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封神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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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盖余天吴

不一会儿刀枫和舞轻罗便到了海中小岛近处,只见此岛方圆不过十余里,自空中看去,岛上只有一些怪石参差立着,草木也无。舞轻罗奇道:“莫非我们找错了地方,这里哪里有盖余山的影子啊?”

刀枫微笑道:“此岛名为夏州,盖余山就在岛上,山上有位修行前辈人称天吴神,乃是家师挚友。此岛在外看来似乎是荒岛一座,其实是被天吴神前辈用阵法把岛上的真实面目遮盖了起来。我们不能自空中直接进入,得先到岛的南端,主人允许之后方可步行而入。”

舞轻罗点点头,没有再说话,随着刀枫缓缓转到岛的南端,降落下来。

刀枫举目四处看了看,似乎在找寻什么东西,又不停的拿手比划。过了一会,他向东走了十几丈,来到一块巨石之前,笑道:“应当便是这里了!”转头看到跟过来的舞轻罗一脸诧异,刀枫忙解释道:“就如我们进门要先找到门敲门一般,进这夏州岛也要先找到进岛的路,还得敲敲门,得到主人的同意才可以进去。”

舞轻罗说道:“此阵甚是奇怪啊,按说像这样为了防止人们进入的阵法,我们应该举步维艰啊,可是方才我发现似乎在这里可以四处走动,连岛中央恐怕也是可以去的。”

刀枫说道:“这就是此阵的高明之处了,若高人偶然来到这个岛上,发现此岛居然进不去,自然知道这里还住这人布了阵。若来人可以在岛上畅通无阻,不经细查绝对留意不到原来自己只是在幻景中行走,即使是行至岛中央,其实也还只是在岸边的一小块地方上,被阵法气机引动而绕来绕去。”

舞轻罗恍然大悟:“哦,那就是说我现在即使踏遍全岛,其实也只是在原地打转?”

“正是!”

舞轻罗骇然叹服,虽然她跟随瑶碧仙子修行多年,但是从未被传授过高深的阵法,难怪对这样的幻阵也有所惊讶了。

刀枫运起金灵气,伸指在巨石上敲了几下,然后又运起土灵气,在巨石上拍了几掌。停了下来,抬头往着虚空。过了良久,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年轻人,是黄前辈叫你来找我的?”

刀枫应道:“正是家师让晚辈前来探望前辈!”

舞轻罗奇怪刀枫在跟谁说话呢,原来那苍老的声音乃是传音给刀枫,舞轻罗虽然近在咫尺却也是听不到。

那苍老的声音又说道:“天下间修行五行灵气的惟有黄前辈,你能使出金灵气和土灵气,自然是他的弟子了。旁边那位姑娘是谁?是你的师妹吗?”

刀枫说道:“不久前晚辈受伤昏迷,被这位姑娘的师父所救,又是这位姑娘陪我去医病,然后我便来找前辈了。”

“既是如此,那便进来吧!老夫这里许久没有人来过了。”

“多谢前辈!”刀枫拱手谢过。

二人对答半天,舞轻罗只听到刀枫说的话,而那苍老的声音她却完全没有听到。

刀枫转头向她说道:“轻罗姑娘,可以进去了。”随即带着舞轻罗向前走去。

只见刀枫左转右转,舞轻罗不知刀枫为何对此阵法如此熟悉,也不便问出口,惟有跟着他缓缓而行。其实刀枫如此熟练的行走并非他对此阵十分熟悉,而是耳中有那苍老的声音在给他指点。二人并未走向岛中,而只是在岸边的巨石之间穿梭来回,似乎是在原地绕行。过了片刻,刀枫耳边听到一声:“再往前两步就进来了!”回头向舞轻罗说道:“我们这便进去。”

二人并肩向前行两步,眼前一切突然变得浑浊起来,所有景物都变得模模糊糊,像走入迷雾一般。再向前踏出一步,眼前一亮,原先耳中听到的海浪声已经没有,取而代之的是潺潺的流水声。二人感觉如步入仙境,被眼前的景物惊得目瞪口呆。刀枫感叹眼前的小岛比不久前见到的大玄山幻境更是迷人。

二人信步向前,眼前一座大山高高插入云霄,沿着山间小径而上,身周景物真可谓美不胜收。远处郁郁青木连绵不断,近处碧草色舒,榔梅盛放,传来阵阵清香。山间一小溪流水潺潺,泉声叮咚作响,听入耳中极是惬意。再往上行,山间云雾缭绕,抬头看白云缥缈,四处苍松老桧优雅而立,树间几只白鹤脆声长鸣,身边草间数头驯鹿缓缓漫步见二人来到,只抬头看上一眼,也不惧怕。二人心舒神怡,暗赞不已。

再行不久,看到山间有几座小小茅屋,门口坐着位老人,正凝神看着面前的一局棋,见二人来到也不说话,只是做了个手势让二人坐在一旁。

刀枫和舞轻罗也不敢打扰老人,静静坐着,耳中听得幽山鸟鸣,也不觉气闷。二人不懂弈棋,看那老人专心致志盯着棋盘,惟有安心等待。

过了良久,老人长舒一口气,脸露微笑,意似十分欣慰,转过头向刀枫说道:“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修为,黄前辈收的好弟子啊,果真是明师出高徒。黄前辈近来可好?”

“前辈谬赞了。多谢前辈挂怀,家师近来体泰安康。”刀枫应道。

老人正是刀枫此来要寻找的盖余山天吴神,刀枫知道自己师父辈分甚高,天吴神称呼前辈实不为过,可自己虽是师父唯一的弟子,按说辈分也算高,至少可以与天吴平辈论交,可是毕竟自己太是年幼,天吴乃是成名千年的前辈高人,功力通神,人称天吴神,所以自己也恭敬的称他为前辈。天吴呵呵笑道:“你叫什么名字?这位姑娘呢?”

“晚辈名为刀枫,这位姑娘名为舞轻罗。”

天吴点点头,又问道:“刀枫,你师父仍旧只是危坐悬崖吗?”

刀枫点头答应,说道:“晚辈跟随师父多年,从来没有见他老人家离开那悬崖半步,无论风吹日晒雨淋雪飘皆是如此。”

天吴说道:“难得难得,前辈有如此毅力当真教人万分钦佩,想必你也知道,百年前我与你师父有数面之缘,言谈甚是投机,遂成为往年之交。当年我首次见到他时,他便是坐在那崖边,不知坐了多久,这百年来已久如此,我虽为他挚友却也不知为何。”

“原来前辈也不知道,晚辈乃是师父唯一的弟子,可是每当我问起他老人家为何一直坐在悬崖边,他却从不告知我缘由。”刀枫说道。

两人有闲聊几句。天吴问道:“如你所说,你师父让你行万里磨练一番,终点便是老夫这里。他有什么话要你带给我或者要我去做的吗?”

刀枫恭敬的说道:“家师一来想让我历练历练,而来嘛,是想向前辈借一件宝物,师父不能离开那崖边,而又急需此宝,于是向让晚辈来相借。”

天吴说道:“可是要借‘万年琥珀’?”

刀枫点头答应,说道:“师父说近来他发现黑水有异,不同往常,可是又没有办法窥知水底情况,惟有借前辈的‘万年琥珀’一用。”

“原来如此,‘万年琥珀’现下我也无用处,你拿去便是,也不用急于归还。”说罢右手伸出,手掌之上烟云渺渺,缓缓现出一个透明的琥珀来,琥珀在他手上渐渐变大,最后达到两尺大小。只见那琥珀晶莹剔透,周围散发淡淡的光晕,美丽异常。

天吴说道:“这万年琥珀是我师门自古传下的宝物,非攻击性宝物,也非防御性宝物,而是别有功用,一会我把使用这琥珀的法诀传授给你。”

刀枫连忙答谢。舞轻罗一直在旁,也未在意二人讲的话,而是看着满山美景发呆。

天吴看了舞轻罗一眼,转头向刀枫传音道:“你旁边这位舞轻罗姑娘是哪门哪派?怎么她的真气像极了我的一位故人?”

刀枫也传音回道:“舞姑娘的师尊是瑶碧山瑶碧仙子。便是她师父救了晚辈的性命!”

天吴似乎十分惊讶:“她是瑶碧的徒弟?瑶碧仙子救了你性命?”见刀枫点头答应,他喃喃说道:“这可奇了,她怎么会救你?她向来自视甚高,独来独往,从来不肯搭理任何人。收了个弟子已经让人费解,居然还搭手救你,这是为何?”

刀枫愣了一愣,随即说道:“或许仙子她一时仁慈救了我性命吧,呵呵,总之晚辈的重伤能好全靠她的帮助和指点。”

沉默一会,天吴又问起刀枫如何受伤又如何痊愈,刀枫如实回答,不过隐去了祝余的真实修为没有说。刀枫不知狱法山汲血飞蝗的事情,只说了被炎龙追赶,后来被一紫衣青年拦住,然后受伤,直至在千秋林中离奇痊愈。天吴静静听完,开口说道:“连百草圣人和四大神君都去了,看来此件神器真的是非同小可。炎龙乃上古顶级神兽,功参通玄,修为深不可测,却追着你和祝余不放,甚是难解。那紫衣青年……天下间哪来如此高手?我与你师甚为熟捻,也知晓他修行的乃是五行灵气,但是也没有听说五行灵海会有融合啊!”

刀枫应道:“正是,不过似乎融合之后功力更强过原先两海,却不知原先紫衣青年的真气哪里去了,还有为何鬼火真气会被我吸收。”

天吴思索半天也未想明白,说道:“或许那真气被你五行灵海吸收,而那是极其强劲的火属真气,它吸收鬼火真气,及至与二竹魄吸收的草木灵力相融,这才导致木、火二灵海融合。”

刀枫心想也惟有如此解释了,只是不明白为何那么强劲的火属真气会被自己吸收,自己修炼的是灵气,跟真气并不能相容。

然后天吴说起万年琥珀的功用,他说道:“万年琥珀的功用有很多,但归根结底只有一个字,那便是‘影’。要知世间万事万物都有影,人和物外在看来都有身影,即便是内心的念头想法也都是有‘影’可寻。而这万年琥珀的功用就是照出时间一切的‘影’。比如你此刻在这里坐了良久,若你走后,我用这万年琥珀来照此处,便能看到方才你在这里留下的身影;再如你若遇到比你修为差而心志又不坚定的人,便可用此琥珀照出他心中的念头想法,那便是他的‘心影’。当然最常用到的自然是照出用了各种障眼法、幻光术和隐身术之人的身影,让其无所遁形。”

刀枫听到万年琥珀居然有如此功用,能照出过去之事,还能照出人的内心,当真是件难得的异宝。

天吴继续说道:“当然,琥珀能照出的各种‘影’自然跟用此琥珀的人的修为有莫大的关系。功力越高,越能看到更早以前的事情,也越能识破高明的隐身术。不过当你修为高到一定程度,对方是否用了隐身对你来说都不重要了,因为你已经能够完全从真气的波动来捕获对手的身影位置了。然则能看到往昔之事,能看破敌方心念却是极为重要的。”

刀枫心里一阵高兴,能看到别人的‘心影’那该多好啊。我可以偷偷看看师父他老人家为何一直坐在悬崖边不肯离开,也可以帮祝余看看那玄鸟柔仙子是否真的喜欢祝余,嗯……不过这么做好像有点不太好啊……刀枫看看旁边的舞轻罗,突见她已经埋着头睡着了,心想我可以用万年琥珀看看轻罗姑娘的心中可有我的位置……

耳中听得天吴说道:“方才我用催眠术让舞姑娘熟睡了过去,以免我们如此传音谈话让她觉得尴尬。”

刀枫更是对天吴敬佩不已,自己一直盯着对方,可是居然没有发现他对舞轻罗施用了催眠术。

两人又说一会,天吴把使用万年琥珀的法诀传给刀枫,待刀枫完全记住了,伸手把万年琥珀递给刀枫。刀枫伸手接过琥珀,默运法诀,琥珀便立在手上缓缓转动,又运法诀,琥珀渐渐变小,光亮一闪,收入刀枫掌心之中,低头看时,只见掌心一点微微耀眼的白光闪动,万年琥珀已经凝在自己掌中。刀枫连忙谢过天吴。

天吴说道:“近年来天下事端甚多,你师父发觉黑水有异,恐怕也是不祥的预兆,你出来已经甚久,拿了万年琥珀便需及早回山,不要在路上耽搁。”

“晚辈下山两月,如今真是归心似箭。”

天吴又道:“近日来我也感到这北海有些异常,似乎有很多修行的高手在海上穿梭往来,我自来爱清净,只要他们不来我这里捣乱便可。唉……不过也很难说,我近来总是心绪不宁,总觉得天下间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那神器出世或许就是个前兆了。若天下真的乱了起来,我这盖余山又能有多少时间的清净啊,只怕立时便被卷进乱世了,到时我也得出山而去。”

刀枫听得天吴语气如此沉重,心道先前犬戎双怪也说过,天下如此多事,只怕真的是快要乱了起来,心里竟有些高兴,自己学艺多年,正好在乱世中大展身手。

天吴叹了口气,说道:“黄前辈和你虽然不是不死国人,不过到底是在不死国内修行,不死国虽然地处偏远,然而国内土地肥沃,宝山宝物甚多,自然有不少人觊觎。他日若不死国有难,也希望你能尽量帮上一把。”

刀枫点头答应,说道:“师父说过,前辈你是不死国人,将来若不死国有难,晚辈能帮上忙的一定尽力去帮。”

天吴微笑谢过,又道:“刀枫,将来你在天下间闯荡,记住不要太相信别人,你宅心仁厚,只怕会中别人的诡计。”

刀枫说道:“多谢前辈关心,晚辈记住了。不过……晚辈觉得只要我真心去对待一个人,应该能够也得到对方的真心回应吧!”

天吴苦笑道:“你还年青,又没有经历多少世事,还不太明白人之间的尔虞我诈,将来你自会明白,不过总还是小心为上。”

天吴又安抚了几句,让刀枫回去代为问候刀枫的师父,刀枫谢过答应。天吴长袖一挥,说道:“你们去吧,他日我这夏州岛盖余山若还是如现在这般清静,你们不妨再来玩耍,记住,路上不要再有耽搁,尽早回山!”

刀枫听到天吴数次说道一定要自己尽快回山,心里也不免惴惴,回想先前自己无故心慌落泪,暗想是否师父出事了,不过又想,师父修为极高,即便是胜不过敌手,要逃走还是没有问题的,稍稍心安了一些。

舞轻罗嘤咛一声醒转过来,轻揉惺忪的睡眼,看到天吴和刀枫两人都在看着自己,羞得脸通红,低着头暗想自己怎么听着听着睡着了,在主人面前实在太失礼了。

刀枫说道:“轻罗姑娘,我已经向前辈借到了宝物,我们可以走了。”

舞轻罗想给天吴道声歉,却不知怎么开口,惟有点点头答应刀枫。

刀枫和舞轻罗二人起身,刀枫道声告辞,与舞轻罗一起下山。直到出了夏州岛,盖余山那种种美景依旧在二人脑海中浮动。

刀枫说道:“轻罗姑娘,在下此刻归心似箭,我这便把你送回瑶碧山,多谢今日姑娘陪在下到千秋林医伤。”

舞轻罗低着头不说话,内心却是心潮起伏,回想起师父交代的暂时不要回山,跟着刀枫去历练,不知该当如何。师父的表情那般严肃,自己现在就回去了师父会不会不高兴,自己虽然也想去四处见识见识,可是——就这样跟着个才认识一天的男子,也太不合适了。虽然自己跟刀枫在一起也满是开心,但是该如何说出口,说不想回山,想跟着他去四处走走呢?

刀枫看到舞轻罗半天沉吟不语,不知她在想着什么,心中思量轻罗姑娘为何总是沉默寡言,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到底是为何?又说道:“轻罗姑娘,多谢你今日陪我去千秋林,我现在便送你回瑶碧山好吗?”

舞轻罗低头半天,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低声说道:“师父想让我跟着你去历练,现下我不能回山……”

刀枫脑际轰的一声,以为自己听错了,舞轻罗居然要跟着自己而不回山,愣了半晌才结结巴巴的问道:“轻罗姑娘……你……你刚才是说……要随我一起走?”

舞轻罗轻轻点点头,觉得自己的脸热的发烫。

刀枫高兴的说道:“那好那好,有轻罗姑娘作伴,在下的旅途会十分……十分快活的!”

又尴尬了半晌,二人这才各自祭出宝物,向南飞去。

一个多时辰便看到了大陆的海岸线,刀枫说道:“这里往东是‘北海八国’中的胡不与国,我们往南而去,会经过一些荒山。”见舞轻罗没有应答,他尴尬的笑笑,挠挠脑袋,转头看着前方。

舞轻罗的霞绫虽然比刀枫的百里梭差了许多,但是速度也不算很慢,虽然刀枫十分焦急想要回山,可是也不好意思开口让舞轻罗全力赶路飞行。二人不疾不徐的在云雾间穿梭,又过了半个多时辰,已经在陆上飞行了四百余里。

正自飞行,刀枫心里突然嗵的跳了一下,隐隐感到附近一股力量在吸引着自己,转头看看舞轻罗,见她神色自然,以为是自己感觉有误。可是越往前飞这种感觉就越强烈,感到在自己的左前方似乎有什么人在召唤着自己,他甩甩头,耳中隐隐听到一个女子柔柔的声音在呼唤:“到这里来,到这里来,好久没有见面了,你们就不想念我吗?到这里来……”

刀枫向舞轻罗说道:“轻罗姑娘,你有没有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好像在叫什么人去她那里?”

舞轻罗诧异的说道:“没有啊,我耳边听到的只有呼呼的风声,再无其他啊!”

刀枫更是奇怪,自己耳际明明听到那个女子的声音,越来越是清晰,暗道难道自己的归途也不能顺利吗?