沁芳也学会呢?就算试了好几次还是毫无长进,但如果以死相逼,给点儿精神压力,想来还不至于一定学不会吧?不过似乎没有人想这么做,沁芳也落得自在,心里想着她只能做标杆,只有别人向她看齐的份儿,没有她向别人看齐的理儿。报数她就永远得是第一,否则就不会,什么事儿!
不过这会儿管他什么事儿,既是第一次,每一样都进展的很慢。不过轮番比划了一遍儿,才得了些意思,吃了苦头也尝到点儿甜头,集合哨吹响,不练了。不练了?!才五点二十!班长说集合,那就集合吧。营长做总结讲话,当然是老规矩:有优点也有不足,有表扬还有警告,又语重心长苦口婆心的训话一番,五点半,解散。六点钟吃饭,五点五十集合。
听到一声解散,大家还在想该怎么解散,是先迈左腿还是先迈右腿?齐步走还是散步?宿舍在左边楼上,厕所也是,那是不是先该来个向左转?典型的训练后遗症。记得高二上电脑课,老师说请按任意键恢复,哪一go才是“任意键”呢?这倒是个大问题。
不过问题再大,也比不上这两个半小时的折磨痛苦要紧,管他先迈哪条腿,只要能回到宿舍坐下来喝口水歇会儿就行,哪怕是螃蟹横着走呢。迟疑了两秒钟,大家就一窝蜂的往宿舍冲去,哪里还管一点儿规矩。那些打小没干过体力活中午又没吃饱的早已经腿脚酸软,两眼发花,恨不能就地倒过去,从此不用醒来,或者等六天以后再醒来。
沁芳则松快的左顾右盼,虽然有点儿心理压力:不会向右看齐,而且听口令的反应总是比人家要慢0。01秒,但整体来说还行。至于这听令的反应,没办法,虽然她爆发力很好,就因为这个反应慢点儿,校运动会几年都没得奖,实在是个遗憾。
二哥哥说过,她不是实际上的反应慢,而是潜意识的排斥,不想听命他人。不信做个试验,一把推倒她,她肯定比别人先出手,不是抓住东西扶住,就是手脚着地,保护头和五脏六腑等重要部位。这种突然反应,试过很多次,包括面对突发情形以及突然飞过来的东西,反应都非常的快。真是搞不懂,为什么就是听到起跑的枪声,还有这“向右看齐”,脑子偏就转不过弯儿来,让她失去很多机会也非常有失体面。
幸好班长没怎么怪罪她,也没有瞧不起或者打算惩罚她的意思,算是不幸中的万幸。这会儿听着过往同学议论,说有几个班的教官根本不管学生流汗难受,还有的教官态度很差,方式方法也很不好,还有还有还有……总之很多教官都有些问题的。这么说来,她们三班还真是幸运,不仅遇到一个最帅的教官,而且还特别负责任、很细心、有耐心,简直就是军中最好的一个教官。想着想着都觉得他有点儿完美了。
坐在床头靠在杆子上,沁芳慢慢的喝着水儿,有点儿疲倦,也有点儿想法。训练的时候要集中精神,不会那么累;休息的时候完全放松,看着有些慵懒。不像其他人,训练的时候不全神贯注,休息的时候又大肆发牢骚或者八卦,虽然也有趣儿,但终究不是正途。
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习惯,不归她管的也少操点儿心,安心的想着自己的事儿,跟以前在班上差不多。拿出点儿点心,是营养师给她做好的,饿了就可以吃点,补充营养和体能都很好,而且这几天军训,二哥哥特意叮嘱她也应该多吃点儿,不要太讲究了,吃到八九分饱都可以。真是奇怪,一坐下来就想二哥哥,倒是不怎么想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