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阿成点头叹息道:“明天晚上我们一块儿去给娘烧祭,顺便告诉一下娘,恩?宝贝儿这么好,不应该一个人受委屈的。而且,我们也会在娘的灵前发誓,也算是认识一下娘,这样娘就不会说了。”爱你,就是一切。
疑惑的看着他:“哥哥也去给娘上坟?娘都不知道你是谁,干什么啊?”
“不认识不可以认识啊?当时守灵的时候阿龙阿贵都给娘上香烧纸了,哥哥也见过娘,好久了。应该算是让娘见见才是。说不定娘现在就守护者你,早都知道哥哥了,明天去,不过是正式见过而已。宝贝儿早点睡吧,明天还要上学呢。”这种事情,说一点儿就够了。
第二天,因为阿成要陪着她一块儿回去,所以心里也没那么难过。下午下完课,忙背着书包往回走,就见班里的同学都在后面看着她,难道又有篮球赛?还是足球赛?不管了,还是回去看娘要紧,一会儿晚了就来不及了。
骑着车子出了县城,就见阿成、张妈妈和阿龙开着一辆吉普车,等在那里。见四处没什么人,忙将沁芳拉到车子上,自行车也被扛上去。关上车门,阿龙开车,张妈妈在前面坐着,阿成就伸手抱着沁芳坐在后面,一个吻。
沁芳皱着眉头嘟哝道:“哥哥,我还是想骑自行车,坐这车我晕车。一会儿会好难受的。而且,有时候会吐……”晕车,算不算很丢人啊?
抱着她在怀,抬头瞧了一下时常偷看的阿龙,没搭理,又捧着沁芳的脸摇头道:“没事儿,坐几回就习惯了。车子以后还是要习惯的,否则到了大一点的城市,或者去香港台湾,怎么出门?跟爹地妈咪去参加party,等了好半天,保安进去告诉主人说门口有个自称谢家三小姐的要进来,看样子灰头土脸的,不大像,可气度不凡,又不敢随意打发了。估计台湾甚至美国的记者都会crazy的。”
张妈妈在前头忍不住笑道:“二少爷说的不对啊。三小姐骑自行车去,肯定有人陪着,后面的记者一定也会跟上好几百。第二天的头条就是:‘谢氏集团新举措,小姐蹬车爱环保。’然后台湾的汽车经销差不多会crazy,脚踏车经销商会笑死的。”
阿龙笑道:“二哥,好像手里还没有生产脚踏车的,要不要先准备一下?”
见几人还挺当回事,沁芳早躲在哥哥怀里笑个不住。不过还好,头也不想以前那么晕。车子飞驰而过,两旁的人都忙着插秧,大大小小高高低低七歪八斜,无数的水田,极多的人,都在辛勤忙碌着。有的油菜田里,油菜还没割,因此还得等五一之后割了才能插秧。当地农谚,“不插五一禾”,过了五一再插秧就晚了,错过节气了。
沁芳嘟哝着这句农谚,望着窗外的人,自语道:“今天天气还不错,阴阴的,不热。赶紧插完,就可以回家了。不知道我田里怎么样了?村里我爸田种的最好,我是第二好,就是没时间,这会儿连田都没了,以后考不上大学,都没处去了。”扭头看着哥哥,考不上大学怎么办?以前还可以准备回家种田呢。
而且,见到别人插秧,手就开始痒痒,忍不住想下去。还有,有的人插得歪歪扭扭,一会儿宽一会儿窄的,没水平。也有的人左撇,插得也快,似乎很好看,很想停下来好好看看。眼里,却是一种无比的亲切和羡慕。可惜自己大概是难以再做这些事情了。
快到村子时,车子停下来,把她放下来,还有车子。阿成吻了一下,安慰道:“宝贝儿,好像晚上很少有人去你家的,哥哥一会儿就去。要不宝贝儿回家就到村子里那几个人家里走走,说两句话,算是回来了。好不好?”担心她一个人触景生情,徒增伤悲,但是又不好陪着。毕竟,女孩子的名声,在小地方看得似乎更紧。
虽然,村子里有人出去做鸡,回来还炫耀,手里戴满金戒指,可那是那些没文化没教养的人家。她家可不行,虽然爸娘从来没怎么说过她们姐妹,但是对于那做鸡的人还有她娘的那种鄙夷,还是能看出深恶痛绝来的。当然,她不过就是带了个男孩子回家,但最好还是不要,没必要惹那些是非。顺其自然些,即使以后回来,也还能享受老乡人的情分。
沁芳骑着车子,面包车里也同时接通信号,随时监护。
进了院子,一种落寞涌上心头,没有娘在门口等候她,那种孤单失落,无法拒绝。虽然只骑了一点儿路,可脸上还是挂满灰尘,还有泪痕。默默的洗过脸,缸里的水似乎油油的,大概是给娘办丧事时那些做饭的东舀西弄,把水缸都弄得是油。算了,平时也没人用,不如就提着桶去挑两桶回来,也不倒到缸里了,还新鲜。
打开后门,邻居春仙大概是刚好放学回来,也骑着自行车,见了沁芳叫道:“小芳回来了,一会儿过来吃饭吧?一个人也不好做。”
“不了,我随便做点儿吃的,家里做喜事留下的还有点儿,都不知道坏了没有。”半是应话,半是自语。剩下好多粉皮粉丝儿,还有芋头豆子等,当初姐姐给她留了些,想着以后可以带到城里去吃,不过还没带完。油也剩了好多,别的也都有,都是娘去世摆酒时剩下的,自己做也方便,而且,还可以等着哥哥来。
到了井边,遇见几个挑水的,都热情的打招呼:“小芳回来了,要不到我家吃饭去吧。唉,过得也快,都该三七了。等明年考上大学,就彻底的好了。”
点点头,沁芳笑辞道:“不用了,我家里还有点儿菜,明天还要烧七,也是要做饭的。”
一个婶娘道:“也是,我家有刚摘的菜心,还有萝卜,一会儿让小云给拿那点儿去。要韭菜吗?要的话自己到地里去割。”另外一个道:“我家还有点儿豆子,一会儿让小建给你拿去,自己做自在点儿,也好,晚上没事儿了到我家看电视去。”
不是命令,不是商量,随意提起,随心而已,连“送”都算不上,也不用推辞,来不及,那几个都已经挑着水儿走了,各自忙去。
沁芳在后头说了几句“不用了”,没人应,也只好自己挑着水回家。
没一会儿,就有几个小孩送来东西,好多菜,白菜萝卜,看着不值钱,却值情。鸡蛋,豆子,不多,就是几个,或者一碗,等着沁芳拿碗盛了,那小孩还得把空碗拿回去。
等几个小孩都走了,沁芳已经刷锅生火,拿砧板菜刀,准备做菜做饭。小丽又送来一小盆饭坯,就是早上煮粥时捞起来的半熟的米饭,中午晚上再放点儿水进去一煮,就好了。虽然如今在城里都没人这么做了,而且高压锅也不用也不能这么做。但是家里没有高压锅,邻居也想得周到,还是送来了。沁芳忙谢道:“这么多?你自己够不够?”
“够,每次都多,多了就喂鸡,你回来了反正也没有,正好。”等沁芳拿盆盛了,小丽才拿着空盆,靠在门口看着沁芳生火,说道:“小芳你头上两个发卡真好看,是县城买的吗?下次能不能给我买两个?”话还没说完,她娘在隔壁叫她,就赶紧回去了。
沁芳摇摇头,继续做饭。因为哥哥说要给娘上坟,所以还得多做几个菜,一共五个。只是似乎忘了问了,晚上怎么给娘上坟?好像也可以看得见哦,没关系的。等饭做好了,见天色也渐渐暗下来,便过去关了后门,打开灯。身单影只,又想起娘来,忍不住落泪。
温暖的怀抱,就在背后,强有力的双手,已经围拢过来,搂住她,香软的双唇,在她脸上,吻****泪水。知道哥哥来了,忽然转身,扑到哥哥怀里,任由泪水滑落,痛快的哭一回。
轻轻抚着她后背,让她哭吧。一个人,是很难的。
过了一会儿,听见有人敲门,又有谁送东西来,又是一小篮子菜心,沁芳拿篮子装了,还没等她给人家还点儿什么,人都不见了。这么送了两次,才安静下来,都快七点了。
饭菜已经端上来,上坟要用的已经单独盛好了。张妈妈和阿龙一块儿陪着,阿成则不停的给沁芳夹菜,看着她多吃点儿,唯恐她饿坏了。好在做得多,大家也都尝了一点儿,做得还不错。阿龙笑道:“今天好福气,尝到三小姐的手艺。确实不错,难怪莹莹不敢轻易去。”
阿成沉吟道:“莹莹也该学会了,过几天搬过去,让宝贝儿多跟着我们一点儿。好多东西也都该赶紧学了,也不用在那里吃那么多苦,还浪费时间。”凭着她的人品,做那些事情,还有跟着那些同学听课,确实浪费时间。就算是上课,很多时候都是嫌老师讲的慢,总是无所事事的,做饭洗衣就更不用总是自己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