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屈辱,那些摧残,揽月暗暗发誓,一定要加倍讨回,我牢牢地记住了他们这里的每一个人,娘亲在教我《孙子兵法》的时候告诉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皇上,依奴才看,这等****留在宫中定会带坏宫里的娘娘们,不如送入军中,充当军妓。”那太监一脸媚笑地说道,生怕一不说话,就会有人把他当哑巴了。
军妓?揽月的身子微微一颤,军营里的军妓是最下等的女人,供所有的士兵玩乐,她的命一文不值,也永远没有翻身之日,就算哪天死了也只有抛尸郊外做一个孤魂野鬼的下场,她静静地望着楚昭轩,只要他点点头,他的未来便是生活在地狱之中。
手指尖传来的剧烈的疼痛不时让她龇牙咧嘴,汗水不停地往下淌,几缕发丝紧紧贴在她的脸颊。
楚昭轩冷冷地望着她,像是在打量一只关在笼子里的猎物一般,眼眸是掩饰不住的愤怒和恨意,良久,才开口道:“好,就把她送入军营充当军妓。”
“不要……”揽月吓得大喊,话还没说完,便听到砰地一声,破旧的大门被撞开倒地的声音,紧接着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影映入她的眼帘。
楚墨言!为什么又是你!为什么每次在我最狼狈的时候出现的总是你?
“父皇,请听儿臣一句。”他单膝跪下,冷静从容地说道,却不再看她一眼。
楚昭轩看了一眼楚墨言,愤怒和恨意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做父亲的慈眉善目,“言儿,你想说什么?”
“父皇,儿臣以为这样做会导致军心涣散,同时容易引起外界的猜疑,毕竟揽月曾经是公主,若是父皇将堂堂的公主送入军营充当军妓,岂不是当初的一切都白做了?而且楚凤吟的逃跑一点也不能怪揽月,若是他真想让揽月知道,那他为什么不带揽月走呢?反而将她一个人留下,明知道她留下会有很多的麻烦。”
楚墨言字字珠玑,说的楚昭轩没有反驳的力量,但是我并不感谢他,因为这都是他欠我的,所以他必须偿还。
“言儿言之有理!”
楚昭轩果然同意他所说的,揽月的那颗悬着的心也掉了下来,但是她仍然没有脱离危险,下一个去处说不定比这更惨,静静地蜷缩在地上,抬眸,看着眼前的一切,看着一直从容不迫却从没看她一眼的楚墨言,不禁在心里冷笑了起来。
“从今天开始,揽月在乾清宫侍寝,做朕的贴身侍女,只要朕醒着,你就不能睡。”
做他的贴身侍女?我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我知道我没有选择的余地,但是我告诉自己,不管再苦再累,我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我要离开皇宫,找到凤吟,问他为什么要扔下我一个人?
揽月点点头,挣扎着站起来,跟在众人的后面离开了冷宫,迎面吹过来一阵凉风,我不禁打了一个喷嚏,全身冰凉一片。
夕阳西下,天边被晕染成一片红色,就连整个灵国的皇宫也被染上了一层金色的色泽,金色的琉璃瓦片在夕阳的余晖下熠熠发光……
乾清宫。金猊熏彻,幔纱罗帐。
“揽月,为朕宽衣解带。”
慵懒的声音响起在揽月的耳边,她赶紧走过去,忍着指尖传来的剧烈轻轻地为楚昭轩解下复杂的梅花扣,手指尖每动一下,便会有一阵阵剧烈的疼痛袭来。
额头微微冒出一层细汗,解扣的速度实在是太慢,楚昭轩不禁皱了皱眉心。
揽月的心头一紧,她知道若是惹他生气,下场一定不会好受,她只能忍,因为她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只有这样才能有机会做很多的事情。
每解开一粒扣子,她似乎都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汗水不停地往下淌。
“啊!”一不小心,溃烂处相互碰撞了一下,揽月惨叫一声。
“揽月,你知道吗?朕恨你娘亲当初为什么不肯跟我朕逃走,朕更恨你娘亲跟他生下了你,朕嫉妒,忍辱负重这么多年,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将他赶下皇位。”
楚昭轩冷然的目光直射向她,俊朗的脸庞疯狂的狰狞,她猛地一怔,竟没想到他对娘亲的爱近似到了疯狂的地步,可是我是揽月,我不是他,也不是娘亲,凭什么将所有的恨意都撒在我身上!
揽月沉默着忍下所有的恨意,低下头,什么也不说。
“抬头看着朕!”楚昭轩突然冷漠地命令道。
她微微一愣,仍然一动不动,溃烂的伤口处传来剧烈的疼痛,忍不住轻吟一声,揽月的沉默似乎彻底激怒了他,修长的带着茧子的手指紧紧地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看着他。
“你现在是朕的侍婢,已经不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了。”疯狂地扭动着她的下巴,似要将它硬生生地挪下来。
揽月冷冷地望着他,眸子里满是倔强,直到他耗尽了所有的力气,才渐渐地松开手。
剧烈的疼痛让她的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着转儿,长长的睫毛有些湿润。
“启禀皇上,静贵妃求见!”
“让她进来吧!”
楚昭轩恢复了以往慵懒的语气,冷笑着看了她一眼,道:“继续解扣!”
“是!”揽月低声答道,用几乎断裂的手指触碰那繁杂的梅花扣,极力忍着剧烈的疼痛,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够撑多久。
“臣妾参见皇上!”
只听得娇滴滴的声音想起,静贵妃出现在房间里,楚昭轩最宠爱的妃子,眉若青黛,唇似涂丹,一头乌发梳成时新的垂云髻,斜插一对滇红凤钗,耳畔垂着明晃晃的玳瑁耳珰,随着她的动作,珠坠儿轻轻摇动起来。身着一身降红色对襟宫装,上面以紫金丝绣着精致的百蝶穿花图案,更衬得体态丰腴,艳光逼人。
揽月微微迟疑了一下,才缓缓地跪下来,“奴婢参见贵妃娘娘!”
“爱妃怎么来了?”楚昭轩笑着问道,跟刚才那近似疯狂的模样判若两人。
“听说皇上新找来一个贴身侍婢,臣妾过来看看,一则怕她伺候不好皇上,二则想来看看污蔑皇儿强要了她的贱女人!”
静贵妃妩媚一笑,朝楚昭轩走过去,却一脚踩在揽月原本受伤的手指上,钻心般的疼痛传来,紧紧地咬着牙关,她忍不住抬头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看什么看,小心本宫挖了你的眼睛!”恶狠狠地语气,像是想将她一口吞掉。
“我没有污蔑他!”揽月倔强地说道。
“你这是什么语气跟本宫说话呢?在本宫和皇上面前要自称奴婢,难道没有人教过你吗?”
穿着绣花鞋的脚再一次狠狠地踏在她的溃烂的手指上,使劲地揉了揉,十指连心,剧烈地疼痛让她渐渐迷失神智。
忍!一定要忍!若是冲动,那我连活下去的机会也没了,揽月低下头,不再言语,或许这样才能保住自己这条命。
“怎么哑巴了!不说话了!”静贵妃冷嘲热讽道,似乎恨不得她立刻消失在她面前,
揽月依旧一动不动,心里暗暗想着,我不知道她为何要如此对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但是从她的眼睛里我看到了嫉妒,更看到了恨意,难道是因为娘亲吗?
“皇上,你这侍婢一点也不听话,要不臣妾帮你物色一个更好的?”静贵妃娇嗲嗲地依偎在楚昭轩的怀里,一边帮他接着梅花扣,一边笑吟吟地说道。
那楚昭轩一双不安分的大手在她身上缓慢的游离着,“爱妃,她好歹也是朕的侄女,做朕的贴身侍婢再好不过了,至于她污蔑菲非儿的事情,朕一定查个水落石出。”
揽月一听,在心里冷笑一声,侄女?你有再把我当侄女吗?哼!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后悔这样对我。
“既然皇上替你求情了,那本宫就不跟你计较这个,但是你刚才顶撞本宫,可是仍然要受罚,自己去敬事房领二十板子。”静贵妃煞有其事地说道。
“是,奴婢遵命!谢皇上、娘娘饶恕。”
“慢着!”揽月刚要挣扎着站起来,却被静贵妃叫住了,“皇上还没有用晚膳的,你去御厨准备一些精致的江南小菜。”
“是!奴婢这就去办!”
她挣扎着站起来,跌跌撞撞地跑出了乾清宫,身后传来一阵娇嗲的媚笑声,还有衣服落地的声音。
天边只剩下一抹斑驳的残阳,如一缕鲜血流淌在长空,夕阳下的天朝的皇宫,愈显得金碧辉煌,古老的青灰瓦瓴在愈显出沧桑,无言地诉说着过往。
剧烈的疼痛渐渐吞噬她的神智,艰难地一步一步朝敬事房走去,穿过假山,鹅卵石铺成的小道,道左边是粉白娇嫩的栀子花,右边则是一池荷花,一眼望去,水波潋滟,莲叶田田,挨挨挤挤的荷叶青翠欲滴,圆润的露珠闪烁着光芒。
清风徐来,荷香阵阵,满眼是绿,满眼是荷,满眼是景,只是我无心去观赏这些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