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蕊韵留香——李宗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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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惊涛恶浪胜顽敌 1996—1999(3)

“……”远馨没听明白,好在小孩子的心思没放在这上面,于是一边攥着雪球一边跟在妈妈身后向学校走去。

就在这个白雪遍布的中午,李宗蕊和那个女人面对面地坐到了一起。开始的气氛是尴尬的,尴尬中又隐隐有着一丝火药味在其间飘荡。那个女人以为自己是斗胜了的母狮,最初还趾高气昂地瞪着李宗蕊看,像做好了随时接受挑战的样子。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外强中干的她,在李宗蕊那深海般的平静面前,最终还是泄了气,犹如气球被针扎了,渐渐缩了下去。

“你究竟想怎样?”那个女人决定先下手为强了。“不是我要怎样,是你要怎样?”李宗蕊淡淡地接话道。“我能怎样?他王吉科又不是我的丈夫……”李宗蕊突然笑了,“算你还有自知。”“但是,我也不能就这么放过他,他必须给我个合理的答复。”女人咬着后槽牙狠狠地说。“你别忘了,他是个有老婆有孩子的人,是要担负责任的人。”李宗蕊淡淡地又说。“我不管!如果王吉科想就这么算了,我会去找他的领导的。”女人仍旧不依不饶。“我没有去你们单位找你的领导,就已经网开一面了,请你要自重!”

李宗蕊加重语气说道。“我又没做什么,难道还怕你不成……”“你明明知道他有老婆孩子,还要跟他交往,难道这个错还不够吗?”

面对这个女人的狡辩,李宗蕊再也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了。“事已至此,我绝不能就这么不清不楚地退出……”那个女人虽然仍在抵抗,但眼睛已经不敢看李宗蕊了,只是在眼眶里骨碌碌没目的地转动着。

“我能够跟你心平气和地坐在这里,就是想把事情就此了结掉,若是你依旧还要找王吉科的麻烦,我把实情告诉你,你们单位的领导我都熟,你若真想把事情搞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我李宗蕊会奉陪到底!”李宗蕊义正言辞地说。

听到李宗蕊如此一说,那个女人有些胆怯了,不由自主地把头低了下去。同样作为一个知识女性,其实她比谁都明白,如果自己把这件事鼓捣大了,最后更倒霉的还是她自己。本来,她明知王吉科有老婆孩子,仍是抵抗不了冲动与其交往,这已经有过在先,说轻了是不自爱,说重了就是破坏人家的家庭!若是还要死缠烂打,势必闹个身败名裂的下场。她不傻,当然明白孰轻孰重。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她最终选择了理智,向李宗蕊保证从此不再缠着王吉科。

李宗蕊胜利了,可从会面地点走出来后,她却没有一丝胜利的感觉在心中,更多的反而是莫大的孤独与无助。淡红色的天空中,已经有了不怎么明亮的太阳,虽然感觉不到温度,却仍把地上的积雪融化了一部分,有的雪水浸漫到了路面上,人从上面走过,发出令耳膜发痒的声响。真是下雪不冷化雪冷啊,一阵风斜斜地吹过来,让李宗蕊裹紧了大衣的领子。时值中午,路上的行人都很匆忙,似乎每个人的前面,都有一个温暖的地方等候着他。可哪里是等候自己的地方呢?这个疑问在李宗蕊心中嗖地划过,让她越发觉得从内到外的冷。虽然,自己已经解决了那个女人对王吉科的纠缠,可事情真的到此就结束了吗?不,还远远没有到结束的时候;或许,永远也不会有这个所谓的结束了。

四、忏悔

从看到那个女人写给丈夫的情书的那一刻起,王吉科在李宗蕊心目中的位置,就已经发生了重大的偏移。这种偏移,是撕心裂肺的,倘若不付出沉重的代价,是绝对无法逆转的。任何一个爱生活、爱家庭的女人,在那种残酷无情致命的打击下,都会有这种看似绝情却理应如此的心理反应。对于李宗蕊这种外柔内刚的女性来讲,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爱人对自己的背叛更令她难以接受的了!因此,虽然她为了两个女儿的健康成长、为了留住这个家,而没有选择跟王吉科离婚,但从内心深处讲,她已经把他排除在外了,已经无法再把他与以前的王吉科放在同一位置了。

过去的王吉科,是那么的风趣幽默、善解人意,是那么的爱家庭、爱亲人,可如今呢,他背叛了自己,背叛了这个家,即便是强迫自己心胸宽广,也不可能再把他如从前那般看待了--这是王吉科的悲哀,更是自己的悲哀啊……足有半年的时间,李宗蕊都没能从这种严重的失落状态中走出来。尽管她是个很坚强的女人。

然而,既然没有选择放弃,那么日子就还是要过下去的。夫妻二人重新投入到了紧张而忙碌的生活、工作之中。在这个漫长的过程里,作为家庭情感危机的始作俑者,王吉科似乎过得更沉重一些。他是带着一种负罪般的感觉迎接每一天的到来的。从他的内心深处讲,妻子没有在这次事件中离开自己,王吉科已经是相当感激了。这种感激,他这个大男人是不愿也不好意思表露出来的,毕竟,问题的根源是自己,且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但他真的想对这个家、对自己的妻子表明:我错了……可是,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啊?李宗蕊似乎不再给他机会,甚至都很少正眼瞧他!这让王吉科终日处于一种郁郁的状态。为了不使自己从此颓废下去,他只得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之中,以期用事业上的进步,来唤回家人对他的认可。

日子就在王吉科的焦灼与不安中向前飞快地踱着脚步,在这个过程中,他始终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向李宗蕊说出自己对她的感激与愧疚之情,进而表白自己的内心,让妻子明白,自己是舍不得这个家的。然而遗憾的是,李宗蕊似乎已经不再在意他的这一切。有一次,王吉科为了体现自己的变化,主动提出把工资卡交给李宗蕊保管,以期能得到她的认可,对自己在外面的活动放心。谁料,却被妻子拒绝。李宗蕊对此根本不屑一顾,甚至在一些家庭开销上,也尽量不用王吉科的钱。被刻意的拉开距离,是让人更加难受的事。王吉科虽然不想接受这种现实,但现实却让他无话可说。危及家庭的风波过去一段时日之后,家里人谁也不再提起那段不堪回首的旧事,但在这个四口之家的上空,仿佛始终笼罩着一道淡淡的却显然存在的裂痕。王吉科甚至担心,有一天这道裂痕会像铁丝编制成的大网一样落下来,再次把家人死死缠绕,打破这难得的安宁。

为了不让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家庭再次出现裂痕,痛定思痛的王吉科,可谓是用心良苦,他暗暗发誓,要用自己今后人生的全部,来重新营造这个家庭的欢乐与幸福。他是个说到做到的男人,也是个聪明机智的男人,经历了一次尴尬的情感之变后的他,已经明白了自己今后的路该往哪里走。为了尽快弥补对妻子的伤害,从这以后,只要有机会,王吉科就会尽量抽出时间来陪伴家人,带着老婆孩子出去旅游散心,过问孩子的学习情况,关注妻子的点滴变化。甚至在他去外地考察工作时,只要条件许可,他都会争取让李宗蕊同行,以期在放松的环境里,夫妻俩能够重新找回过去的甜蜜。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王吉科不懈的努力之下,这个小小的四口之家里,终于又有欢声笑语传了出来。

其实,时间这种东西,的确是一把此面冰冷、彼面却又热辣的双刃剑,它用无情而又略带残酷的一面,把一道道岁月的痕迹刻到人们的脸上,使爱我们的人和我们爱的人变得苍老而又柔弱,最终离你而去,让你体会到人世间的各种苦痛;然而它又是仁慈的,它用几十年甚至更长的岁月,来教会我们该怎样、不该怎样,让我们懂得什么是爱、如何去爱,使我们最终清楚,人生一世,什么要追求、什么又必须舍弃……岁月如飞刀,刀刀催人老,再回首天荒地老,然而这种老,却是心智的成熟、爱意的浓厚,又何尝不是时光对我们的恩赐呢!

上天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逐渐褪去糊涂与冲动的王吉科,终于在岁月的磨砺下,成为了一个稳重而不乏机智的沉稳男人,这时的他,已经懂得平平安安就是福、平平淡淡才是真的道理,懂得如何去爱妻子、爱家人了。在李宗蕊确诊罹患肺癌之后,王吉科可以说是抛弃了一切,全身心地投入到了为妻子求医问药的战斗之中。这时的他,把一个丈夫的责任尽到了尽善尽美的地步。对此,李宗蕊深受感动。

王吉科的付出终于有了回报,李宗蕊渐渐的被他的诚意所打动。虽然过往的事对她的伤害仍没有完全消弭,但在治病的这个阶段,李宗蕊还是在日记中对自己的婚姻、对丈夫这个人给予了中肯的评价:

实事求是地评价王吉科,人也是个挺不错的好人,但由于早年思想不成熟,对自己真心所爱的人不能正确地去爱,反而变本加厉地去伤害她,自己的所做所为处理得很不理智。曾一度,由于他对我的极端不信任,我已死心想与他分手。可是还是为了孩子,一直到了今天。

二十多年来,风风雨雨,坎坎坷坷,有欢乐也有悲伤,有幸福也有痛苦,糊里糊涂地走到了今天--苦多甜少,我认为!

看得出来,吉科是真诚的。为了我的健康,他是那么豁达,他是那么体贴入微,这次的生病,我的体会很深了。所以,从今天起,身后的门将它关上,牢牢的关上。然后,面向前方,大步稳妥地向前进,前方光明一片,过去的一切让它永远地过去吧!

2007年7月15日

短短的几段话,有心酸也有甜蜜,但最终,李宗蕊还是在心里原谅了自己的丈夫,这一方面体现出了她的博大胸怀,另一方面也与王吉科的不懈付出有着直接的关系。是啊,人就要面向前方,哪怕时日不多,哪怕明天的日出就要在另一个世界,但只要今天尚有一口气在、只要这颗心仍在跳动、只要头顶的太阳还在熠熠放光,那么,我们就要向前进,去追寻那一片明媚的光……过去的一切,就让它永远地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